林煜点了点头,见四下唯有躺在冰床之上一动不动的李白,便席地而坐,褪下衣衫,暴露白净亮光的后背和双臂,其上横七竖八充满了鞭痕,右臂上那一条更是鲜血淋淋,皮开肉绽。
邱婧收回功法,笑道:“你归去以后再涂点膏药,好好疗养,不出十天便会病愈。至于去后山面壁之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归正冰君水也没有说让你立即就去。”俄然皱起眉头,道:“但是你右臂上那条伤口太深,只怕会留下疤痕。”
她声音悲戚颤抖,如果不知内幕,必定是闻者悲伤听者落泪,但邱婧晓得,她此时恐怕早已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邱婧笑道:“那我只比你大几个月,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好了。”话音未落,耳中俄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呼吸声,恰是从李白的冰床之上传来。
冰君水低沉着老脸,将钟清扶起来,看了看邱婧,又看了看伸直在角落空中的林煜,久久沉默。
冰君水干咳了一声,问道:“邱婧,她所言非虚么?”
冰君水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我话还没说完。帝女神殿需求的不是轻易偷生的屈辱,这句话艾王苓祖师没有说过,往届一百零八代帝女也没有说过。你既然背着我帝女神殿的名号在外,便应当经常重视言辞,你知不晓得你这句话,会使得无数人将我帝女神殿视作未受教养、只知殛毙的蛮夷之徒?!”
邱婧闻言心中突突狂跳,竟然让本身当甚么合冰堂的堂主?她本来只是为了救治李白而来的,等冰洛救活他后,必然要找个机遇偷偷溜了,现在却如何是好?
甬道以外的冰君水和几名帝女神殿弟子闻讯赶来,瞧见满地断发和钟清气急废弛模样,心中顿时了然。
林煜缓缓起家,躬身施礼道:“多谢邱堂主顾虑,我冒犯门规,幸得邱堂主解释,才气安然无恙,不敢再苛求其他。”
冰君水又道:“但是念在你对帝女神殿赤胆虔诚,冒死夺回了仙器,固然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便肃除你合冰堂堂主之位,由邱婧代替。一月以后交代。”
冰君水见状,朝甬道绝顶大声喊道:“来人带钟堂主去冰灵天牢做做客。”钟清闻言顿时大骇,竟然比见到邱婧用剑气斩破了冰莲还要惶恐数倍,忙不迭道:“尊首大人,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您千万不要送我去冰灵天牢。”
邱婧恭恭敬敬回道:“回禀尊首,钟堂主所说乃是断章取义之言。帝女神殿门规,应当由尊首大人措置不遵循门规的弟子,但钟堂主却滥用私权,对林煜拳打脚踢,并且当时林煜之以是会不听钟堂主号令,是因为钟堂主先将林煜性命视作草芥,请尊首明察秋毫。”
钟清如何也没推测,一个刚入帝女神殿才不过一日的弟子,竟然能够一剑将本身最仙气鼎盛时候的冰莲斩破。
邱婧见状仓猝将她扶住,柔声道:“不必如此,你被钟清打得浑身是伤,我来看看。”
她此时满头青丝被邱婧硬生生削落了一半,发髻散开,头发竟然只能垂到肩头,钟清又惊又怒,气得直顿脚,指着邱婧尖声叫道:“你...你...你胆小包天!”
林煜周身悚然一惊,身形不住朝邱婧背后缩去,说不出的惊骇,邱婧也冷嘲笑道:“不消劳烦钟...堂...主了,我替林煜医治就行了。”她用心将“钟堂主”三个字音拖得很长,讽刺意味实足。
钟清见冰君水尊首来了,眼露忧色,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抽泣道:“冰君水大人,您可千万要替钟清做主,这新来的弟子,仗着有仙器,竟然以下犯上,现在更是将我头发也斩了普通去,叫我今后如何见人?”
钟清领命,起家尝尝舒了口气,肃除堂主之位本来算是极其严峻的惩罚了,但钟清此时却说不出的欢畅,伸手要来拉林煜。
冰君水滴了点头,板着脸问钟清:“你当初有没有像邱婧所说,视林煜性命为草芥?”
邱婧听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心中嘲笑连连,不愧是摸爬滚打二十年混到堂主之位的人,见风使舵、虚与委蛇的本领当真是炉火纯青。
邱婧看在眼里,只觉她仿佛是一个饱受折磨委曲的孩子,神采当中的震惊让邱婧非常心疼,忍不住走到她跟前,凝集气芒斩破冰锁,将她扶了起来,柔声安抚道:“没事的,我必然会替你讨回公道。”
钟清装得非常不幸,抹了把眼泪,道:“她才入门一天,就如此放肆放肆,如果等今后翅膀硬了,全部洛神山岂不是都要被她搅得天翻地覆?我一人受委曲倒不打紧,万一是以害得帝女神殿申明扫地,大家都戳着我们脊梁骨说帝女神殿有个不守端方的疯丫头,那可如何是好?”
剑芒破空,斩落青丝,随即寂灭。
随即又看向钟清,嘿然笑道:“至于钟堂主么,滥用私权、仗势欺人、轻视火伴,三条罪加起来,惩罚你毕生不能再利用仙气。”
钟清闻言大骇,双膝蓦地又“扑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恳求道:“尊首大人,我固然的确不该滥用私权,但前面两条我却没有犯啊,您翻戏万要明察秋毫。”
冰君水面色降落,只见钟清瞥了一眼林煜,在心中考虑语句,随即道:“当时在北极冰原,我和林煜奉帝女号令,抓了邱婧等人。但邱婧却在半路俄然复苏,用太玄剑威胁住了林煜,要我拿金轮圆盘和八尊佛陀来和她换。但我心中想到帝女神殿大业,不能因为林煜而毁掉。但向来没有将她视作草芥,她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
邱婧嘲笑道:“那是因为我起了怜悯之心,见林煜赋性不坏,才没有下杀手。如果换作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威胁她,只怕你那句‘帝女神殿需求的是高傲的灵魂,而不是轻易偷生的屈辱’才一说出口,林煜便成了刀下亡魂了。”
从刚开端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的林煜,“嘤”地一声,眼泪簌簌掉落,悲声道:“邱女人,哦不,邱堂主大恩大德,林煜永久不忘!”双膝一软,便要朝邱婧跪下。
还未开口说话,冰君水已然回身迈步朝外走去,模糊闻声她的声音传来:“钟清你带林煜去疗伤,如果被我发明再滥用私权,便将你放逐到北海荒漠。”
钟清一颗心直往下沉,如果本身从今今后再不能利用仙气,还不如死了算了。
钟清想起当时林煜被邱婧用太玄剑威胁,本身浑然却浑然不顾,还说帝女神殿只需求高傲的灵魂,而不是轻易偷生的屈辱,神采一颤,随即大摇其头道:“我没有说。”
邱婧心中蓦地剧跳,细心再听,却再没了动静,神采大变,仓猝起家去看,李白还是没有醒转,周身气味也沉寂如死水,但他被冻在寒冰当中的脸庞,此时却模糊有了一抹红润之色!
邱婧封闭好冰壁门,也不怕钟清出去,毕竟师父说过,除了邱婧以外,不答应任何人踏进半步,林煜是邱婧带出去疗伤的,天然解除在外。
邱婧不由倒吸一口寒气,运起淡绿气芒和仙气,极其轻柔地抵在她后背,将气味绵绵不断地送入林煜体内,沿经脉在周身流转,疗治伤口。
林煜周身气芒氤氲流转,雾气腾腾,过得半晌,周身疼痛便垂垂消逝。
一只闷头不语的林煜听闻此言,猛地抬开端,不成思议地凝睇着钟清。
邱婧笑道:“你一口一个邱堂主,叫得我浑身好不安闲,你本年多大啦?”林煜恭敬回道:“禀堂主,正月满十七。”
冰君水也不再持续问,淡淡道:“林煜违背你号令,是出于保全性命的本能,但还是冒犯了门规,罚她在洛神山后山面壁思过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