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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惟忠看罢来书,心中早有迷惑,只是面上不发,也不扣问,只道:“我等相争,皆为大宋粮饷。既是差人下书媾和,又愿偿还军饷,何乐而不为?李头领且到大帐详谈。”随即便请这些承平车入寨,又请李玉堂到大帐。李玉堂也不怕他,便跟到大帐坐定。杨惟忠坐在上首,问道:“你等为何要媾和?”李玉堂黯然道:“我盗窟皆为布衣,被迫落草为寇。今见将军神威,自知难以对抗,故愿媾和,以保一方安然。”杨惟忠又问道:“既是乞降,不知你家寨主商定何时把饷银送来?”李玉堂道:“待将军退兵,天然送到城下。”杨惟忠笑道:“不是我不信你等,只是我这里退兵,你又夺回盗窟,却不把饷银还来,又该如何?”有牙将拥戴道:“恰是此理,却把我们当三岁孩童么?”李玉堂赶紧起家,拱手说道:“将军莫忧,我家大王愿对天发誓,若到时不偿还饷银,必遭天谴。”杨惟忠又笑道:“发誓有何用?空口口语谁都会说。”李玉堂道:“我等为表诚意,一把半数家资送到此处,将军不信,可卸下车子看了。”杨惟忠心中暗忖:“如果接管媾和,能够制止伤亡,还能拿回饷银,也算是大功一件。”便道:“且看了诚意再说。”言毕,教摆布小校卸车,就卸下很多箱子,开箱看了,公然都是黄白之物。杨惟忠大喜道:“好,既然你们有诚意,我能够承诺媾和。只但愿你等遵循信誉,不然结果自大。”李玉堂闻言亦喜道:“多谢将军。劳烦将军卸下回书,小可这便归去禀报大王。”说罢,杨惟忠便写回书。李玉堂回还本寨,将书呈上。此时节徐进、高托天等都不在,只剩九霄元君在上首第四位坐地,吴讳拆开看时,上面写道:
话说刘光世问罢韩世忠、辛兴宗二人败迹,又来问王渊如何得胜。王渊就把一席话语说来,便道:“都督容禀。”因而细细道来:
“刘都督麾下主将杨惟忠手书答复凤凰盗窟主徐进厅前:国以信而治天下,将以勇而镇外邦。人无礼而何为,财非义而不取。本将深知凤凰山头领大义,亦有护国之心。奈缘尔将行一时之恶,惹数载之冤。汝等要媾和之心,我已悉知,只待我等退兵,即把粮饷原封不动送来城下,毋食言而肥。草草具陈,情照不宣。”
这三人不是别人,都是凤凰山头领,先说头一个,恰是那惯走山岭,寻墓摸金,玩弄机巧的盗墓圣手,无踪鬼魏允。当时魏允就从箱子里取出很多珍珠宝贝来,一把塞入背后布袋里,也不走正门,摸着房梁寻天窗走了。顺着屋檐摸到粮仓,一起上未曾被发明。魏允正在屋檐上趴着看,那门前两个治粟小吏守把。魏依从背后一个布袋里取出一把珍珠,把线扯了,先撒一把下去。那两个治粟小吏正被这些儿珍珠砸着头,都昂首来看,却寻不着甚么,又去地上看,见一地珍珠宝贝,两个仓猝来抢,此中一个道:“老天爷却下起珍珠雨来。”话音未落,魏允在檐上看的真着,忙抽一把匕首,刺死此人。另一个小吏见了大惊,正要呼救,魏允眼疾手快,就把匕首投出,正中那小吏咽喉。魏允撇下两具尸身,自顾自来撬锁开门,这些锁虽换了宋军得款式,又怎拦得住魏允?三下五除二便撬开了。看满仓粮草,就从布袋里取火折子吹亮,放了一把火,那伙遇粮草便着,顿时就把全部粮草照在火海里,半价天里都红彤彤的。当时早有巡查的见了,忙喊:“走水!救火!”四下里都来救火。
再说前面伉俪二人,恰是那惯会掌勺酿酒,也懂刺探声气,机灵过人香囊郑娘子、工致过人酒坛子丁晨。那面团做的锁头,便出自郑娘子之手。这伉俪二人,引着二十来个伴当,见那边火光冲天,便知魏允到手,就藏在门后,见一众士卒都去救火,要来占住器库,看看有三五个守门军卒不动,丁晨正要厮杀,郑娘子道:“白痴,莫惹是生非,先到他无人的账里去寻,我等换了宋军衣服,再去不迟。”丁晨认理,当即世人踅过一处帐后,见帐中无人,便来翻寻,公然寻到几件陈旧礼服。郑娘子拿来闻了闻,道:“都是脏污,端的窝囊。”丁晨道:“休要嫌弃,莫误了大事。”两个说谈笑笑换了衣服,部下伴当也都换了。当下又来器库前,丁晨道:“粮仓失火,将军命我等救火要紧,速去。”守军闻言,信觉得真,当即要走,正转头时,也不防备,却被伴当一个个抓住。几个伴当要拔刀来砍杀这些,郑娘子制止道:“好不晓事,见血了怎地哄他?”伴当闻言,收了刀,又解腰带,把这几个守军活活勒死。都拖到器库前面藏着。这几个就扮作守军,不必絮繁。
因果循环道有原,却将后语说媒介。
本来那杨惟忠一力夺得盗窟,引众将都到大寨议事,杨惟忠道:“此一役劳损颇多,我意当养精蓄锐,修改些光阴,再夺山关不迟。”众将士闻言道是,是以当夜无话。次日天明,忽闻山高低来很多承平车子,为首一个男人,穿戴华贵,慈眉善目,来到寨前,先施一礼,道:“有礼,鄙人李玉堂,劳烦通报一声与你家将军晓得,鄙人是来乞降的。”寨上小校听得逼真,入大帐来报导:“山高低来几十辆承平车子,为首一个自称李玉堂的,要见将军,说是来乞降的。”杨惟忠闻言,心生疑虑,问摆布道:“你等觉得如何?”有牙将道:“这定是贼厮的狡计,不成轻信。”又有裨将道:“此乃大大的功德,我等可将计就计,兵不血刃拿下凤凰山。”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候大帐乱作一团。杨惟忠就把虎胆拍案道:“休要聒噪,你等说的,我心机都晓得了,待我亲身去见见这位李玉堂,再论备细。”说了,他便带着几个亲信走出大寨。就见李玉堂和他身后的承平车子。
面锁金银方纵鬼,伴当守库裂车辕。
吴讳与世人看了,俱各笑容。吴讳问李玉堂道:“他那边把金银都收了?”李玉堂然是,吴讳笑道:“这厮中我计了。我等这便下山去。”言罢,点起军马下山来。
回书成心仓促过,业火随风乱喧喧。
本来那王渊自用番犬伏窝之计赚取东山大寨以后,谓众将道:“现在寨扎尽归我手,当思攻寨之计。”有牙将道:“将军,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末将愚意,趁现在士气正盛,抢先斗将,看过成败再论后计,如何?”王渊道:“所言既当。”因而,一面将一半军马留下看管寨扎,一面引一半军马出寨,都到山关上面来。关上小喽啰见了,忙到关内报说:“大事不好!阿谁叫王渊的宋将又来了!”毕隆、景崇、卢士衡三个听罢,大惊。端木中道:“众位兄弟莫怕。劳烦毕隆贤弟去山上求援,其他兄弟随我出关抵敌一二,只待援兵到此可也。”毕隆领命去了。
那边李玉堂见杨惟忠出寨,又深施一礼道:“将军在上,受小子一拜。”杨惟忠只抱拳行礼道:“李头领不必客气。”李玉堂道:“小子是凤凰山一个管赋税的头领,本日奉我家大王命,特把盗窟中部分金银珠宝装满,共三十五辆承平车,赠与将军,以求罢兵。”言毕,递上一封手札。杨惟忠接过信,翻开一观,只见信中写道:
王渊得寨豪杰计,徐进千钧破敌繁。
四匹战马嘶风,一对对金镫错身;两双虎靴踏地,一把把军火比武。金蘸遮拦宣花,巨斧共生机光;丧门抵挡巨阙,宝剑同迸寒光;朴刀敌住铁铲;力量和击霞光。你放马来,马蹄踏各处征尘;我举械往,械刃染漫天杀气;他步战去,战魂罩一身肝胆。三对人马厮杀,两面军卒号令。
且说端木中引着景崇、卢士衡两个出关来,正与王渊对垒。端木中见了,只把手中抢撇了,教小喽啰换一把大斧来,出马来到阵前,大声大呼:“王渊小儿,快快出来受死!”王渊听得骂声,大怒,正要拍马舞刀,直取端木中,却有裨将止道:“这般人物,何必大将出马,小将愿往!”王渊从之。那一员小将也使一杆大斧,方才见端木中换了大斧,是以要一较高低,舞斧拍马来取端木中。端木中也不逞强,举斧相迎。两个共用斧劈,约么二十余合,那裨将略占上风。景崇见端木中不能取胜,挥动丧门剑,上前助阵。那裨将力战二人,却有力怯之状。王渊见了,恐那裨将有失,忙问摆布:“谁去助阵?”忽的有一牙将,手搦巨剑,拍马出阵,抵住景崇。四小我,四匹马,你来我往,斗作一团。卢士衡见势不妙,亦抽铁铲步战而来。那边王渊麾下再出一员部将,也是步战,手舞朴刀赶将来。再看垓心,六小我,四匹马,捉对厮杀,公然一场好斗。如何见得?但见:
诗曰:
“凤凰盗窟主徐进顿首再拜杨惟忠将军麾下:鄙山小寨倚仗一时之勇,误触将军虎威。向日大宋雄兵到来,理合就当归附。何如部下头领要逞本事,更兼夺朝廷军饷之罪,惹得连日挞伐却使劳民伤财,虽百口何辞。原之实非本意。今四寨皆失,我盗窟众头领合计,无一人能胜将军分毫,是以有乞降之心。今特派厅下头领李玉堂前来媾和,如蒙罢战休兵,将原夺军饷尽数纳还,更赍上盗窟宝库之半,犒劳全军。此非虚情,免致两伤。谨此奉书,伏祈照察。”
却说杨惟忠听到大帐内里动乱,赶快出去检察,却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贰心中一惊,忙道:“却中这贼厮的计了,只是不知那边来的火?”当下救火要紧,也无从问起,赶紧调集兵士前去救火。恰是:真金不怕火炼,真情倒是难寻。不知魏允三人如何逃脱,请听下回分化。
再说杨惟忠在大寨清算军务,就把这一箱箱金银宝贝收放入库。等军士都走时,那堆箱子里,一有个在那边乱颤,不一时,看那盖子裂缝里探出一张铁片,就望锁头上锯磨,本来那锁是面团做的,现在寒夏季气,冻得生硬,不细心看时普通看不出来。那铁片悄悄松松便锯开那面团的锁头,翻开盖子,一人摸索出来。此人不慌不忙,又来寻两个箱子,都是在左上角上有个暗号的,忙把钥匙攥在手里,就把锁头翻开,又放出两小我来。三人合计一番道:“再去开箱,且把兄弟们都放出来。”当下分了钥匙,分头来开箱子,只看几个带暗号的箱子都开了。往里看时,本来有个夹层,上面一层都是金银珠宝,上面却伸直着人。为首三个道:“我这里去粮仓放一把火,你佳耦二人引大队人马去站住器库,务必死守,不叫这些宋军得一把兵器。”三人商讨定了,当即引伴当出堆栈来。
王渊言毕,刘光世叹道:“他那边却有这般人物,不好对于。”叹罢,再问杨惟忠道:“你那边如何败的?”杨惟忠道:“都督容禀。”又有一番计算说来:
当时六个混战一处,数不清多少回合。就见千奇百怪,招数繁多,先看端木中发挥技艺,瞥见裨将前胸露处,用一招横扫,只把那牙将拦腰斩断,那牙将半截身子落入灰尘里,半截身子在顿时,那马吃惊,刺斜里疾走乱走而去;再看那卢士衡大喝一声,使尽满身力量,举起铁铲,望那步战的部将头颅便批,那部将躲闪不及,连盔带头,一齐拍个瓜烂,鲜血脑浆迸裂;最后看那边景崇却不敌那一员牙将,被牙将一招打掉手中剑,景崇大惊,只得回马走了。那边王渊见丧失了二位将军,恐再损一将,仓猝麾军冲上,俄然关上鼓声大振,旗号飘荡,倒是千钧佛徐进带领一军杀到。端木中一见,大喜道:“救兵来矣!速速杀退宋军!”徐进一马抢先掩杀过来,如猛虎下山之势,正与王渊对敌。两个斗不过十数合,尚未分出胜负,前面宋兵早抵挡不住,被凤凰山义兵冲散步地,一个个宋军哭爹喊娘,觅子寻爷,纷繁败退。王渊见局势已去,只得带领残兵败将望大寨去。正行之间,忽见自家兵马赶来,王渊看了,忙问:“如何不看管寨扎?”那守将道:“方才有有探马来报,说大将被围,急待我等援助,这才到此。”王渊闻言大惊,忙道:“我未曾要求援助,是谁报信?”言毕,要寻那探马,早不知了踪迹。王渊大悟道:“坏了,众他调虎离山之计了!”又急领雄师回寨看了。那寨墙上早立起凤凰山旗号,为首一个头领,恰是小及时雨李太。李太道:“现在 大寨复归我手,李某深知王几道将军威名,更晓得你家刘光世都督豪杰,将军且归去与刘都督说,我不去你那边齐州府借粮,你那边也别来凤凰山挑逗我等。”言毕,便把箭矢射将来。王渊大惊,如此前有停滞,后有追兵,不敢久留,只得率人马都回齐州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