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哪!”

说着,老爷子又悄悄抚过手上玉玦,神情孤冷难言。

直过了好一会儿,郭老头才垂垂收住悲声,但仍轻唤着“我儿…我儿…”不断。显是睹物思人,心伤亡子。

眼望车水马龙、耳听人声鼎沸,瘦子心中却只要一池深水,起着悄悄波纹。

“不错!恰是金陵!也只要金陵!”

“老爷子,坐!先坐!”

在路旁立足半晌,许鼎忽拿脱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瘦子边听边点头,诘问道。

“应当错不了。”郭老头也终究有了丝笑容,看着瘦子,一点头:“但至于详细在哪儿,还要靠你再去寻觅。”

几近脱口而出,许鼎抢在老头前,已吐出二字。

“…恩…既然那翼王妃说金牌是宝藏真正地点的凭据,牌子上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兽就该暗指着藏宝之地。而‘面水背景宝藏其间’一句,则应是详细位置的指引。”

又思考了一阵,老爷子才悠悠道。

“后生,你要晓得,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乃中原四大圣兽,又称四象。自古镇-压四方,稳定神州。此中,青龙在东属木、白虎在西主金、朱雀在南秉火、玄武在北镇水。再加上中心之厚土,可谓四象四方、五行流转、生生无穷。是以向来易数、玄学、风水、星宿等学派都对之推许备至、礼敬若神。”手指抚金牌上的四组雕镂,郭老头慢声道:“如果要以四象隐喻一地点,依我看,就应是一处‘四象俱全’地点。而翻遍中原版图,最能与此符合的,便只要…”

“至于这金牌…的确是百年之物。包浆完整醇厚,绝非造假。”

“没想到是在‘天京’,当年的‘天国’之都!”

许鼎还是感慨。

回到街上,已是华灯盏盏、霓虹烂漫。

瘦子想也不想,直接相邀道。

“那依您老看,石翼王的宝藏到底存于那边?”

瘦子点点头、又摇点头,模样古怪。

老来丧子、天下至哀,许鼎也只能劝着。

老爷子赞成地看着瘦子,点头再三。

“老爷子,且节哀,身材要紧!”

半猜测半报告着,老爷子也是感慨连连。

“诺,这便是找着的。”

收起玉玦、换过表情,郭老头也拉了许鼎坐下,猎奇问道。

“有找着的,也有没找着的。”

“此次西南之行到底如何样?你好好给我说说!”

瘦子撇撇嘴,轻叹口气,就把一起西去探宝的经历细细道出。连带那黑骨峰顶所见羽仙殿和所遇翼王妻儿之事也一一讲明。最后,又拿出金牌,将于老头查验。

近半分钟后,电话接通,劈面倒是悄悄无声。

不再逗趣,许鼎取出“西郭”青玉,递将畴昔。

“没想到这世上另有这很多古怪怪事。比之山魈和活死人,石达开的遗孤竟可存世至今,而鲁班建起的羽仙殿乃至能飞天远走,更是不成思议哪!”

见到失落的家传宝玉再现面前,老爷子一下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此前他思考很久,始终不解四象谜题,就是因为思路偏差、一向自发不自发地绕开承平天国去思虑。但谁又能想到,石达开透明从天国内部离开出走、独战西南,但他留下的宝藏却还是奥妙藏于‘天京’。可谓匪夷所思。

老头天然不懂。

闻此,老爷子也不再多言。只把这份恩典服膺心底,将来总要设法酬谢。

“老爷子,有兴趣一道上手吗?”

一见许鼎现身,郭老头立即又惊又喜。却转眼杜口不言,只收了东西、拉起瘦子就往外走。

“玉玦!?”

瞧天气尚早,许鼎便直趋潘故里。

“甚么意义?”

“呵呵,不了。”但老头只是摇摇手:“我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苟延世上罢了。若你真能找到宝藏,到时过来和我说说聊聊,便已心对劲足了。”

上年事的人最忌大悲大喜,许鼎赶快劝了在藤椅上坐下,又伸掌为之理背顺气不竭。

在康定玩耍两日,又跑蓉城吃了一礼拜老火锅和回锅肉,许鼎才搭上北返的列车、晃闲逛悠回了都城。

“这么讲,百年畴昔,圣库宝藏还是藏匿金陵城中、不见世人…”

“金陵!?”

感慨了一阵,老头拿起金牌,细细检察。

直过了好一会儿,瘦子担忧老头冲动过分出事、就要上前搀扶,老爷子才颤微微伸手接过玉玦、捧在手心,一时涕泪长流。

并不思疑许鼎扯谎话,老爷子也是感喟连连,仿佛恨不得能亲目睹到这统统。

“喂,我查到宝藏在金陵。你,要去吗?”

又半晌,郭老头终究稳住情感、用帕子抹干泪水,一把抓住许鼎的手,重重点头伸谢。

……

“话说曾文正公当年攻破金陵、灭了承平天国,却宣称未找到‘圣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带东西两宫、朝野高低都是群情纷繁。世人多质疑曾国藩、曾国荃兄弟私吞天国国库、中饱私囊。不过现在想来,能够真是怨了他们。而所谓翼王宝藏,实则就是天国圣库。当年石达开告诉降清必死,便留下线索给亲信先人,但愿他们有朝一日重回天京、取出圣库、以之‘再造承平’。只可惜世事流转、窜改万端,轰轰烈烈的承平天国终成了风中浮土、不成再见。只留下些许故事供先人谈笑罢了。”

因是周一下午,园里旅客相对偏少,倒显出几分可贵的平静。还是是老处所练摊歇晌,瘦子转过几个弯就寻着了老爷子。

“小许,真是多谢你了!”

“谈不上谢。是您郭家与此玉缘分不断,才得千里返来。”

瘦子摆摆手,并不居功。

一起无话,老爷子也真能忍,直回到自家四合院中、闭上门,才吃紧开口:“去过西南返来了?如何样,找着东西了?”

接过金牌,许鼎只觉手中牌子如重万钧,又一时热血沸腾。

俄尔,郭老头显入迷志困乏、应是悲喜交集后的精力不支。许鼎便辞了出来,与老爷子告别。

从帝都火车站出来,外头已是秋霜肃杀一片,凉意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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