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墨的标准天然是大有讲究,春联这类体裁不比诗词文章,两幅白纸上写起来轻易,倒是极少在上面有加落款的。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这清洛香号着想,现在这京里的香号铺子月开越多了,将来这行当里也一定是我们一家独大,既有睿王府这等大客户要来特供,多少老是一个稳妥的出货门路!你瞧瞧那劈面正要开业的七家香商联号……”

安清悠这话倒是题中应有之意,两边都了多年,空口白牙的商定毕竟不如落些凭据来得实在。这番话语一说,睿亲王反倒更加感觉此事靠谱,这时候倒是公开里嘲笑了一声:

上联曰:“闻得万里暗香味,品鉴工法可称百术。”

说话间自有下人伴计取来了笔墨纸砚,睿王爷挥毫泼墨,伸手间已是不假思考地写下了一副春联。

安清悠倒是很有分寸地打断了萧洛辰的话,扭头对着睿王爷打圆场道:“王爷别放在心上,他此人说话就是这么生硬!倒是殿下您莫忘了刚才曾说之言,多少留一线联络,将来不知何时……还望您记得本日这份来往!”

“是不是在用信封换九皇子那副春联之时,还趁便多动了一动手脚?想不到我这夫君倒另有这等妙手空空的工夫,不但来了个偷梁换柱,竟然还弄了个顺手牵羊?”

要不然说九皇子到底就是九皇子,被这么抢白了一句,脸上竟然亦是神采如常,对着萧洛辰轻叹一声道:“萧兄何必过分把细,这幅字现在对于你我,谁都不太便利招而遥之地挂了出来。有些事情大师心知肚明,那也就罢了!”

留墨不留名,天然是将来多了很多能够含混的余地。而自古那些故意于大位的皇子们亦大多有能写多种笔迹的本领——有些东西该谨慎处须谨慎,如果只会一种笔体,一不留意落下甚么不该有笔迹来被人顺藤摸瓜,那就是本身笨拙了。

“夫君但是感觉,我们这清洛香号为睿王府特别供货似有不当?”

“我不是早就说过,你男人如果该行去做贼,那定然也是个日盗千家、夜走百户的飞贼巨盗。咱不过是不屑于为之罢了!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窃美民气者……”

再如何说,睿亲王也是李家这等文官之首着意力捧出来的皇子,自幼这笔下工夫倒还真是很有几分质料。戋戋一个落墨留字,还当真难不住他。

香露八百瓶,香膏两千盒,各色香肥皂三千七百件。。单是这份数量,便能够说是自清洛香号极其罕见的多量量。特别是在市道上这些东西已经紧俏到了极处的时候,就更显到手笔庞大。

一想到这对佳耦终究被本身算计了一次,睿亲王不由得心中大乐,却听得安清悠在一旁说道:

这便是默契,只要内心真正明白相互的伉俪才有的默契。也是安清悠勇于将计就计反过来给九皇子挖坑,勇于大摇大摆说甚么给睿王府供应特供货的底气。

九皇子这边越想越是感觉对劲洋洋,那边清洛香号的阁房当中安清悠倒是一把抓住了萧洛辰问道:

不过以萧洛辰的应变夺目,这时候天然也不会暴露甚么异状,便在这一刹时,他亦是做出了外人眼里仿佛理所该当是他萧洛辰所应当做出的“普通”反应。

“小瞧人了不是?”萧洛辰嘻嘻一笑,倒是顺手从怀里讨出了一叠厚厚的纸片来,抢先一张恰是安清悠开出去的那提货票据。

这出门以后该如何炮制明天之事?那贺礼二字倒是个不错的提示,就说萧家不但是低头服软,并且还卑躬屈膝地死活要贴上来送礼?本王勉为其难才不计前嫌的收了?嗯……是个不错的说法!不过将来身登大宝之时,这萧家还是要斩草除根!

萧洛辰笑吟吟地看着安清悠,以他的身抄本领,就算是当着对方的面,在把一张货单封进信封里的时候动点手脚还真算不上甚么难事。都城里变戏法儿的妙手,都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隔袋换物这类把戏,更别说四方楼里那些明里暗里的手腕……这玩意儿只能算是根基功。

“这有何难!但取笔墨来!”

“这是北胡文!”

“王爷这买卖做得但是当真夺目,就这么两行蝇头小字,就换了我们大笔的货去……”

“这是甚么?”安清悠一脸奇特的问道。

九皇子一副慎重模样地点了点头,内心倒是大乐不已,这一次公然没有白走一遭。萧洛辰啊萧洛辰,你此人自命聪明,可就是太傲了!我睿王爷堂堂皇子,将来是要登那九五之位的。又焉能是你这等只知与人枉争凹凸之人可比?眼界啊!眼界凹凸这类事情就是不一样!出去今后如何和外界鼓吹,还不是本王股掌翻覆的一念之间?

你这小妇人真是自作聪明,本来还想着此番做局多少要花些本钱,由得你这么自发得稳妥的送礼换落墨,本王这下子倒是连这本钱也省了。

“这个嘛……”

安清悠这话似是说得欲言又止,当真是一个为自家买卖筹算踌躇着下了决计的小妇人模样。萧洛辰倒是心中大定,这当儿差点没笑出声来。

睿亲王随口打了一个哈哈,现在嘴上说得标致,心机却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萧洛辰顿时摆出一副臭脸,冷冷地瞥了睿亲王一眼,这才高傲劲儿实足隧道:“不过萧某却有一个前提,殿下转头拿了货去,可要向外人申明,这香物睿王府别的家都比不过我们清洛香号,这才由殿下开口要我们专供的!”

“那提货的票据!票据!你到底做了甚么手脚?”

“这……罢了罢了,想来我便是不允,以睿王府之能,亦一定不能从内里那些商家手里购得货来!既如此,卖了便卖了!”

“还想和本王玩这套签书画押的把戏?”

安清悠瞥了那欠条普通的两幅薄纸一眼,却也没说甚么。倒是萧洛辰走了过来拿过那幅字瞧了又瞧,嘲笑一声道: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

若说那调香之技,普天之下对于安清悠最有信心的怕便是他,最明白安清悠现在心态的也更是他。

安清悠仔细心细地写好了一张货单,抬开端来倒是就这么当着九皇子睿亲王,先冲着萧洛辰问了这么一句。

但是这时候便表现出身为皇子的优胜性了,你们要留墨宝我也留了,难不成还来上个嫌本王写得不好要重写不成!你当你是皇上还是太傅?睿王爷一气呵成之际,公开里对于安清悠却不免又是嘲笑了一阵子。

“那萧安氏人虽笨了点儿,调香的技术倒真是不赖,将来把萧家满门抄斩之时无妨留她一条命,发配到哪个尼姑庵里做个专门制香的姑子去……”

睿亲王是李家着力尽力搀扶的皇储人选,这等手腕天然是自幼便是曾下过苦工夫的。现在既是心中已有所想,做起事来当然更是更加谨慎。不但是字不落款,迹非常态,虽说字写得甚是有书法,但字体倒是选得蝇头小楷。就这么精密密地写在两张广大的薄纸上,就算清洛香号想把这幅春联挂起来都难——旁人一看还觉得是条幅上趴着两只瘦长瘦长的毛毛虫呢!

安清悠看着萧洛辰装模作样地在那边装傲气换票据,天然也猜得出萧洛辰竟然会亲身做这等事,不动点手脚那才是真真地活见鬼了。

“萧夫人言重……言重了哈哈哈哈,本王岂是那等无容人之量的局促之徒。萧兄乃是不成多得的精干人才,将来有朝一日,说不定另有他为国效力的机遇呢……”

安清悠接过来独自往一翻,上面倒是厚厚的一叠银票。细细回想刚才诸人的诸般行动,不由得笑着对丈夫说道:

萧洛辰仿佛是犹有不甘之意,脸上却似是一副傲然间不欲为此等小事计算的模样,亲手把那提货的票据叠好装入一个信封,用火漆珍而重之地封上封口。交到睿王爷手上时却又不免冷言道:

“我家夫君这话原也不错,既是应了这件事儿,也请王爷须当给我们清洛香号扬个名儿。久闻九殿下才华纵横文章了得,小妇人大胆,还想请殿下为我们清洛香号留一份墨宝如何?当然这份墨宝却也不会请王爷您白白落笔,到时候王府上的大婚所用的首批香物,就当是我们佳耦送去的贺礼罢了……”

萧洛辰的神采一下子变得凝重,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

事情来得很俄然,两人在睿亲王面前一通造作,当真是端赖默契。就仿佛甚么七家联号一出今后买卖一定好做,安清悠一说此等话时,萧洛辰便内心发笑。

“好一句心知肚明……”

萧洛辰一脸的沉吟之色,他素有场面应变之智,眼瞅着夫人俄然间似是另有主张,这当儿也不焦急共同着表态。只是这么含混其辞地模棱两可。

香商联号?莫说是七家,便说七十家、七百家联号,遵循这疯婆娘的性子只怕也是压得越狠弹得越高,非得和敌手争个高低才算罢休,那里有甚么先弄个稳妥客户的事理?

“王爷当真好大的手笔!”

心机越飘越远之际,这睿亲王亦是有些担忧夜长梦多,想办的事情已是完胜,再在这里留下来也没甚么意义了。倒是这出了清洛香号的大门,脑筋里却不晓得如何又出现个动机来。

尔虞我诈,你九皇子不就是打着个出门不认账另有说辞的主张么!谁看不出来啊?谁玩不出来啊。规端方矩做买卖的我们规端方矩相待,真是把算盘打到我安清悠头上的,你看看会不会落个以牙还牙?

下联曰:“酿有千年洛花露,调制技术尽在一堂。

“那是天然,那是天然……事情本就如此嘛!”

萧洛辰笑嘻嘻地胡言乱语,俄然间只见安清悠一声惊呼,从那堆银票里挑出一张纸来,之间上面弯曲折曲,写得尽是些像笔墨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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