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心中一震，忙道：“你醉了，莫要再说这些胡话。”
不远处，苏轻宛的婢女青云和青衣满脸焦心。青云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带苏轻宛回驿馆，却被青衣一把拦住。
苏轻宛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我恨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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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想带苏轻宛来红袖楼喝酒赏曲能让她表情好些，可几杯酒过后，她的哀痛却愈发浓烈，这让陆璟表情凝重，满心都是有力感，不知如何才气安抚她心底的伤痛。他看着醉意昏黄的苏轻宛，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用那些手腕套她的话。
但是，苏轻宛却只是抿着嘴，不再言语。
苏轻宛又问：“若我是乱臣贼子呢？你身为锦衣卫副批示使，皇上的利刃，莫非也要与乱臣贼子搅合在一起？”
陆璟微怔，唇上的触感轻飘飘的，像是春日里飘着的柳絮，悄悄地拂过他的唇，他能闻到酒气，总算晓得书中所说吐气如兰是多么的密切，他仅陪着苏轻宛喝了几杯酒，却仿佛已醉在风雪里，睡在软香中。
苏轻宛沉默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想当一次乱臣贼子。淮南王小郡主撞死在养心殿，学子和将士们都为淮南鸣不平，可皇上却捂住耳朵，杀人灭口，毫无检验之意。如许的皇上，不值得我尽忠。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当一次乱臣贼子？”
苏轻宛抬眸，看着他，眼中的醉意仿佛淡了几分，却又透着深深的苍茫。在这纷繁庞大的人间，她背负着血海深仇，而他，身为锦衣卫，即便对她柔情万千，两人之间的鸿沟，又岂是等闲能超越的？
陆璟反问：“你是吗？”
苏轻宛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抬头大笑起来，笑声里尽是调侃与气愤：“阿谁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璟听了，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醋意，诘问道：“那我呢？我不成靠吗？”
苏轻宛却笑了，那笑容里尽是悲惨：“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复苏。”
沉默半晌，陆璟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不管你如何想，皇上已下旨，要你嫁与我，皇命不成违。”
苏轻宛一怔，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悲苦翻涌。俄然，她伸手端住陆璟的脸，悄悄亲了亲，问道：“是不是不管产生甚么事，你都会庇护我？”
“为甚么？”陆璟声音微哑。
哪怕，如许柔情密意像是刀子，凌迟着他的皮肉。
声音虽轻，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陆璟内心。
陆璟神采骤变，仓猝伸手捂住她的嘴，抬高声音轻斥：“你疯了！满城皆是锦衣卫的耳目，这类话，内心想想便罢，如何能说出口。”
陆璟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提及。心中所喜，所钟爱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在他看来，苏轻宛的清冷，是她独占的魅力，可这些话，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或许，她底子也不会在乎。
这时，青云和青衣仓促走来，轻声提示陆璟：“天气已晚，该回驿馆了。”陆璟悄悄点头，俯身将苏轻宛打横抱起，谨慎翼翼地走向马车。一起上，苏轻宛温馨地靠在他怀里，酒气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缭绕在陆璟鼻尖。
陆璟一怔，忙问：“为何怕我？”
苏轻宛脸颊绯红，醉意已然上头，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陆璟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俄然一动。常日里的苏轻宛，聪明过人，言辞谨慎，如同一只警戒的小鹿。可现在，她醉意昏黄，是不是能从她口中套出些甚么？但这个动机刚一闪现，陆璟便有些自责，他如何舍得这般算计她。
红袖楼内，氛围还是热烈，可苏轻宛与陆璟之间，却满盈着一股别样的凝重。苏轻宛靠在陆璟怀里，酒意未消，却强撑着复苏，抬眸望向他，眼中尽是迷惑与自嘲：“你为何喜好我？我长得不算倾国倾城，性子又清冷沉闷，一点也不讨人喜好。”
“你兄长，究竟是如何的人？”陆璟轻声问道。
马车缓缓行驶在风雪交集的街道上，车轮碾过积雪，收回“咯吱咯吱”的声响。俄然，拉车的马一声嘶鸣，前蹄高低垂起，马车猛地愣住。陆璟心中一惊，敏捷将苏轻宛护在怀里，单手翻开轿帘，他警戒地看向四周。
陆璟抱紧苏轻宛，再次问道：“为何怕我？奉告我，嗯？”
陆璟看着她，沉声说：“我在乎！”
苏轻宛像是失了防备，竟真的被他哄着，接连喝了好几杯。
苏轻宛眼神迷离，嘴角却出现一抹高傲的笑意：“我兄长，那但是世子，真正的文武全才。他长年驻守边疆，保护着一方百姓。他和顺又风骚，是全天下最可靠的人。”
陆璟的心机开端活络起来，趁着她醉意更浓些，说不定能问出更多？这般想着，他拿起一杯酒，轻声哄道：“再喝一杯，就一杯。”
只见十几名黑衣人如鬼怪般现身，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刀锋在风雪中闪动着冰冷的光，他们身形快如闪电，朝苏轻宛的马车砍了过来！
苏轻宛歪着头，醉眼昏黄地看向他，俄然笑了起来：“我怕你……”
本日早些时候，陆首辅找他商讨京中局势。陆首辅提及，皇上成心将西南王郡主许配给他，让他务必获得西南王和郡主的信赖，以顺利完成和谈，停歇这场“闹剧”。听到“闹剧”二字，陆璟心中尽是讽刺，在他们眼里，淮南王九族被灭竟只是一场能够随便停歇的闹剧，何其荒诞！
苏轻宛用力拍开他的手，喊道：“怕甚么？我现在不过是一条烂命，他想要，拿去便是，我不在乎！”
“是，我定会护你全面。”
几杯酒下肚，苏轻宛完整没了力量，软软地靠在了陆璟怀里。陆璟看着她混乱的发丝，忍不住伸手悄悄撩起，低声道：“真是毫无防备之心，在外喝得这般醉，被欺负了都不晓得。”
陆璟内心清楚，和谈以后，陆首辅定会对西南王和一众武将动手，长公主的态度又含混不明，他预感这场风波恐怕会愈演愈烈，难以结束。但现在，看着怀中荏弱又哀痛的苏轻宛，他又如何忍心逼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