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驴磨磨麦 囊沙决水(1)

子西号哭谏曰:“楚之宗庙、陵墓俱在郢都,王若弃城而去,不成复入矣。”

翌日早餐后,伍子胥与蔡昭侯各自上马,手持兵刃,调三千兵丁,分为两队,兵丁们或负袋,袋内尽是泥土,或驾车,车上满是石块,浩浩大荡,先奔城东。大队人马离城七八里愣住,伍子胥选好处所,以枪划地,然后命第一队兵士,以所载之石块、所负之泥土为料。依线砌墙。号令既下,兵丁繁忙,或拌泥,或搬石,或垒墙。蔡昭侯看了,不但发笑,这是在玩甚么把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伍子胥奉告他,这砌的一座城,唤做“驴城”。蔡昭侯细心瞧瞧这座“驴城”,东西两面当中窄,南北两面当中宽,团体上是个长方形,并且一头粗些,一头细些,统共只要百十间屋子大,活像一个大棺材,只是四周各有一门。遵循伍子胥的唆使,蔡昭侯又退到稍远一些处所去端量,果然颇似一头驴,难怪伍子胥称它为“驴城”。

第一队兵丁赶筑“驴城”,伍子胥与蔡昭侯又带第二队兵丁绕道西行,来到麦城以西七八里路的处所,一样以枪划地,依线筑城,只是这座城的形状分歧于“驴城”,滚圆滚圆的,酷似石磨。依形定名,不消说,这该唤做“磨城”。东驴西磨,中间是固若金汤的麦城,蔡昭侯心中仿佛明白了甚么,伍子胥这是在仿照着驴拉磨转,磨麦为粉而霸占麦城,但是偌大的一座麦城,就凭这小小的“驴”、“磨”二城,如何个磨法呢?他不甚了然。本欲启唇动问,但怕这是军事奥妙,更怕伍子胥笑他笨拙,话到舌尖,又咽了下去。

昭王感觉大师说得都有事理,欲战不敢,欲弃不甘,干脆来了个放手不管,说道:“楚之存亡,全赖众位爱卿,当战则战,当守则守,不必再与孤家考虑……”说完,含泪回后宫去了。

固结在心中的冰团熔化了,疙瘩解开了,伍子胥喜不自抑,连夜摆设战役。每个兵士,筹办布袋一个,内装泥土,统统的兵车都要装满石块,天亮前备齐,违令者斩!胆包天带领的五百兵丁,大家内衬楚兵戎服,怀揣楚兵军帽,密授他们如此这般,到时候混进麦城。号令传下,全军照办不误。

伍子胥率兵东行数日,直来到离麦城十五里的一座山下安营扎寨。营寨扎定,伍子胥与蔡昭侯带人微服窥伺,看麦城究竟如何坚毅,如何难攻。一行十数人,穿密林,过溪涧,来到麦城脚下,攀上一个高阜,埋没于树木背后,把麦城的地理位置、四周环境、城池特性、城上防备看了个一清二楚。这是一座新城,不但城墙高,城池深,城墙的砖又特别丰富。城门紧闭,城墙上旗号密布,戈戟如林,守城的兵丁大家弓上弦,个个刀出鞘。伍子胥边看边想,斗巢真不愧是楚之名将,这城上的防备充分辩明,他确是智勇双全,能攻善守,有他坐阵城内批示,欲攻而克之,难于上彼苍!攻既不成,何不围困?围也不成,伍子胥内心清楚,这一带盛产小麦,故而这座城叫作麦城,城里不但有多量存粮,另有大片耕地,歉收一季,可饱数年,如许的城,何惧围困!……

昭王拜别,世人再议,多以为现在只要战或守,决不能弃城而走,偌大的楚国,何能一仗不打就把都城拱手让与别人?幸亏当初建了两座新城——麦城和纪南城,与郢都互为犄角,战之不敷,守之不足。因而命斗巢为大将,率军一万,镇守麦城,挡住北路;命宋木领兵一万,镇守纪南城,挡住西北路;公子申本身领兵二万,扼守鲁洑江,挡住东路。其他西有川江,南有湘江,阵势险要,吴兵现无船只,勿需戍守。别的,让斗巢、宋木各从宫中领出些金银粟帛。到麦城、纪南城征召青丁壮从戎,共守城池。子西、子期亲带文武,恪守郢都。

延先一步回到郢都,向昭王哭诉了囊瓦遭败奔逃、武城黑和射前后阵亡、沈尹戌命他回都的颠末,昭王闻听,大惊失容,忙召公子申、子西、子期进殿商讨对策。正欲再度派兵救济,吴句卑赶到,呈上沈尹戌首级,禀明颠末景象,最后说道:“皆因令尹不消司马之计,方一败涂地。”昭王见了沈尹戌首级,大放悲声:“不能早用司马,孤之罪也!”并骂囊瓦道:“误国奸贼,偷生于世,猪狗不食其肉!”直到这时,昭王才熟谙囊瓦不是好人,但是为时已晚。

楚昭王老是思惟极度,得了一柄湛卢剑,不深问情由,自觉悲观,一心只恃天意,整日做那霸诸侯、王天下的好梦;现在劲敌压境,则又悲观绝望,毫无拒敌信心。执意只在逃命。

伍子胥回至营寨,翻来覆去,一夜未曾合眼,但却一筹莫展。军务缠身,没法分开,第二天,伍子胥派蔡昭侯赶赴纪南城,向孙子陈述环境,就教攻城良策。日落傍晚,蔡昭侯返来,带回孙子画的一幅丹青。伍子胥展画于案,几次赏玩,不解其意。这是一张驴磨磨麦图,一间小小的磨房,正中一盘大大的石磨,磨上套着一头驴,磨顶装有漏斗,斗里盛满了麦子,驴走磨转,麦屑纷繁而下。莫非这是孙子授我破城之策?但是,这驴拉磨,磨麦子,跟攻城有甚么干系呢?伍子胥百思不得其解,急得搓手搔头,捶胸顿足,拉磨的驴似的团团乱转。转着转着,一个“麦”字,钥匙似的翻开了贰心灵上的锈锁——将麦城当麦子,只要有一盘磨,再有一头驴,渐渐地磨,就能够把麦城磨掉。倘给这攻城之策取一个名字,就叫做“驴子磨麦计”。

昭王悲叹道:“吴因粮于我,何患乏食?晋人一呼,顿、胡皆往,吴兵西下,唐、蔡为导,楚之宇下,尽已离心,不叮恃也。”

公子申则说:“臣等悉师拒敌,战而不堪,走犹未晚。”

子期奏曰:“城中壮丁,另稀有万,王可尽出宫中粟帛,鼓励将士,恪守城堞;遣使四出。往汉东诸国,令其合兵入援。吴军深切吾境。粮饷不继,难以耐久。”

却说吴句卑哈腰拾起宝剑,哆颤抖嗦地走上前去,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向沈尹戌连磕三头,泣不成声地说:“沈司马,主子必然将您的首级亲手呈与楚王……”然后狠心割下沈尹戌的头,扯其袍而裹之,系于身边,以手扒土,埋葬了这无头尸身。统统办好以后,看看吴兵将近,吴句卑跨马执剑,冲出重围,快马加鞭,飞奔郢都。

楚军的摆设环境,敏捷传到了吴营,孙子想,楚军固然频频遭败,但郢都全盛,且三城联络,互为犄角,不易霸占。西渡鲁洑江,乃入楚之捷径,但楚已设重兵扼守,必须从北路打击,分兵攻打麦城和纪南城,让斗巢与宋木各自顾不暇,难以相互策应,只要把麦城和纪南城都拿下来,郢都也就不攻自破了。不过,攻打麦城却并非易事,守将斗巢本领高强,兼有策画,并且城高池深,城内粮草充沛,攻之难下,困之不惧,如何攻法,需费考虑。孙子衡量再三,派伍子胥引兵一万,蔡昭侯以本国之师助之,去攻麦城;孙子亲率兵丁一万,唐成公率本国之师助之,去攻纪南城;阖闾与伯嚭等引雄师攻郢都。

昭王召沈尹戌之子沈诸梁,领回其父首级,厚礼安葬,封沈诸梁为叶公。面对吴兵即将逼近郢都,楚廷高低,定见分歧,归结起来可有四派观点:一是逃,二是守,三是战,四是先战后守,最后逃脱。楚昭王则是主张弃城西逃的一个,他说:“楚之所恃,江汉为险,今已失险,吴师朝夕将至。安能束手就擒!……”

第三十章 驴磨磨麦囊沙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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