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打断薛慕华的自吹自擂,问道:“你说萧大侠,是指我大哥乔峰吗?”
黑衣人也不辩驳,只是说道:“那这剩下的最后一掌,你是接还不接?若你服软,我可看在峰儿面上,放你一马!”这一句峰儿,更是落实了他的身份。
黑衣人大怒说道:“你受了三掌,便能解我痛恨,让我谅解那些恶棍强盗,当真痴心妄图!”
薛慕华点头,答道:“恰是您的结义大哥。本来那日的黑衣人乃是萧峰之父,姓萧名远山。他摘下头套,表面却跟乔峰八九分相像,一看便知是父子俩。以是这乔大侠也变成了萧大侠。听那萧远山说道,当年他跳崖幸运未死,便生了报仇的心机,这些年来一向潜伏少林寺中,那谭公谭婆等人也是遭他所杀,却不关萧峰甚么事情。到此,倒是本相明白。群雄欲找他报仇,听了您的教诲,只是一对一上去打斗,没成想竟无一人是敌手,幸亏那萧远山也部下包涵,没害性命,诸位豪杰虽大多只负伤,但也无性命之忧。以后那萧远山放话,如有人要寻仇,自管去少室山下寻他,这才拜别。世人虽气,但也无可何如。只是玄难玄寂两位大师,因萧远山偷学少林工夫,仓猝告别回寺禀报去了。以后,群雄倒也没过分迁怒萧大侠,只是不肯与他言语。萧大侠体贴掌门您的伤势,不肯拜别,群雄也说要目睹您无事再走,因而两边都在聚贤庄住下,只是人太多,只得在院中搭了些许临时棚子留宿,故此您才感觉内里鼓噪。”
王鹤拱手道:“您乃大哥长辈,我便厚颜叫您一声伯父!”说着对黑衣人行了一礼,又道:“我年老是顶天登时的豪杰,我虽是商贾,有幸与他结义。不敢借他名义招摇撞骗,亦不能堕了他的侠义威风。当初说三掌便是三掌,一掌休想多,一掌亦别想少,伯父您放心打来!”此话说完,乔峰一阵打动,口称:“二弟!”却再说不出甚么来。
王鹤道:“那便从我受第三掌后讲来。”
王鹤答道:“世人皆知我善币殖之事,却不知我能做到现在,倒是一个信字。在商不信,必不能悠长。现在我与大哥结拜,亦要对得起一个义字,虽存亡当头,却毫不容畏缩!”
黑衣人还是是用的般若掌,他右手在胸前凝而不发,再次问道:“小子,你悦来堆栈家大业大,就连我也听过。我这一掌下去,你却九死平生。你当真舍弃了那繁华繁华的日子,为一结义兄弟白白送命?”
王鹤想要说话,一张口却感觉嗓子干哑疼痛,只收回‘荷荷’两声。薛慕华本就只是浅眠,听得声音便立即醒来,见王鹤复苏,当真欢乐,仓猝拿过中间的茶水,喂予王鹤,只听他说:“掌门可算醒来,您已昏倒了三天,先别急说话,且喝些水来。”
黑衣人仰天大笑,只是笑声苦楚,惹人哀思,只听他道:“好笑啊好笑,我本是苦主,却埋没多年不敢以真脸孔示人,连我都觉普通,可现在却从一小子嘴上听到这人间正理,当真是白活了数载!”说着他向王鹤抱拳道:“王鹤,老子平生从不平人,本日算是服了你。你放心,非论第三掌以后你是生是死,老子都会把事情来龙去脉告之峰儿!”
王鹤又道:“中间倒是错了。你瞧我这些兄弟豪杰,现在虽是面红尴尬,但却证明他们是知廉耻懂礼节之人,信赖听了我刚才之语,他们必能幡然悔过。俗话说知耻而后勇,谁又晓得将来他们当中不会呈现几个狄青一样的豪杰名将呢?”这狄青字汉臣,汾州西河人,面有刺字,善骑射,人称“面涅将军”。他亦出身江湖,却在宋夏战役中,戴铜面具,冲锋陷阵,立下了出色的军功,是小我人皆知的传奇豪杰。群雄听他如此说,均觉是指本身,不由大感奋发。
王鹤点头道:“如此,多谢伯父了!”
那黑衣人也不答话,只是身材却如爆豆般噼啪作响,显是已凝集满身功力。王鹤也不敢粗心,用北冥神功护住心脉,暗恨本身为何把圣灵药都给了老苏,没留一瓶防身。
黑衣人又是笑道:“堆栈老板,本来是个贩子!士农工商,倒是南朝最末等之人,果然是大隐于市,戋戋一介贩子,却比那些所谓豪杰强过百倍。”听他夸奖王鹤,群雄皆有些赫颜。
王鹤屏气凝神,北冥神功运转到极致,加护胸口。只见黑衣人一只铁掌按了上来,他就觉本身如同八岁那年随父母去做过山车,上去又下来,左摇再右晃,一阵眩晕袭来,便甚么也不晓得了。
王鹤道:“不敢解痛恨。只是代其报歉,伯父如果持续寻仇,我亦不禁止。何况做错了事,本当报歉,有何奇特?”
王鹤笑答道:“自家兄弟,当两肋插刀!”乔峰更是说不出话,只是点头不止,却将这份恩典服膺在心。
王鹤答道:“小子王鹤,门派倒是不好说,中间只当我是悦来堆栈老板便是!”
王鹤睁看眼,倒是发觉本身躺在床上,盖着丝绸缎面制成的被子,薛慕华正坐在一旁打打盹,模糊可闻声外头鼓噪,不知在做些甚么。
“是!”薛慕华应了一声,略一沉吟,说道:“当日您受了第三掌,虽是功力深厚,却也被击飞老远,待得萧大侠抱您出去寻我,已是面如金纸,存亡悬于一线。也亏是您神功护体,再加上我妙手回春,才得保了您的性命!”
黑衣人恶狠狠说道:“好小子,给你留些情面,你却不领,当真可爱!你虽内力深厚,但我亦不弱,我再出掌之时,便是你毙命之刻!你当真不怕?”
王鹤点头:“世人皆怕死,我亦不例外。但死亦有轻如鸿毛,亦有重如泰山。当年雁门关之事,倒是我汉人莽撞,犯下大错,虽我不齿他们手腕,但亦是为国为民。我受第一掌,乃是平伯父心中怨气;受第二掌,是代那些人向伯父认错;这第三掌,倒是哀告伯父能告之我大哥出身本相,带他认祖归宗。”此言一出,群雄皆是动容,乔峰更是虎目含泪,道:“二弟,大哥何德何能,却让你舍命互助。”
群雄听得王鹤一番话,倒是一时没了言语。却听那黑衣人大笑三声,问道:“那小子,你姓谁名谁,又何门何派?”
薛慕华拿过枕垫,支在王鹤背后,让他靠好,这才说道:“掌门一下问着很多,却让慕华一时不知从何讲来。”
世人都是一愣,心中说道:做错了事,本当报歉。这倒是理所该当,可现在这世道,哪小我不是先行抵赖一通再说,如果遇见辩才了得之人,倒置吵嘴也不必然。当下长叹一声,对王鹤愈发佩服起来。
王鹤喝完了水,感觉嗓子舒畅了很多,才开口问道:“我大哥在哪,那黑衣人呢,内里何事如此鼓噪?”
黑衣人道:“好一个信义之人,本日我便成全了你!把稳,我要打你胸口!”最后一句话倒是主动留手,奉告了王鹤他击打的处所,也好让他能凝集功力防备。他前两掌已发觉王鹤胸口奇特,能吸本身掌力,虽亦于凡人,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这类奇特工夫也不奇特,故他此次特地打向胸口,心中却也不想坏了这年青人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