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渤海泛舟 蒙山求学(5)

第二年春季,微风煦煦,暖日融融,花红柳绿,鸟啼燕飞,一个怡神醉心的上午,王栩于门前的草坪上在给田武上着别开生面的新课。这堂课的中间是讲作战的奇正窜改。奇与正的观点很笼统,不好了解。王栩讲学授徒,从不先讲那味同嚼蜡的观点和实际,而是从详细到笼统,从实际上升到实际,并且多是开导门生本身去笼统,去归纳、总结、进步。这天,王栩先从灿灿红日和明丽的春光讲到日月的运转,四时的更替与循环来去。其次,他用青、黄、赤、白、黑五色,在素帛上画出一幅幅灿艳多彩的适意画,有山川,有花草,有鸟虫。第三,他操琴击筑,吹竽鼓瑟,用宫、商、角、徵、羽五声吹奏了一曲曲美好动听的歌,有欢畅的,有悲凄的,有哀怨的。第四,他用酸、甜、苦、辣、咸五种调料做了十个菜接待他这对劲弟子,天然多是山珍野味。师徒吃着好菜,喝着自酿的米酒,边吃边聊,边喝边谈,你一言,我一语,共同来会商这用兵的奇正题目,最后田武奉师命作了总结性的发言,他说:“大凡战者,多以正兵当敌,以奇兵取胜。故善出奇制胜之将帅,其战法如六合窜改无穷,似江河奔腾不竭,终而复始,如日月之运转,死而复活,若四时之更替。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成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成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成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成穷尽也。奇正相生,如循环扭转,无头无尾,孰能穷尽呢?”

隆冬一日,王栩带上器具、弓箭、干粮和水壶,锁上观门,与田武一起周游群山众谷,采药去了。师徒二人,跋山渡水,手之所攀,步之所履,俱为崇山峻岭,深沟险壑,因为这些处所人迹罕至,宝贵药材不易被人采走。气候闷热,空中无一丝风,人在山林中行走,如同闷于蒸笼中普通,堵塞难过。王栩虽年高八旬,但因长年跋涉于深山密林当中,甚么路也攀登过,甚么气候也遇见过,并不感到非常艰巨。田武则不然,自幼生于王谢,善于宦府,那里吃过如许的苦,受得了如许的罪。幸而习过武练过十八般技艺,筋骨尚健旺,不然的话,早就累成瘫鸭趴鸡了。王栩见他浑身大汗淋漓,只穿一件短裤,湿得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张着大嘴,一步三喘,行动踉跄,但他不肯逞强,尾随教员,涉过一涧又一涧,攀过一峰又一峰,直到教员命令,这才瘫坐于地,抬头躺倒,再也不想爬起家来。这是一处背阴的山林,松柏杨柳,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因为山谷中纹风不动,这粗粗细细的树干,就像立正的兵士那样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一排排,一行行,一方方,一队队,寂然整齐,严阵以待。群山众峰,沉寂安然,仿佛颓废过分,都已进入了梦境。王栩也躺下身去,师生肩并着肩,脸对着脸,同床共枕普通。他们安适地躺着,胡乱啃些干粮,捧着水壶饮些清泉,边吃边聊,拉家常,谈兵法。小田武精力不济,谈着谈着便昏昏入眠了。

田武的一席话令王栩哭笑不得,虽弟子仿佛是在戏弄教员,但为师者不得不承认本身命题的不周到,不得不为其不凡的观点与超群的辩才所佩服。

刮风了,越刮越大,越刮越凶,越刮越猛,在树梢上奔驰,在山谷中逃窜,在密林中吼怒,枯枝败叶四周飘飞,不竭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从远近传来,风起云涌,从劈面的山岳上爬升下来,覆盖于密林之上。云是浓的,堆积如山;是乌黑的,将山林变成了洞窟;是翻滚的,像大海波澜澎湃。风与云,这对孪生兄妹,搅得峰峦暗淡,谷壑不宁。模糊的雷声在远处转动,越来越近,转眼到了近前,俄然,刺眼的闪电蜿蜒即逝,一声脆雷在头顶炸响,只炸得巨峰颤抖,深壑轰鸣,重林吼怒,暴雨铺天盖地。仿佛云层上边满是水,一旦云层被撕破,这水就一股脑地落了下来。暴风暴雨,像无数条皮鞭,狠命地抽打着山峦,抽打着林木,抽打着河谷,奖惩着这个罪过的天下。眨眼工夫,山洪发作,千峰飞瀑,万谷奔腾,屋宇般的巨石在河谷中隆隆转动,似冲出山林的猛兽,令人望而生畏。

田武微微一笑说:“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如同预感胜利不超越世人之所知,非高超中之最高超者;奋战而取胜,天下皆曰善,非善之善者也。古之所谓善战者,常取胜于易胜之敌,故既无智名,又无武功,蹦其取胜无疑,确有掌控,与之交兵者乃不堪一击之敌。善战者,总使本身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又不放过任何取胜之机。胜兵先缔造取胜的前提,而后求战;败兵则相反,先战而后幸运取胜。善用兵者,多方修治‘不成被克服’之道,确保必胜之法度,故能把握胜负之运气。”

仿佛是为了抨击昨日的被嘲弄,次日王栩又向田武提出了一个新的题目,有人夸耀本身力大能举秋毫,目明能见日月,耳聪能闻雷霆。王栩问:“汝觉得此乃豪杰乎?”

田武这那里是在答复教员的发问,的确是在写学术沦文,作学术陈述。不过,他仿佛有些出尔反尔,一会儿对那些不善攻守者嗤之以鼻,不屑一战,故而两手空空而还;一会儿又赞美那些取胜于轻易克服的仇敌为古之善战者,这莫非不前后冲突吗?不,这恰是糊口的辩证法,战役的辩证法,强大的仇敌可减弱之,使其处于失利的优势,然后战而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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