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桓法嗣再布神师计 王世充重借纳命军

星斗失位无光彩,皓月离窒半入云。

暗宣雨雹神符令,默诵风雷法咒文。

呼童踏雪沽新酒,旋买鲜鱼傍钓船。

啄木擎旗飘烈火,白鹇执帜素罗新。

终帻鸡群堪报晓,杜鹃啼月夜巡营。

绊倒高跷突破脸,折伤肢体跌开唇。

中哨黄莺擎宝剑,刀枪密摆鹭系群。

一日,唐高祖驾设早朝,百官朝拜已毕。秦王出班启奏:“今要决计河南兵器,同李靖出师征代!”高祖准奏。秦王辞帝出朝,径下演武场,整点人马。

唐朝福大旗开胜,郑国时衰屡丧兵!

灵鹊知风堪下寨,斑鸠唤雨晓天文。

青旗翡翠东方展,皂带乌鸦聚黑云。

双双紫燕前分队,阵阵宾鸿后趱匀。

河南摆下神师计,拥出西京洛芷城。

骤雨暴风随地卷,奔雷掣电走天神。

直杀得;

马着枪叉横路倒,人逢刀箭命难存。

千条烈火空中焰,万道流星彻汉明。

洛蕊王充诚顿首,谨修文表达金庭。

凤凰元帅传军令,仙鹤参谋点大兵。

再说河南巡哨马,飞报东郑王晓得。郑王聚下文武,商讨退兵之策。单雄信说:“桓智囊!我们现在还再整神师计,与唐朝对敌一番如何?”桓法嗣说:“我心下正欲如此。水来土掩,兵至迎将,岂有不施策画,而得胜利者?鲜矣!我现在就下演武场,筹办神兵交兵!”东郑王见说大喜:“寡人全赖智囊、驸马总理国务,共享繁华。务要谨慎办事!”桓法嗣与单雄信辞王出朝,径下演武场,点选人马划一,神兵一万二千,个个身长八尺,脚踩木跷一丈二尺,面上俱带鬼脸,身穿五色桑皮纸袍。数日之间,俱已完整。桓法嗣说。“此计只宜速行,攻其无备。驸马好调兵埋伏,我一面差人下战书。”唤过甚目吴选:“你到唐营去下战书!”吴选接了战书,一骑出了河南城,径来至唐营门首上马。秦王正坐中军帐,旗牌官报:“有河南差人下战书等令!”“召出去!”吴选入中军,叩首拜见秦王,口称:“臣是东郑王驾下,智囊桓法嗣差来,送战书在此!”秦王说:“取来!”举目观瞻,上写着:书奉唐太子开折,夫天下非一人能独治,则国自成周而至令,我国素无侵犯之意,尔邦屡兴骄恭之师。倘天命不从,恐反受荣阳之厄,宜休兵罢战,当承结邻国之欢。设若执迷,敢图迎敌,于今四月初九日,借上界伸兵临凡,以决一战。思昔金墉李密之亡,复辙不远,噬脐何及。惟高超察之!秦王看罢,说:“本当斩首,但两国相争,不杀来使,令锦衣军人,撵出营去!”吴选飞奔出唐营,径回河南见桓法嗣不题。

且说秦王在营,问李靖:“河南贼党说有神兵下界,他是凡胎浊骨,有甚么神兵?”李靖说:“主公!此乃妖邪左道,就有也无妨,臣自有法,能够破此妖兵!”即便带了唐俭,领三百军士,到翠屏川西北,筑一坛场,扯五方灯号,按八门遁甲,布周天星斗,幢幡宝盖,大戟长戈,金炉水盂,神府法剑,铺设完整,待临时祷雨。复回营中调拨人马,差军人护领三千人马,离河南城二里之地,绕城铺设钉板铁蒺藜,拴缚绊马索;令秦叔宝、罗士信领三千长刀手,伏于城东;尉迟恭、程咬金领三千巨斧手,伏于城西。但城内有甚么神兵出来,不要与他交言,你两下伏兵,独自砍杀畴昔。唤殷开山、刘弘基、马三保、于药领三千军,伏于本营左哨;段志玄、温风雅、屈突通、刘政会领三千兵,伏于本营右哨;姜谟、贾闰甫、王当仁、袁道泰领三千人马,伏于本营前哨;安贵兴、柳周臣、薛宗文、顾善领三千人马,伏于营后哨。但遇贼兵入寨之时,听连珠炮响为号,四周伏兵剿杀。众将领了军令,整点人马,分头预备埋伏不题。李靖又调长孙顺德、裴仁基、高士廉、屈突盖四将,各领五百弓弩手,箭头上都用黑犬血涂抹,伏在营前四方,分付:“但若半空内有人言语,你四方伏的弓箭手,以血箭乱射将去!”又东南西北,每方竖七竿高照,按二十八宿星斗,以备夜战。其除将士保驾,屯近新城不题。

广武山前摧项羽,昆阳山下破王寻。

巨斧砍翻能兵士,钢刀劈损惯征人。

鹦鹉能言为记室,大鹏奋勇作将军。

掀翻碧落银河水,拽倒龙宫海藏门。

不题李靖登坛语,再说河南调计臣。

雨趁风威如浪滚,风随雨势苦涛鸣。

有日兵至河南界口,秦王传令住军,扎下营寨。恰是军冷添衣马不饥,征人饱暖好辩论。豪杰豺狼千员将,勇猛貔貅百万师。屯下人马不题。

兵穷国小难迎敌,将寡兵微怎战役。

夏王看罢表章,只见表章前面,又写一行:“唐秦王顿首,军务繁冗,不及另书,借兵数万,助唐朝郑!”夏王问说:“你既是东郑王的使臣,如何上面又写唐秦王借军一道表章,恰为两邦的言语?”王元说:“臣往虎牢关颠末,被唐朝将官拿去,看臣的表章,想是他添写在上!”夏王大恼:“李世民这贼,甚是在理!你要借军,如何小卒也不差一个,却把别邦的表章,柑写在上,清楚是轻觑寡人!我本待不借军与别邦,因恼李世民这贼,现在偏要发兵助郑!”打发王元、吴选光禄寺茶饭。班部中闪过台官凌敬,当驾后奏:“主公!臣量阴阳倒霉,出师恐有颠覆之患!”夏王大恼:“去处寡人自有裁取!朕又未曾问你,你就禁止军情,出倒霉之语!”传旨着锦衣军人,把凌敬绑赴市曹取斩!正绑之间,闪过苏定方叩首:“主公暂息雷霆之怒!‘纳谏受言,实人君之至德;尽忠告事,乃臣子之当然。凌敬善晓阴阳,岂敢阻违君命?这唐将借兵,清楚是用调虎离山之计。以臣酌量,果不当出师,望圣上开恩,赦免凌敬!”夏王说:“你也附会狂愚,言无避讳,削去官职,贬卫州闲住;姑赦凌敬极刑,锁禁囚车,待朕发兵回日实施!”宣高雅贤封为总兵官,挂元帅印,常克新、董康迈封前路前锋将,萧关、王元封摆布监军,王赛虎为殿后将军,王亚虎总理粮储草料。宣正宫曹皇后权朝,宣骁将刘黑阔统领御营军马,保护城他。其他将佐,俱随军听用。曹后说:“主公!龙不离悔,虎不出山。既要发兵,差将官去罢,何必主公亲临!”夏王说:“夫人!你不晓得那唐王之兵,非比别邦!必须寡人自去,方得胜利!”曹皇后再不敢言。夏王传旨摆驾,到演武场去。怎生打扮?

且说唐营李靖智囊,头带鱼尾金冠,身披泼黑皂袍,腰系黄色丝绦,足穿云头珠履,手执七星宝剑,当日晚间,登坛演法。

坛高九仞依方位,户列周天按八门。

话说唐营李靖,唤过茂功分付:“你与秦叔宝、程咬金、唐俭领一支兵,到虎牢关埋伏!”附耳低言,如此如此。茂功说:“晓得了!”带领人马,告别秦王出营。李靖分付各营巡哨将官,如有河南城内军士,往别邦去借军的,不要反对。秦王问说:“智囊!如何不要劝止,倒容他去借军?”李靖说:“主公!臣量着阴阳,这块地土上,未免要坏他三五家人马,以是等他去借。我这里以逸待劳,天然取胜!”且说王元、吴选上马扳鞍,出了南门正行,遇着敬德巡哨过来,喝一声:“那里去的?”王元承诺:“吾奉主命,往漳南公干!”敬德说:“我本待了当你这贼,只说我唐朝弱你借军,饶你去罢!”王元、吴选纵马加鞭,往前去了,一面厢樊佑出得东门,正遇着殷开山巡哨挡住,大喝一声:“往那里去的!”樊佑说:“吾奉差毗陵公干!”殷开山说:“我本待砍死你,不幸王世充举眼而望!疾去快来!”樊佑骤马如飞,往前去了。

带一顶金龙捧日盔,穿一领飞龙茜锦袍,挂一副蛟背浑金甲,系一条镶金碧玉带,悬一口龙靶简金刀,骑一匹云鹤狻猊马。左部下一员虎将,捧着龙角虎面弦弓;右部下一员骁将,捧着紫竹杆金镵箭。

吹风豁哨连天响,鞑语胡言总不真。

只为唐朝兴士马,几番扰乱我过城。

满满开弓得胜将,纷繁坠马败残军。

却说王元行至漳南,进了城来,到东华朝前上马。夏王正视朝,门上官奏:“有东郑王天牌等旨!”夏王宣珍宝殿。王元、吴选朝拜已毕,奏说:“臣奉河南东郑王旨意差来。因唐秦王多次领兵挞伐,不能取胜,特求陛下借兵数万。两邦磨难,永久互助!”献上礼品。夏王说:“拿表上来!”侍臣接过拆开,夏王旁观:

隋室颠危区已荒,漳南建德悟称王。

铜锤打倒河南将,铁简伤残洛蕊军。

炉内焚香檀栙柏,四周密布斗星文。

纷繁鬼卒腮沾土,队队神兵面枕尘。

乌云冉冉江山暗,黑雾漫漫宇宙昏。

那一千踩跷军土,戴的是纸盔,披的是纸袍,挂的是纸甲,被一场大雨,淋得稀烂。正往前走,又被钉板、铁蒺藜、绊马索绊倒。前面的见前走的颠仆,欲待回身,又被秦叔宝、罗士信、尉迟恭、程咬金两哨伏兵,一溜溜砍杀畴昔!

王元一起正行。却说虎牢关上茂功,叮咛:“秦将军!你本日下关巡哨一遭,但有颠末使巨人役,都替我拿来,一个也不要放畴昔!”叔宝赶紧顶盔挂甲,手执劈楞简,上马扳鞭,带领刀斧手,离了虎牢关。行有十数里,只见数骑鞍马过来,叔宝喝一声:“来的是甚么人?往那里去的?”王元承诺:“将军!吾奉东郑王使臣,差往漳南借兵去的!”叔宝唤过刀斧手“拿了!”众军士把王元、吴选拉上马来,簇拥上关。叔宝说:“智囊!拿得一起郑兵借军的使臣来见!”茂功用心说:“只怕不是借兵的,细心与我搜看!”王元说:“见有郑王的表章在此!”茂功说:“拿来我看!”王元递上表章。茂功拆开看了一遍,举笔在手,把表章前面空纸上,添写一笔:“唐秦王顿首,军务繁冗不及另书,借军数万助唐伐郑!”写毕,把表章依先封完,托付王元。茂功说:“你是东郑贼臣,本该取斩,但王世充倚门望救,且饶你去!”王元与众军得了性命,径奔漳南去了。

再说茂功唤唐俭附耳低言:“疾去早来!”唐俭领了军令上马,离了虎牢关,也往漳南去了。

士卒诈妆雷部鬼,凡夫假扮上方神。

夏王御座亲观览,不叙年时候阔情。

冬景赋中曾作趣,古今书里更搜奇。

一翻雨过滂湃下,炊火淋漓化做尘。

陡觉西风转朔方,更催青女送寒光。涤觞饮处黄橙熟,紫蟹肥时晚稻香。霜严草瘁,叶落山空;蛰闭虹藏,水寒冰冻。兽炭燃炉,命仆安排新暖阁;蚕绵成服,呼童熨贴旧冬衣。山色埋没雪,梅花映竹两三开;林疏晓着霜,松柏凌寒深浅翠。北堂前,萱草发新枝;苔径内,山茶开艳朵。观云候气,曾记鲁台书;面药口脂,还看唐殿赐。犀辟酷寒口吐烟,党家风味更飘然。

不知数载兴亡易,斑斓江山尽属唐。

锦衣孔雀书笔墨,山雉豪强惯战役。

火铳喧天华岳倒,刀枪布野斗星明。

再说单雄信、张永通、王元、石赞、长孙安舍等一干将士入朝,来见郑王,启奏折兵损将之事。郑王见说,闷绕愁添,问众文武:“兵势如此危急,尔诸大臣,有何战略保国安民,与朕分忧?”单雄信说:“主公!臣等败军之将,不成以言勇,须得借两处人马策应,方可退敌!”郑王问:“借哪两处人马?”单雄信说:“漳南夏王窦建德,有强兵六十余万。我主修一道表章,卑辞曲礼,差一员将官,赍带方物,聊作进献之礼,去借人马。若得应允,便可再图规复。又问毗陵上梁王沈法兴,借得一支兵互助更好。”郑王准奏,即唤近侍官取文房四宝,修下表文,锦缎奇珍,俱已完整。差王元、吴选到漳南借军,差樊佑到毗陵借军。二将领旨出朝不题。

得蒙扫荡烽烟净,纳土尊王永报恩。

词:

伏望天兵临敝境,解分磨难救生灵。

且说唐营得胜鸣金,汇集人马回营。到次日凌晨,秦王升中军帐,李靖并众将拜见已毕,俱各献功。秦王大喜,赏劳金银彩缎,书记过绩。李靖请奏秦王观昨夜疆场,秦王带领众总管保驾出营,绕河南城观一遭,转见那干踩跷军士,成行成溜,倒在荒郊。秦大王问李靖:“这些亡人死卒,如何都是这等模样?”李靖说:“这些就是王世充的神兵!”秦王微微嘲笑。巡查已毕,驾转营门。

一声百舌军离寨,鸜鸽传宣将起营。

再说河南桓法嗣,到了初九日凌晨,调遣人马出城埋伏。石赞、徐成领一万军,伏干翠屏川东南;周文英、周文礼领一万军,伏于翠屏川西南;张永通、樊祚领一万军,伏于翠屏川正南;单驸马、王元、长孙安舍领一万铁骑策应。其他将士,跟着神兵出阵。“今晚只看我空内流星一起,各哨人马,奋力合兵交战!”众将全妆披挂,各执兵刃,带领人马出城埋伏去了。时随刻转,日落星生,不觉天气已晚。

夏王径来演武场,金交椅坐下,整点人马。将台上一声号令,六军中万马趱蹄,好似:庾岭云悔横剑戟,三春花柳漾旗号!

杀得郑兵大败亏输。阵亡了桓法嗣、徐成、周文英、周文礼,其他将士,奋勇杀透重围,逃进河南城去了。

当晚,河南桓法嗣取一领斜席上城,站在席上,左手仗剑,右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天昏地暗,黑雾长空。喝声:“起驾!”一道席云起去半空。将近唐营,桓法嗣半空内邀喝一声:“唐朝军士剖路,让天府神兵下界!”即将流星放起,河南人马,并神兵齐拥出来。那唐朝埋伏的弓箭手,听得空中有人言语,把犬血箭四下里雨点类似,乱射将去,不幸立郑兴王帅,乱箭顿时射落尘!桓法嗣被犬血箭射死,从空掉下地中。一面厢唐营放起连珠炮来,四周军将,围杀郑兵。只见河南城内,神兵齐拥出来:

李靖智囊施正法,全妆遁甲刮风云。

雄飞鹰隼为前部,健翮雕鹯殿后行。

当时,唐营李靖在坛,望空将袍袖一拂,叫声:“齐来!”顷刻间,雨骤风狂,雷轰电闪!

鹧鸪整队排军伍,鹁鸽巡风书带铃。

那翠屏川埋伏的郑兵,正杀奔唐营来,又被唐兵围在核心,混杀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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