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番外(三十二)

“太、太书!”当时就有人冲动地叫出声来。

就在燕帝被他们吵得焦头烂额之际,此事又有转机――司天监由余舒带头,捐募了百万银两,用以充盈国库,都城十二府世家纷繁呼应,有钱的捐款,有粮的捐粮,短短几日,便筹集了财帛五百余万两,粮草三十万石,算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暮气沉沉的牢房里,俄然传来的人声格外清楚,跟着连续串的脚步声逼近,被关在樊笼里的易官们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警省地望着来人的方向,内心头一阵地发憷,唯恐是来提刑的。

赈灾一事停歇后,余舒带着纯钧剑进宫面圣,当然,是来自龙虎山的那一柄“纯钧剑”,非是她暗中保藏起来的那一柄锈剑。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抬抬手:“都免礼吧。”

“哈哈哈!”燕帝欢畅地大笑起来,不睬会这主子哭求,爱不释手地玩弄动手上的宝剑,对余舒道:“如此神兵利器,方才衬得上朕九五之尊。”

余舒低头道:“为君分忧是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臣别无所求。”

因而乎,亡国之时大难临头,司天监竟然成了最硬的一块骨头,落在那等已经逃出世天的旧臣眼中,可不就是余舒的短长了。

* * *

燕帝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轻而易举地就将龙案削掉了一角,吓得一旁服侍的寺人总管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劝驾――“求圣上保重,千万不成伤到龙体啊!”

“委曲你们了,本座这就带你们出去。”说着便对薛睿点头表示,让狱卒翻开牢门放人出去。

真想见一见薛睿晓得他是被天子当作夸奖赐给了她,会是如何一副呆相。R1152

甭管多少人在背后骂她,余舒仍然我行我素。在她看来,这些个盘根错节的易学世家,就是前朝腐朽的底子之一,因为司天监的存在,他们滥用特权,敛财无度又为富不仁,介乎朝廷与百姓之间,但是既倒霉国也倒霉民,天长日久就成了这国度的蛀虫。

外头是明白日,牢顶的天窗透着光,一束一束地打在狭小的过道上,当他们看清楚走在中间并肩而行的那两道人影时候,不由瞪直了眼睛,木愣愣地从地上爬起来。

大燕平王爷,他们早就见过,不是没人思疑他就是失落多年的薛家至公子,那样貌实在类似,只是没人胆敢宣之于口,但是现在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倒是毫发无损地走在他身侧的华服女子。

余舒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昂首望了天子一眼,明知他是在玩弄她和薛睿,却情不自禁地暴露笑容,提起裙摆由衷地拜下,大声道:

......

能进到司天监的女人天然是分歧于平常弱女子,吕夫人和司徒晴岚身为此中佼佼者,比那些男人更能沉得住气,终究盼到余舒呈现,没哭也没闹,二话不说地挑选跟随她而去。

牢房里,司天监上高低下几十名官员被困了十多天,不准人探视,也听不到内里的风声,只晓得前阵子有些人陆连续续被放了出去,归顺了新朝。

“那可不可,朕一贯奖惩清楚,”燕帝忍着笑,“朕见你这般年纪却还孤身一人,想必是目光极高,看不上凡夫俗子。适值朕有一名义弟,生的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更可贵是他洁身自好,身边半个红fen知己也无,不如朕就将他赏赐给你做夫婿,你看如答应好?”

“下官甘愿跟随太书。”

世人再吃一惊,面面相觑,一时候没了主张。这事儿如果换在半个月前,他们还要纠结一场,但是前头出去了那些人,传闻都官复原职了,眼下余舒这里发了话,他们如果不该,莫非这一群亡国之臣要梗着脖子去就义么?

听其口气,倒是不思疑此剑有假。

余舒等他奇怪够了,这才出声道:“此物事关《玄女六壬书》,未免泄漏风声打草惊蛇,还请圣上不要等闲将纯钧剑示人。”

眼看三司两局的主事官和副官都点了头,余下世人再没甚么好踌躇的,纷繁躬身作揖,呼应她的号令。就如许,余舒不费吹灰之力便招安了一群易官重新为她效力,可想而知此后这些人要想在新朝安身,必定要紧紧地凭借在她摆布。

次日,薛睿陪着余舒一起去了大理寺。饶是之前他半哄半吓地开释了一批官员回家,此处还是关押着很多前朝重臣,诸如靖国公、忠勇伯之流,当年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现在沦为阶下囚,却连翻身的机遇都没有。

随后,薛睿便把这几间牢里的人都放了,登记了名册交给余舒,另有几名女官被关押在别处,她一样亲身去了一趟,把人都领了出来。

他们从出去那天起就憋着一口气,哪怕内心头战战兢兢,一日更比一日焦急,但是没到那最后一步,没有一小我敢违背余舒的号令,哪怕江山易主,不比及她的动静传来,不知她是死是活,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与此同时,北方战乱停歇,大量流民涌入紫荆关内,但是国库存粮未几有力赈灾,朝中平王一派主张先行拨粮赈灾,同时调遣兵马南下征粮,也可一鼓作气扫清前朝余孽。另一派则是反对再兴战事华侈粮草,建议将流民哀鸿赶往南边,分减国库压力。

阿谁女人掌权这几年,手腕倔强比之前任大提点有过之而不及,十二府世家被她轮番清算了一通,现在司天监留下来的高官哪一个不是对她马首是瞻。即使有人生出异心,也要衡量衡量叛变她的了局,万一她此次幸运逃过一劫,比及她卷土重来之日,他们只会比现在更惨。

大燕立国,不似前朝推许易学,再加上她从中作梗,天子看重的变成了她小我,而非是司天监。这就让那些易学世家没了仰仗,丧失了根底,再没法肆无顾忌地搜刮民脂民膏。迟早有一天,易学世家会淡出朝堂的视野,走向式微。

“辛某也是。”

“统统谨遵太书叮咛。”任奇鸣不由想到:倘若朱公在天有灵,是不是会悔怨将司天监交到她手上呢?

余舒平视火线,两手叠拢在腹部,神采凝重地宣布道:“前朝已故,大燕取而代之,此乃天命所归,本座承蒙当今圣上感化,当今归顺于本朝,复任大提点一职。尔等是否愿跟随于我,答复司天监,帮手当明天子,造福天下百姓?”

燕帝大喜,当即下旨拨粮赈灾,另一方面发放招安文书,任命了一名钦差大臣并一名征南大将军,解缆前去南边征粮,沿途招安。

余舒不感觉本身如许做有错,三百年前易学的流行有它的启事,三百年后易学的式微也有它的启事,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恰如易道有云:“生生之谓易。”生生不息,万事万物循环来去,革故更始才是天道伦常。

薛睿能够念在旧情留给郭槐安他们一条后路,却不会等闲放过这些在薛家开罪和余舒流浪之际落井下石的人。

“王爷您往这边走,人都在前头关着。”

燕帝朝她摆摆手:“朕晓得了。”接着又昂首对她笑了笑,道:“余卿立了两件大功,你想要甚么犒赏,说来朕听听?”

这一回余舒带头捐款捐粮,在天子跟前赚足了好感,过后非常在朝堂上嘉奖了一番她的深明大义,还让史官给她记上一笔。不幸被迫放血却没讨到好处的十二府世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当作是费钱消灾,换个内心结壮,夜里睡得安稳。

最早出声回应的是文少安和辛雅,文少安也就罢了,辛雅但是司天监这一群人里最最老奸大奸的那一个,君不见余舒掌权以后,就连德高望重的曹左令都被她连根肃除,唯独他平安然安地坐在左判官位上,一动不动。

角落里,任奇鸣悄悄叹了一口气,望着余舒平静的模样,心知安朝局势已去。她没能保住圣祖的江山,却保住了司天监,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世人被他寥寥几句话说得是心虚后怕,对余舒畏敬之余,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您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两边各执一词,对峙不下,说白了就是国库空虚,没钱了,一群人喊着要抢,一群人喊着要省。

“太书,这、这是要放我们回家吗?”

薛睿背手立在她身后,待她施了恩德,这才走上前板起脸道:“你等该当光荣,幸不足大人死力为你们讨情,不然哪有如许便宜的功德,赦免了你们不说,还叫你们官复原职,你们真该出去探听探听,多少王公侯伯还在这牢里等候发落,哼。”

虽是捏造之物,却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然也不会骗过了朱慕昭的双眼。

文少安最早扑到了牢门边上,看清了余舒的模样,几乎喜极而泣。人尽皆知他是她手底下最听话的一名部属,不知多少人背后冷嘲热讽他是她门前一条恶狗,可谁知他若不是跟了她这么个主子,就凭他的出身,这辈子底子就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哪能年纪悄悄就做了太承司少卿,既受了她的恩德,被人骂是一条狗又何妨。

余舒对着他安抚地点点头,扫了一圈关在四周牢房里的部下,打量他们面黄肌瘦,身带枷锁的狼狈相,心知他们这回受了煎熬,却能对峙比及她呈现,已是非常可贵。

喜从天降,司天监世人没想到她刚一露面就能放了他们,顿时欣喜交集,当真感觉是来了救星,不枉他们咬紧牙关熬过这些天。

次日,司天监楼门外的两道封条撤除,再次规复了人气。余舒重掌司天监的动静不胫而走,震惊了朝中一干人等。但是,无人胆敢非议,指责她半句不是。一来是燕军攻破都城那一日,余舒奋勇救驾无人不知,二来是宫中庆功宴上平王爷当众为她正名,就连燕帝都亲口赞誉她的操行,那个想要骂她奸佞,先得照照镜子看看本身。

“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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