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秦王将北军兵权给你,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我皱了皱眉,又道,“元初,我在想,实在你不必亲身执掌北军,龚远亦忠良之辈,让他暂代王霄之职,他该当可胜任。如此一来,将来即便有了乱事,你也不必亲身处于两难之地。”
公子一一答了,世人闻言,皆暴露骇怪悲忿之色。
公子道:“故而此事, 我须与秦王详谈。”
公子道:“北军、廷尉、京兆府皆已派人搜索刺客,当下还未有所获。”说罢,他看向秦王,“王将军伤重,恐一时不成再任北军中候。北军若无人执掌,牵涉甚重,须尽快委任,暂领此职。”
秦霸道:“孤亦然。”
不过他说得对,秦王本质上与我是一类人,我们如许的人,最吃的也是公子这一套。如公子所言,倒是能够另辟门路。
我看了看云琦,心中明白,他这般出面,也算是帮了我。论身份,他是我的族兄,跟我一道去明光道倒也合适。且他这般自告奋勇,自也是因为想借此立一建功,秦王帐下人才济济,他若一向不受重用,那云氏重振的大业便遥遥无期,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上一帮。
我担忧他在运营着甚么事,扳连了我和公子。
公子道:“我确有些人选,还须与大司马详议。”
秦王浅笑。
大长公主道:“大司马忘了?元初不日便要往明光道媾和,回还之日尚不知期,又如何统领北军?”
“你筹算如何详谈?”我讶然, “直接向他要兵权么?”
“有甚难。都是旧部,不过替王霄管一管罢了。”公子说罢,问我,“你这边如何?去明光道的事,可与云琦商定了?”
见公子来到,秦王问起王霄的事。
我一时无言以对。他这话固然听上去是非常利落地坦诚认错,但我却有一种出拳打在了风里的感受,心头颇是不爽。
说实话,他此言甚是,我没法辩驳。
我没推测云琦竟会跳出来。听这一番话语,几近嗤笑出声。我与曹叔的干系,是因为祖父,云琦竟要强行扯上来,也不知想乱来谁。
我神采感慨,道:“云大夫不畏艰险,乃一片热诚,方才云大夫所言,皆符合道理,还请大司马决计。”
我说;“自是信赖。”
“问完了。”我说。
我应一声,上前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何事?”秦王问。
我将解缆的光阴奉告了公子,而后,又将先前与秦王的说话拣着关键之处说了一遍。
“哦?”秦霸道,“皇姊觉得那边不当?”
我颇是识相地闭嘴,悄悄听他们说。
路上, 我对公子道:“当下北军名义上仍归秦王节制, 调兵虎符也在秦王手上,你虽是圣上委派,但若想执掌北军,恐怕秦王要生出猜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王不紧不慢道,“孤莫非是那冥顽之人?”
“云霓生,”秦霸道,“你莫非在担忧孤安危?”
我:“……”
秦王淡淡笑了笑。
我说:“豫州诸侯变更十万兵马,在中本来去自如,殿下也感觉无妨么?”
秦王废话未几,将和谈的前提逐项落定以后,交代云琦去筹办。云琦应下,志对劲满地分开了。
堂上随即响起一阵嗡嗡的群情之声。
公子忙道:“我出了一身汗。”
“用人不疑,疑人不消。”秦霸道,“此乃孤向来行事之道。当下用人之际,诸侯之事,处理总须机会,若平空行事,只会弄巧成拙。”
我也不再讳饰,道:“有些事,我不明,还请殿下解惑。”
在这些人当中,我还看到了云琦。
“臣觉得不成。”参军姚洙率先出声,道,“北军中侯是北军中侯,桓侍中是桓侍中,北军中侯之职,从无侍中代领之理。”
我看了看他,不再多言,起家告别。
我则与云琦留下来,持续与秦王商讨到明光道和谈的事。
回到□□的时候,大长公主和桓肃仍在,堂上的人很多,汝南王、沛王等豫州诸侯也到了,另有□□中的一众幕僚。
云琦行事倒是雷厉流行,我才回到宅中,他就派人来奉告我,说去明光道的日子定在了后日,让我好生清算清算。
这就是我和公子行事的分歧之处。我一贯喜好兵行诡道,风平浪静地把事办了,能不被人窥破便不被人窥破。故而我就算是在为秦王办事,也向来实话虚说虚话实说,让他没法实实在在地拿捏我。公子则不然, 他一贯尊崇阳谋, 喜好凡事光亮正大, 曲直是直实际清楚。
汝南王嘲笑道:“此言实在风趣,如大司马之言,桓侍中乃圣上委派,北军乃王师,桓侍中若不成领,另有何人可领?”
秦王明显已经同意了大长公主去找济北王和谈的事,汝南王和沛王也情愿随往,世人正议论着诸项细由。
我看着他走出去,仍坐在席上没有动。
他如许的妖怪,自不必我来担忧他的安危。
我猜疑地看着他:“如此说来,殿下变了设法?”
“云霓生,”他说,“你当下仍信赖,元初会为了你,与父母作对么?”
我无所谓,不罢休:“我喜好。”
秦王点头:“孤亦思虑此事,至于人选,不知元初可有设法?”
可就在我要走出门的时候,听到秦王唤了一声:“云霓生。”
“秦王亦以为王霄之事并非赵王余党主使,只怕与诸侯有莫大干系。”
“自有内幕,”秦霸道,“故而孤并不焦急与他开战,而是遣大长公主媾和。”高兴
“还未睡?”他风尘仆仆地进了屋,见我还坐在榻上,暴露讶色。
秦王沉吟,道:“北军干系雒阳防务,不成草率。以孤所见,北军中候非德高望重者不成为,与其让人望不高者勉强充当,倒不如从历任统帅中择选,一来熟谙营务,二来集合民气,不至于教北军因王将军遇刺之事涣散。”说罢,他看着公子,“元初曾任大将军,统帅北军交战。且当下元初又是天子委派而来,孤觉得,北军身为王师,交与元初代管,最为安妥。”
我说:“我既是殿下幕僚,自当经心为殿下考虑,不明之事便该问清,以免遗漏。”
这话出来,也有很多人附和。
姚洙合法辩驳,大长公主忽而道:“妾亦觉得,大司马此议不当。”
讶然看去,却见是云琦。
我看着公子,不由苦笑。
“恰是。”
我止住步子,转头看去。
“我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信赖?”我说。
只见他从席间站起家来,向秦王拱手道:“大司马,鄙人与云霓生乃兄妹,论干系,亦与明光道有所关联。当下情势窜改,应事急从权,桓侍中既身负北军重担,鄙人愿替桓侍中往明光道一趟,为朝廷媾和。”
“哦?”我说,“怎讲?”
“你说你生是元初的人,死是元初的死人。”他说,“元初若反,你必也跟着反。孤与其说是信赖元初,不如说是信赖你。”
很多人听了这话,皆出声附议。
云琦对此明显兴趣勃勃,秦王说到任何事,他都有一番观点,高谈阔论,头头是道。
“秦王此人, 天生多疑, 策画出众。”公子道,“在他面前玩弄把戏, 若被看破反猜忌更重,倒不如开诚布公。诸侯之事, 我正要与他商讨,陈明短长,他自会定夺。”
秦王指指门外:“去吧。”
“为何?”我说,“殿下曾对我说,大长公主是元初生母,靖国公是他生父,这二人若以死相逼,恐怕元初不会践诺。殿下如此信赖元初,莫非一样的话,换到殿下身上便不灵了?”
他看着我:“你去明光道,须多加谨慎,快去快回。”
我愣了愣。
姚洙等人见秦王这般说话,亦不再反对,纷繁应下。
秦王看着云琦,不置可否,少顷,却看向我:“云女史觉得如何?”
“营中如何?”我问,“接办难么?”
“殿下当真感觉,济北王俄然要开战,并无内幕?”
“另有话说?”秦王拿起杯子来喝一口茶,看了看我。
这话出来,包含我和公子在内,世人皆暴露吃惊之色。
公子听罢,道:“我方才去见秦王,对于北军之事,他与我乃不谋而合。”
我说:“如此说来,殿下干脆将北军交由元初统领,亦是出于此道?”
我和公子在王霄府中逗留了半日, 看王霄确切没有了大碍, 方才分开。
“孤亦觉得可行。”他说,“明光道和谈之事,便交与云大夫与云女史。北军事关严峻,桓侍中留在雒阳为上。孤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多言。”
“王将军乃北军中侯,何人竟敢这般猖獗。”沛王痛心疾首,道,“未知派人清查未曾?”
公子笑了笑,略带怠倦的眉眼伸展开来,双眸熠熠。
“问完了?”少顷,秦霸道。
我与他拥抱了一会,伸手将他的带钩松开,替他宽下外袍。
公子点头:“龚远乃将才,却不识朝堂,此事庞大,恐难应对。霓生,若你我担忧之事公然成真,我便更不成置身事外。”他看着我,目光深远,“也唯有如此,方可让桓氏制止堕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秦王这般利落,公子天然也就没有了再跟他详谈的需求,议事散了以后,公子便到北军大营中去了。
“因为你晓得,你要的东西,大长公主、桓府和诸侯都给不了,只要孤能给得起。”秦霸道。
秦王淡笑。
公子去了一趟北军大营,回城以后又去了一趟□□,夜深时才回到宅中。
我应一声,再行了礼,分开了堂上。
我晓得此时,须得由我来讲上两句,正要开口,忽而听一人大声道:“此事不必担忧,鄙人可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