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刘唐放火烧战船宋江两败高太尉(3)

当下三个前锋,催动船只,把小海鳅分在两边,挡住小港;大海鳅船,望中进发。众军诸将,正如蟹眼鹤顶,只望前面奔窜,迤逦来到梁山泊深处。只见远远地早有一簇船来,每只船上,只要十四五人,身上都有衣甲,当中坐著一个头领。前面三只船上,插著三把白旗,旗上写道“梁山泊阮氏三雄”;中间阮小二,左边阮小五,右边阮小七。远远地瞥见明晃晃都是戎装衣甲,却本来尽把金银箔纸糊成的。三个前锋见了,便叫前船大将火炮,火枪,火箭,一齐打放。那三阮全然不惧,料著船近,枪箭射得著时,发声喊,齐跳下水里去了。

造船将完,看看冬到。其年气候甚暖,高太尉心中暗喜,觉得天佑。叶春造船,也都办完,高太尉催趱水军,都要上船,练习本领。大小海鳅等船,连续下水。城中帅府招募到四山五岳海员人等,约有一万余人。先教一半去各船上学踏车,著一半学放弩箭。不过二十余日,战船练习已都完足了。叶春请太尉看船。

是日,高俅引领浩繁节度使,军官头子,都来看船。把海鳅船三百余只,漫衍水面。选十数只船,遍插旗号,筛锣伐鼓,梆子响处,两边水车,一齐踏动,端的是风飞电走。高太尉看了,心中大喜:似此如飞船只,此寇将何反对,此战必胜。随取金银缎疋,犒赏叶春;其他人匠,各给川资,发放归家。次日,高俅令有司宰乌牛、白马、猪、羊、果品,列举金、银、钱、纸,致祭水神。摆列已了,众将请太尉行香。丘岳疮口已完,恨入心髓,只要活捉张清报雠。当同周昂与众节度使,一齐都上马,跟从高太尉到船边上马,陪侍高俅,致祭水神。焚香赞礼已毕,烧化楮帛,众将称贺已了,高俅叫取京师原带来的歌儿舞女,都令上船作乐侍宴。一面教军健车船,练习飞走水面,船上笙箫谩品,歌舞婉转,游乐终夕不散。当夜就船中宿歇。次日,又设席面饮酌,连续三日筵宴,不肯开船。忽有人报导:“梁山泊贼人写一首诗,贴在济州城里地盘庙前,有人揭得在此。”其诗写道:帮闲得志一高俅,漫领全军水上游。

却说张青,孙新伉俪四人,俱各欢乐;时迁,段景住两个,都回旧路:六人已都有部从人马,驱逐回梁山泊去了。都到忠义堂,具说放火一事。宋江大喜,设席接待时迁六人。自此以后,不时令人探视。

丘岳等夺得三只空船,又行不过三里来水面,见三只快船,抢风摇来。头只船上,只见十数小我,都把青黛黄丹,土朱泥粉,抹在身上,头上披著发,口中打著胡哨,飞也似来。两边两只船上,都只五七小我,搽红画绿不等。中心是玉蟠竿孟康,左边是出洞蛟童威,右边是翻江蜃童猛。这里前锋丘岳,又叫打放火器,只见劈面发声喊,都弃了船,一齐跳下水里去了。又捉得三只空船。再行不得三里多路。又见水面上三只中等船来。每船上四把橹,八小我动摇,十余个小喽啰,打著一面红旗,簇拥著一个头领坐在船头上,旗上写“水军头领混江龙李俊”。左边这只船上,坐著这个头领,手执铁枪,打著一面绿旗,上写道“水军头领船火儿张横”。右边那只船上,立著阿谁豪杰,上面不穿衣服,下腿赤著双脚,腰间插著几个铁凿,手中挽个铜,打著一面皂旗银字,上书“头领浪里白条张顺”。乘著船,大声说道:“承谢送船到泊。”三个前锋听了,喝教:“放箭!”弓弩响时,劈面三只船上众豪杰,都翻筋斗跳下水里去了。此是暮夏季气,官军船上,招来的海员军士,那边敢下水去?

高太尉正睡间,忽听得人报导:“船场里火起!”仓猝起来,差拨官军,出城救应。丘岳、周昂二将,各引本部军兵,出城救火,城楼上一把火起。高太尉听了,亲身上马,引军上城救火时,又见报导:“西草场内又一把火起,晖映浑如白日。”丘周二将,引军去西草场中救护时,只听得鼓声振地,喊杀连天,本来没羽箭张清,引著五百骁骑军,在那边埋伏,瞥见丘岳,周昂引军来救应,张清便直杀将来,正迎著丘岳、周昂军马。张清大喝道:“梁山泊豪杰全伙在此!”丘岳大怒,拍马舞刀,直取张清。张清手执长枪来迎,不过三合,拍马便走。丘岳要逞功绩,随后赶来,大喝:“反贼休走!”张清按住长枪,悄悄去锦袋内,盗取个石子在手,窜改身躯,看丘岳来得较近,手起喝声道:“著!”一石子正中丘岳面门,翻身落马。周昂见了,便和数个牙将,死命来救丘岳。周昂战住张清,众将救得丘岳上马去了。张清与周昂战不到数合,回马便走。周昂不赶,张清又返来。却见王焕、徐京、杨温、李从吉四路军到。张清手招引了五百骁骑军,竟回旧路去了。这里官军,恐有伏兵,不敢去赶,自收军兵返来,且只顾救火。三处火灭,天气已晓。

高太尉看了诗大怒,便要起军征剿。“若不杀尽贼寇,誓不回军!”闻参谋谏道:“太尉暂息雷霆之怒。想此狂寇惊骇,特写恶言恐吓,不为大事。消停数日之间,拨定了水陆军马,当时征进未迟。目今深冬,气候和暖,此天子洪福,元帅虎威也。”高俅听罢甚喜,遂入城中,商讨拨军遣将。水路上便调周昂、王焕,同领雄师,随行策应。却调项元镇、伸开,总领军马一万,直至梁山泊山前那条通衢上守住厮杀。本来梁山泊自古四周八方,茫茫荡荡,都是芦苇烟水。迩来只要山前这条通衢,倒是宋公明方才新筑的,旧未曾有。高太尉教调马军先进,截住这条路口。其他闻参谋,丘岳,徐京,梅展,王文德,杨温,李从吉,长史王瑾,造船人叶春,随行牙将,大小军校侍从人等,都跟高太尉上船征进。

高太尉教看丘岳诽谤如何。本来那一石子,正打在面门唇口里,打落了四个牙齿;鼻子嘴唇,都突破了。高太尉著令医人医治,见丘岳重伤,恨梁山泊深切骨髓;一面令人唤叶春,叮咛教在乎造船征进;船厂四围,都教节度使下了寨栅,迟早提备,不在话下。

便有海鳅船万只,俱来泊内一齐休。

闻参谋谏道:“主帅只可监督马军,陆路进发,不成自登水路,亲领险地。”高太尉道:“无伤!前番二次,皆不得其人,乃至沦陷了人马,折了很多船只。今番造得多少好船,我若不亲临监督,如何擒捉此寇?今次正要与贼人决一死战,汝不必多言!”闻参谋再不敢开口,只得跟从高太尉上船。高俅拨三十只大海鳅船,与前锋丘岳、徐京、梅展管领,拨五十只小海鳅船开路,令杨温同长史王瑾,船匠叶春管领。头船上立两面大红绣旗,上书十四个金字道:“搅海翻江冲巨浪,安邦定国灭洪妖。”中军船上,倒是高太尉,闻参谋,引著歌儿舞女,自守中军步队。向那三五十只大海鳅船上,摆开碧油幢,帅字旗,黄钺白旄,朱盖,中军火械。前面船上,便令王文德,李从吉压阵。此是十一月中时。马军得令先行。水军前锋丘岳、徐京、梅展,三个在头船上,起首进发,飞云卷雾,望梁山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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