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张保先锋战好汉 邓明逞能斗英雄

再说那宋将回了本阵,正撞见张俊。张俊见他中箭,忙叫医士看治。那将道:“些许皮外小伤,哥哥不必顾虑。”张俊道:“与你说多少遍,在军中当论职称。”那将然是。本来此人恰是张俊亲弟张保。张保道:“将军,他这一伙技艺平平,只是暗箭伤人,待小将包扎了伤口,再与他厮杀。”张俊道:“我意不然,这一伙草寇能杀散千余士卒,定有不凡之处,我等此来,一要剿除匪患,二要减少伤亡,总不能鱼死网破。你且歇了,待我亲往看了,再作计议。”言毕,提了钢枪弓箭等物,上马出阵来看。那张迪正与端木中商讨如何退敌,就闻声劈面阵里锣鼓响动,旗号招展分开两侧,捧出一员上将来,表面与之前那将类似,只是年长,留三绺掩口髭须。张俊挺枪出马道:“是那一个放暗箭,射我小将?”端木中闻言,亦出马道:“恰是小可。”张俊道:“且报上姓名,我好为你立碑!”端木中说了姓名经历。张俊道:“既是做得两院押牢节级,如何背反朝廷?”端木中朗声道:“现在这世道,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等落草为寇,也是无法之举。我等与将军井水不犯河水,将军还是退兵去罢。”张俊冷哼一声道:“你等扰乱乡里,如何‘井水不犯河水’?我本是御外的将军,只因你等闹乱内部,教雄师粮道不敢直来,才回身来,本日定要剿除你等贼寇,再好到关外杀敌。”端木中道:“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口舌,手底下见真章!”说罢,拍马挺一把莲花叉,直刺张俊。张俊侧身躲开,挥枪刺向端木中。两人你来我往,搦战七八合。张俊卖个马脚,引得端木中来攻,见势猛地一枪挑飞端木中手中兵器,紧挨着又是几枪,枪枪指向关键。端木中只得左躲右闪,非常狼狈。那边张迪见端木中情势危急,赶快拍马向前,与张俊战作一团。端木中见状,拍马后退。就在刺斜里要放暗箭。张俊早有筹办,只把身形躲在张迪身后。张迪往左,他也往左;张迪向右,他随向右。张迪、端木中见没了马脚,只得双双退回本阵。那边张俊见状发声喊,引雄师卷杀过来。只见张迪等人连战连退,直退到河边。端木中道:“且分做两拨,望东西走,再向北去,绕他一圈到密林里汇合再议。”张迪认定,便引罗峦往西走。端木中便引袁海往东走。张俊见他四人分兵望两侧去,也自分兵,自引一队去追端木中。

不说张迪如何,却说端木中见追兵较近,便率部向北刺斜里钻入林中,张俊也跟着进入。只见林中树木富强,门路狭小,张俊部下兵卒难以展开步地。端木中部下喽啰,都是惯走山路林里的草泽,自似如鱼得水,摆布穿越正欢。端木中引着喽啰在林中左冲右突,化整为零,四散在林里去,忽地不见了踪迹。张俊心中焦心,命令四周搜刮。即找不到人,又迷了路,就在密林里打转。不知走了多时,只见一波宋兵赶上,为首牙将道 :“末将去追西边那厮,那厮探入林里去,左盘右旋,便不知踪迹,我等只在林里乱转,得幸在这里遇见将军,便来报知。”张俊道:“悔不该追,却叫这些人得了天时。”因而两队合一又来寻路。看看日头渐落,又寻不着前程里。张俊心中正焦心万分,忽闻一批人马到此,为首的恰是亲弟张保。张保迎着张俊,谓之道:“小将看将军迟迟不归,恐将军有失,便引军马来迎。”张俊道:“不知你那里来?”张保道:“只一起在树上做了标记,寻将而来。”张俊大喜,赞道:“我弟有勇有谋。”因而又寻标记,原路返回大寨里去。

两人大战四十余合。张迪垂垂不敌,枪法乱将起来。端木中见状,先与摆布说了,有罗峦道:“小弟愿去助阵。”挥动大刀,拍马冲向那员宋将。宋将见了来人,涓滴不惧,用金蘸斧挡住大刀,顺势一推,将罗峦震落马下。张迪见罗峦落败,心知不妙,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宋将催马追逐,目睹得追上张迪。说时迟,当时快。只听得一声弓弦响,一支箭射中那宋将的手臂。宋将吃痛,停上马来。张迪转头见射中了,忙回马来厮杀。那宋将不敢恋战,回马便走。张迪虚追一回,救下罗峦便走。返来讲道时,倒是端木中手持弓箭,站在远处。本来,端木中见势不妙,便暗中让罗峦虚斗,显出敌将马脚,本身射个暗箭救他二人。

只说早有冯厚探知动静,上山报导:“大事不好,有一彪官军从北面杀来,不到三十里远近。”高托山道:“怕甚,量他多少人,杀尽了便是。”冯刻薄:“小弟看旗号颇多,不下千余,怎敢对抗?”高托天非常自傲,举头道:“我等比来也未曾闲得,熬炼人马足备,打造兵器颇多,只与他交战便是。”说了,擂起聚将鼓,一众豪杰都到。高托天把备细说了,众头领道:“愿听大哥哥叮咛。”高托天点将道:“张迪为首,端木中为辅。引罗峦、袁海二人到山下与张小乙接着,把宋军对垒。”叶不凡道:“只怕洺州也出兵来,若两面夹攻不好对付。”高托天道:“刘恒可引王方明、阎忠二人在山下埋伏,他若敢来,便打他个出其不料,攻其不备。”世人都赞,领命去了。残剩头领就来看顾盗窟不提。

张保前锋方渡水,邓明截挡战滩尘。

当下邓明和张保两个斗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两边牙将头领都看得呆了;军官喽啰喝采不迭。正喝采时,忽见一将落马。恰是:归山豪杰要逞能,滩头豪杰首建功。不知是谁落马,请听下回分化。

不说刘恒一行人如何,只说张迪一伙,引兵八百,来到山下,先与张小乙接着。端木中道:“不知宋军那里下寨?”张小乙道:“这一伙宋兵在洺水河以北十余里一片阔地处布兵。”张迪闻言,引军到这一片阔地前,果见宋军。张迪令一众喽啰摆开步地。只见劈面军中门旗开处,一军涌出,抢先一将,面如银玉,唇若涂朱,一双丹凤眼,两笔冲天眉,手持一把长杆金蘸斧,坐下一匹大红乖劣马,威风凛冽,立于阵前。张迪看时,心中一惊:“此人端的威风好样貌。”正深思间,只见那将大喝一声:“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张迪拱手道:“我乃黄虎盗窟二当家草头神张迪是也,特来领教中间高招!”那将哈哈大笑道:“知名小卒,也敢前来送命!”说罢,拍顿时前,直取张迪。张迪仓猝挺枪迎战,公然好斗,如何见得?但见:

诗曰:

只见高托山带领世人直冲宋军行列,两边即短兵相接。高托山挥动紫铜箍混铁棒,力似千钧,气势如虹,就把一排排兵士打翻。看那些倒地的兵士,一个个脑浆迸裂,断手断足,好似天国普通气象。高托山前面沈卫、项雨并一众喽啰见了,都只顾奋勇杀敌。只是杀了多时,不见宋军阵乱,世人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邓家父子双双出马,似要窜改局势。只看左阵上张保兜住马,挜着金蘸斧,立马在阵前。右阵上邓家父子,一个拈手中枪,勒坐上马,立于阵前;一个手握双剑,步下来战。两边兵卒悄悄地喝采。虽不知技艺如何,先见威仪出众。张保道:“来将可留姓名?”顿时那人道:“将军有礼,我乃曾任将陵军团练使邓明是也。”张保道:“既是朝廷将领,如何上山落草。”邓明道:“将军休问,现在你我各为其主,便来厮杀可也。”邓成安道:“孩儿愿助父亲一臂之力。”邓明道:“我儿不需脱手,且看为父手腕。”纵马出阵,要来争夺垓心。张保不言,出来抵敌。两马订交,二般兵器并举。张保忿怒,抡手中大斧,拍马来战邓明。邓明要在儿子面前逞威,拈手中钢枪,来迎张保。两个在饮虎滩中间,两军前面,各赌平生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狼籍。但见:

长枪如龙,巨斧似虎。虎将招展,使出浑身技艺;雄才翻动,用来遍体解数。这一个是宰虎的豪杰,那一个是杀敌的豪杰。斧刃发千道白光,冷森森慑人胆怯;枪缨卷万道烈火,明晃晃惹民气慌。这一个劈扫横栏不相让,那一个划勾直戳更放肆。宋军旗号翻飞,遮染漫天杀气;草泽刀枪林立,簇拥滚地征尘。

且说袁海回得盗窟来,见世人都在,细说袭扰之事。端木中道:“虽未胜利,但也扰得他不得安宁。”高托天道:“且去歇息,明日再战不迟。”因而各自安息去了。次日天明,只听张小乙来报导:“官军已到河边,正要渡河。”高托天闻言大喜,世人不解,乃问道:“兄长为何发笑?”高托天道:“众家兄弟,岂不闻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么?”世人有晓得,有不晓得,端木中解释道:“但看敌军一半登陆,另一半仍在渡河,此时击之,仇敌便首尾不接,行列混乱。”世人了然。高托天道:“山弟引沈卫、项雨二兄弟下山抵敌可也。”三人领命去了。忽有邓家父子道:“我二人自上山以来,未立存功,难报援救之恩,今番愿随之出战,聊表恩德。”高托天闻言,当即应允。世人下得山来,正在饮虎滩后山林里张望,就见宋军前队已然要渡滩来。高托山见敌军登岸,发声喊,一伙红头子都蹦出来。宋军为首张保见了,也不惊奇,只悄悄道:“这伙匪贼也懂兵法?”言毕,挥雄师摆开步地,抵抗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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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镇北唤张俊,草泽林中有义神。

重聚危山虎寨新,招来大宋驰名臣。

征旗蔽日,杀气遮天。一个金蘸斧直奔顶门,一个浑铁枪不离内心。一个枪尖上吐一条火焰,一个斧刃中迸几道寒光。阿谁是七国中袁达重生,这个是三分内张飞出世。一个似巨灵神忿怒,挥大斧劈碎西华山;一个如华光藏生嗔,仗金枪搠透锁魔关。这个圆彪彪展开双眼,肐查查斜砍斧头来;阿谁必剥剥咬碎牙关,火焰焰摇得枪杆断。这个弄精力,不放些儿空;阿谁觑马脚,安容半点闲。

江湖豪杰披红袄,朝廷豪杰绑绿巾。

且说张迪瞥了宋军,径望林里来,正遇着端木中,二人汇合。端木中道:“这一彪宋军公然不似州府的土兵,终归是域外厮杀过得,我等喽啰不敌,抢先回盗窟,再做计议。”张迪道:“盗窟是要回的,只是如此归去,教宋军小觑我等,我意去敌军大营骚扰一二,届时便回。”端木中道:“只怕他那边早有应对。”袁海道:“张头领所言极是,我愿率小喽啰去袭扰一回。”端木中道:“既如此,兄弟不成恋战。”袁海应了一声,引一彪喽啰便去。袁海正踅到宋军大寨,见他那边森严厉列,不敢靠近。就叫喽啰在东侧敲锣擂鼓,大喊大呼。大寨里二张正与众牙将商讨对策,忽闻内里喊杀声震天价响。张保道:“或是来劫营的。”因而一众披挂上马,引众军都出来看。袁海见宋军出来,一股脑都入草林里去藏匿身形。张俊望了一回,不见贼兵,便又回大帐里来。世人再来讲到细节处,忽闻内里喊杀声又起。张保要出来再看,张俊道:“此乃疑兵之计,不必管他。”因而一众都不出来,就在大帐里群情。内里袁海见宋军并不出来,又叫小喽啰在西侧放起火来。一时候火光冲天,烟雾满盈。宋军世人瞥见火势凶悍,都有惶恐之色。张保道:“将军,贼人放火,如果烧了粮草,我军倒霉。”张俊深思半晌道:“不必担忧,我观那火起处并非我要处,只虚张阵容尔。派些人去救火便了。”因而调派了一队兵士前去灭火。袁海见宋军已有防备,领军悄悄拜别。张俊在帐入耳闻陈述,笑道:“此乃小贼狡计,不敷为惧。待明日天亮,再进军攻打盗窟不迟。”众将皆称是。

话说黄虎山杀散军官,日趋强大,本地州府县衙不敢对抗。此事传入真定府内,有一将军毛遂自荐,要来打黄虎山高托天这一伙豪杰。众位看官不知是谁?容我细细道来:此人姓张名俊,字伯英,秦州成纪人士。张俊出身贫庶,少年参军,一十六岁时便充当弓箭手。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大宋宣和年间,累功升迁副将。恰是这一员将军便要出马,与本隧道:“末将鄙人,愿领兵剿除黄虎山一窝山匪,为天下承平着力。”本地知府当即应允,便批一千兵马,并五百土兵归张俊麾下。张俊本身也有二三百私兵,也都领去。如此一千七八百雄师,浩浩大荡望黄虎山杀来。一起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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