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一早,府中上高低下便开端办理中秋节宴。因大厨房上新换了点心厨子,冯氏则叮咛点心徒弟新作了月饼来尝尝,好预备办理各府上的中秋节礼。洪萱因想到后代经常吃的一种冰皮月饼,不觉心机微动,向那点心厨子提了诸如此类的设法。那厨子此前固然没做过冰皮月饼,但是一来洪萱讲的比较详细,二则这冰皮月饼又不是甚么极难的技术,因此点心徒弟只试了几日,便揣摩出个8、九不离十,乃至还触类旁通的折腾出很多新奇馅料。叫洪萱一饱口福之余,且叫理国公府本年的中秋节礼也比旁人家多出了几分新意。

杨老太君见状,不免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事儿临时不说了。你们刚从宫中返来,想必晚膳还没吃,饿了罢?今儿外头进上来几篓极大极肥的螃蟹,我晓得萱儿爱吃,特给你留了好些,都在屉上热着呢。”

不提吴家世人如何,只说洪萱一行人等陪着孙太后回至寿康宫,承启帝因惦记取前朝公事,只略坐了坐,便起驾回至乾清宫。孙老夫人等又陪着孙太后说了一会子话,见孙太后并洪贵妃均有些倦意,便见机的起家辞职。孙太后与洪贵妃见状,少不得叮嘱了一些“明儿得空便递牌子出去,此后的日子且长着”如此,孙家世人一一的承诺了。孙太后这才叮咛宫中内侍引着他们去给周太后存候。

洪萱见世人皆如此赞不断口,心下欢畅之余,也叫人将冰皮月饼的制作方剂递到宫中寿康宫寿宁宫并永宁宫。

洪茅说着,将手上的小掐丝盒子放在洪萱身前,又说道:“我想着现在进了八月,恰是秋蟹肥美的时候。你这么贪吃的丫头,必然管不住嘴。以是才特特买来的。你若不吃,白搭了我的心。”

洪萱听是哥哥洪茅的声音,不觉翻身下地,一面向架子上拽了件家常衣裳穿好,一面说道:“没睡呢,哥哥出去罢。”

洪茅方才掀帘子进屋。洪萱瞧他手里拿着一只巴掌大的小掐丝盒子,因笑道:“甚么东西这么好,让哥哥这么晚了还巴巴儿的送来?”

文姨娘在旁看着,手底下服侍的更加殷勤了。

洪茅瞧见mm挑三拣四的模样,不觉笑道:“晓得你不爱吃红糖姜茶,这姜糖块儿是我特特在城西的点心铺子里头买的。这是他们家特制的秘方,并没有平常红糖姜块那种甜腻辛辣的味道。不信你尝尝。”

洪萱与洪芷乃是没出嫁的小辈,这些礼尚来往,筹措筵席的事儿,原不与她们相干。因此坐在一旁听了没多久,便恹恹地走起神来。

除洪赋这一房外,府内其别人都吃过了,因此并不用饭,只在一旁陪着吃了回茶。寂然饭毕,洪赋予洪茅辞过杨老太君,则去前边儿书房考校功课,其他人等回至正堂上,商讨起中秋家宴并给各家的节礼来。

“我只是恶心吴家人那种本身不得好就要坏别人的作态。”洪萱到了声谢,随便坐在一旁的嵌螺钿的红木圆凳上,低头吃了口西瓜,方说道:“我传闻这吴家也是诗书钟鼎之家,吴阁老更是朝廷正视的老臣,如何他家的家教家声,竟是这么样儿?”

洪萱听着洪茅一句句的叮嘱,连连点头“嗯啊”的应了。洪茅瞧着洪萱点头利索,实不走心的模样儿,因担忧洪萱阳奉阴违,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遂丢开马上要回房歇息的心机,坐在房里同洪萱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只比及洪萱头发都干了,方才起家回房不提。

宫中御厨能者辈出,皆于厨艺上非常高深,比冰皮月饼更好吃更精美的点心数不堪数。洪萱也不过是略有新意罢了。因此孙太后、周太后、陛下与贵妃娘娘吃过以后,也并不觉如何甘旨,只赞美其别致可巧,遂犒赏一些中秋节礼。

回至理国公府上,洪赋一家按例先到寿安堂省过杨老太君。彼时国公夫人冯氏并长媳陶氏人等正陪着杨老太君吃西瓜,一面吃着,一面商讨中秋家宴之事。文姨娘与周姨娘皆立在一旁服侍着。

孙氏瞧着洪萱的模样,晓得她是在宫中折腾了一天也累了,便笑着回过杨老太君,叫洪萱回房洗漱歇息。杨老太君天然无可无不成。洪萱这厢起家拜别,洪芷见状,也不免一脸希翼地看向本身的嫡母冯夫人。冯氏见状,因说道:“过两个月你便及笄了。到时候便不再是小孩子。这些管家上的事儿你也该学学,免得将来到了婆家,甚么都不晓得慌手慌脚的,叫你婆家说嘴。”

且说几日光阴倏忽而过,展眼便是中秋佳节。

洪萱听着孙氏一番数落,悄悄思忖了一回,有些不甘心的撇了撇嘴,方才说道:“阿娘尽管说我气性大,却不知她们那做派有多厌人。”

一时到了寿宁宫拜见过周太后。周太后因这几日季候瓜代,气候忽冷忽热,不慎染了风寒,这会子懒怠见人。只是看在周太后的面子上,又不好避而不见。因此只随便说了两句话,酬酢一阵。便推委身上不好,略有些精力不济。孙老夫人闻言歌而知雅意,立即起家辞职。

现在乃是八月金秋,恰是秋蟹肥美的好季候。理国公府上的人又多数爱吃螃蟹,因此自家田上也都聘了养螃蟹的妙手,每到秋蟹肥美的季候,按着府上的人头每日不竭的送新奇螃蟹来。因是府中的主子们要吃,每天挑着送来的螃蟹都是极大极好的,一斤只好称了两三个,真真是肉嫩黄香,非常新奇。再陪着自家酿的桂花酒,以及用螃蟹各个部分的肉做出来的蟹肉羹,蟹黄饼之类的。这一顿全蟹宴,实在吃的洪萱等非常纵情。

这么一折腾下来,等世人被送出宫门各自家去时,已然是掌灯时分。不说别人,洪萱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恨不得吃下一只烤乳猪。

因着宫里在饮食一事上的忌讳,洪萱向来都不会直接带食品入宫,偶尔有了些新奇点子,也都是记成方剂,求请太医核阅无误以后,方交由宫中御膳房或者各宫小厨房的人做了给太后和贵妃娘娘吃。如此虽是费事了一些,却更是稳妥,既不会叫故意人操纵了去,又不会生出甚么怀疑。两边皆能放心。

洪萱闻言,立时起家拜谢。杨老太君笑眯眯地应了一句,又叮咛小丫头子在寿安堂的小花厅摆膳。

才翻了没有两页,就听院儿外有人问道:“mm睡了么?”

洪茅回笑道:“倒不是甚么好东西,不过是些红糖浸的姜糖块儿罢了。因想着你才吃了螃蟹,那东西属寒凉性,女孩儿家本不该多吃。偏你又馋嘴,今儿早晨吃了两三个,我怕你夜里难受,请你吃糖。”

世人瞧着洪萱忿忿不平的模样,不觉莞尔一笑。孙氏忍不住点头笑道:“行了,有道是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晓得甚么不好,内心记取便是。何必这么吵吵嚷嚷地让天下人都晓得。没得叫人说我们得理不让人。既家来了还这么气鼓鼓的,你现在的气性倒是更加大了。再者今儿原是你占了上风,你还这么着,倘若下一回叫你吃了亏去,还不得气的要杀人了?”

只是洪萱并没有想到,她弄出这冰皮月饼,不过是为了口腹之欲,一时髦起。却不想传到外头,平空又惹出了一场风波。此乃后话,临时不提。

但是在理国公府看来。能得宫中朱紫奖饰,已然是非常的面子。因此在向各家送节礼的时候,成心偶然的都会特地提起这一份面子来。叫洪萱看了,实在莞尔。

瞧见洪赋等出去问安,杨老太君不免笑道:“今儿孙家入宫觐见,想必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非常欢畅罢?”

不提堂上世人如何商讨过中秋,且说洪萱这厢回至房中,向厨房要了热水,一时洗漱过后,因洗了头发湿漉漉的,不好上床睡觉。遂半靠在美人榻上,身上半搭着一张袷纱被,叫人在榻前放了只矮几,摆上灯烛,茶水并些生果点心,又拿了一本新出的话本看了起来。

洪茅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洪萱也不好执意不吃。因此磨磨蹭蹭地翻开了小掐丝盒子,用手指捏出一小块儿糖来,犹踌躇豫地放到嘴边舔了舔。只感觉从舌尖传来一股子清甜的味道,叫洪萱不觉眼睛一亮。将整块儿糖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一回,不觉笑道:“这糖块儿真好吃,竟一点没有生姜红糖的味道。入口即化,且味道清清的凉凉的,吃到胃里又觉着暖暖的。这是如何做的?”

洪茅见状,不觉莞尔笑道:“如何做的我可不晓得,那是人家好轻易才研制出来的方剂。保密着呢。不过你如果喜好,等这一盒儿你吃完了,我再给你买返来就是了。”

幸亏孙氏母女经常入宫觐见,理国公府厨房上的人已经风俗了在灶上备好热热的酒菜,等着她们家来后食用。

宫中吴皇后和洪贵妃为圣眷一事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外头的人早有所耳闻。这些年风言风语的传下来,始终都是洪贵妃占上风,吴皇后常常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大师也都风俗了洪萱这一篇话。洪葵之妻陶氏笑眯眯的向洪萱递了一块儿西瓜,开口说道:“不拘她如何闹腾,只要陛下心向着贵妃娘娘,那都不作数。何况贵妃娘娘现在还怀着小皇子,那但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还怕甚么呢。”

“才开端的时候倒是挺欢畅的。陛下百忙当中,还带着大母舅二母舅一家到寿康宫给太后娘娘存候,又赐了午膳。以后太后娘娘兴趣很好,还带着我们去御花圃子逛了逛。成果刚到了御花圃没多久,又碰上吴皇后带着吴夫人和吴家二女人,说了那样一篇话。惹得陛下活力,太后不满,他们本身也败兴。好好儿的搅得大师都没了兴趣。”洪萱一面脱了内里的云锦披风,一面向杨老太君笑道:“还好太后娘娘仁德,贵妃娘娘心宽,不跟她们计算。倘若换了别人,这么三番五次的闹腾,早就恼了。”

洪萱听了,赶紧伸谢。又嬉皮笑容的搂着洪茅的胳膊摇了摇,奉承说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洪萱闻言,不觉皱了皱眉,尽是嫌弃地说道:“哥哥晓得我不耐烦那些姜葱蒜的味道,我不吃。”

洪芷闻言,不觉脸颊一红,娇滴滴地坐在原位上,不言语了。

洪茅见状,无法的摇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洪萱半湿不干的头发,开口叮嘱道:“现在夜里凉了,得记得头发都干了才气上床睡觉。今儿早晨又吃了糖,记得要漱口,免得糖吃多了龋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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