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乃西方之强大国度,何故会俄然出兵救楚呢?
岂曰无衣?
申包胥的话对秦哀公仿佛有所震惊,他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衷情,很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模样,但这只是长久的一刹时,很快便规复了安静,重变得冷酷。半晌沉默以后,秦王振振有词地说道:“政治之道,以举国好处为重,手足之情,骨肉之亲,谁能不念,但是为人君者,岂可循私交而乱国事!凡有违国度之利,纵为父子之国,亦不能为也,而况姊弟甥舅呢?万望贤卿谅解寡人之苦处,寡人实乃无能为力也。”
修我戈矛,
秦王见状,不由鼻酸,自忖道:楚有贤臣若此,吴犹灭之;寡人无此贤臣,吴岂能相容哉?为之流涕沾襟,遂赋《无衣》诗一首:
不错,秦不似齐、晋那样强大,但在天下诸侯当中,亦属庸中佼佼,秦哀公如许谦逊,明显是敷衍之言。推托之辞,申包胥颇带责备的口气问道:“大王如许一口回绝,莫非就不念同胞手足之情,骨肉甥舅之亲吗?……”
与子同袍。
……
却说夫概自恃勇猛,率军来至襄水,与楚军构成对峙之势。隔日开战,夫概快马冲锋,楚之大将令尹子西奋力迎击。两军短兵相接,打得难分难明。夫概势如猛虎,锐不成当,子西力敌不克,落荒而逃。夫概死力猛追,战马奔腾如飞,俄然,斜刺里杀出一员大将,挡住了来路。来将声如雷鸣,目光如豆,貌似凶神恶煞,手持长枪,气势慑人。这位其貌不扬的黑大汉不是别人,恰是秦军元帅姬辇。夫概虽力大无穷,英勇善战,夙来攻无不克,战无不堪,但现在与姬辇交兵,颇感力不从心,战不敷十余回合,只好落荒。楚军见夫概败逃,群兽下山般的从四周八方围攻而来,战鼓雷鸣,号令若山崩地裂。夫概一心只在功高盖世,出人头地。想不到秦将竟这般短长,所统兵丁将士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与子同仇。
申包胥回绝道:“寡君正出亡于草泽当中,度日如年,臣何敢馆驿安息呢?再说,救兵如救火,刻不容缓,臣于此静候答复便可。”
一夜,月明星稀,秦王微服探视,围墙外果见申包胥于寒夜中赤身裸裎,悲叹涕零:“我申包胥身为人臣,有力保卫国土,保驾君王,导致国土沦丧,君王去国出亡于草泽。朗朗彼苍,皓皓明月,吾罪之深,吾孽之重,如何得赎?……”
王于发兵,
秦王有感于申包胥的忠贞与志节,命姬辇为元帅,大太子子蒲为前锋,二太子子虎任中军大将,率精兵七万,三日内出发救楚。
秦王苦劝无效,只好命令卫士:“将申将军送至馆驿暂住,歇息数日,遣送返国。”
对楚之君臣的要求,秦王反应冷酷,说道:“秦僻在西陲,兵微将寡,自保不暇,安能救人?”
既然骨肉亲情打动不了秦王,申包胥只好更调角度,持续说道:“援救之事,诚如大王所言,不能循私交,但是相邻盟国,总该相互援救,大王既说以国度好处为重,莫非就无唇亡齿寒之忧吗?吴王处心积虑欲把持中原,一旦楚国灭亡,吴必移军于秦,届时秦必蒙难,何言以国度好处为重呢?倘大王能派军救楚,一则解楚之厄,二则去秦远虑,如此明白如水的事理,请大王明鉴细察!”
今后,申包胥似疯若狂,整天赤身露体,于宫殿围墙以外嚎啕痛哭,七天七夜,水米不进。秦王闻报,赞叹道:“楚有此忠臣,国何能灭亡!……”
伍子胥之结拜弟兄申包胥,自郢都沦陷后,逃于夷陵石鼻山中出亡,闻听伍员掘墓鞭尸暴行,想起当日与伍员分离时“将来贤弟如果使楚倾危,愚兄就要使楚安宁;贤弟如果灭掉了楚国,愚兄就要复立楚国”的誓词,决然赴秦求援。申包胥赴秦搬兵是有按照的:1、楚昭王之母伯嬴太后乃秦之无祥公主,与秦哀公系同胞姐弟,手足情深,为人弟者,决不会坐视其姊惨遭亡国之痛。2、秦楚比邻,唇齿相依,倘吴灭楚,必进而威胁秦之安然,秦基于本身安危,必派兵救楚。连日来,申包胥日夜西驰,足踵俱裂,鲜血淋漓,扯袍襟而裹之,持续赶路。来到雍州,申包胥拜见秦哀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说:“吴乃虎狼之国,其贪若封豕①,毒如长蛇,久欲荐食诸侯,今发兵侵楚,楚军防备不力,都城要塞尽皆沦陷,寡君逃于草泽之间出亡,特命下臣垂危于上国,乞君代为发兵解厄。”
秦哀公随即聚重臣商讨,但成果无人同意派兵救楚。申包胥闻言,潸然泪下,大放悲声:“得不到秦王援救,楚亡必矣。亡国之人,焉能归去受强盗欺侮差遣,臣至死不分开此地!”
秦王闻听,颇觉有理,略一沉吟后说道:“贤卿请先于馆驿安息,容寡人与重臣商讨,来日再作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