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昶谨慎补了一句，
我这番吹嘘让毛吉和万俟昶喜上眉梢。但也不是我用心恭维他们剑宗――昆仑是四宗进境最厚但也最慢的宗门，或者是以我宿世另辟门路创建雷法总纲；剑宗和我们恰好相反，这都归因于我们的法门旨趣差别。我宗《上清典》就是补外丹炉火法诀的不敷，如同鸟之双翼。可我们昆仑顶尖的金丹仍然要少于剑宗。即便剑宗近年接连折损门人，但仍然连这几个边沿人都有傲人修为，他们的成材门人一茬茬地冒出，这不是简朴的中土人杰地灵能够解释。
这封魔岭四人的修为都在金丹上层以上，他们止息的洞室与我也相去不远。修为最微弱的莫语冰住在与我相对的树洞，我猜想是剑宗怕我万一入魔时的非常办法。
和我同栖一树的剑宗四人从不应时在场，凡是二人去镇妖塔中，二人在镇妖塔外，此中一人从不把神念范围分开我半步。四人中莫语冰最不常见，旬日中有九日她竟是在镇妖塔里度过的，每次出塔此人的真元就比前次见面又厚上了几分，不晓得有甚么奇妙。
镇妖塔中竟然另有修炼的道场！我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甚么有代价的东西，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方才我练剑时，银蛇剑剃去了岭中一片林子，还望毛师兄包涵。”
莫语冰不健谈，又何况向来对我冷眼相视。我也不理睬她。数月间，我们竟连神念都没有比武相触。但这数月工夫，我倒和其他三人混个熟透――这三个边沿人与山外近乎隔断，唐未央的事情与他们干系不大，我们又是这鬼处所独一的几个活物，处久天然与故意皋牢的我相善。
“原剑空，这几月向来也不见你修炼，一味在我们封魔岭乱逛，是不是想溜出我们蜀山？嘻嘻，那是不成能的――八百里的山岭都被道高一尺塔覆盖了神念。”
我思考下，又把二份黄芽丹托付毛吉，“这二份也请转赠徐绍基师兄和莫语冰师姐，聊表我数月来对诸位照顾的感激之意。”
“原兄脱手真是慷慨，你们昆仑的丹药既多，品次又好。我们剑宗炼得丹药实在庸劣，积累元功真正依仗地只要本宗诸多祖师创的赤忱剑诀。一样年份修炼，论元功的深厚却远不及你们了。”
“她是江山榜上人，他日元婴可期，两位起码面上也不能杵她呀。”
俄然毛吉眉头一皱，向我们号召，“见鬼了！塔灵知会我们，有妖邪从封魔岭北山麓潜入，它是如何获得登山符的？万俟，随我一道去看看。”
“莫师姐岂止是元婴，元婴中层都几近是铁定。可这和我们又有甚么干系。我们凑趣过，可她哪晓得提携我们，就当我们是别的一途的生灵，涓滴都不放在心上。――她在塔中修炼的特权都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哎呀，都是出世之人了，还要分甚么你尊我卑的。”
小枝上架设了板屋，或者在枝条间开凿了树洞，又有累累深浅不一的朱红果实繁星般缀在异铁古树间，映出明灯般的光芒，朱果异香也飘溢古树之间。
蜀山封魔岭不知从大地之下多少万丈的腹心深处升到云海之上。缥缈云海上闪现出的山颠浑如一座孤岛，孤岛四周都是无可测度的深渊。他山飞鸟异禽皆是绕岭而过，唯有一线百丈长的刀尖狭桥与外界相连。
毛吉把一份收好，又把另一份分红三小份。一小份派给万俟昶，一小份自收，另一小份连先一份存起。他道，
“道高一尺塔扎根封魔岭，从山内直通大地深处的鬼域九幽。原兄可看到这巨树骨干下有一个山洞那样大的府门，从那下方有重重收押妖邪的监狱，上面镇守的劳谦长老不时用塔调遣无穷无尽的九天灵气和大地真元弹压。没有斥地洪荒的威能，它们绝计没法从上面出来。”
“徐师兄和我们暗里提及，也感觉原兄是个能够交友的善人。但莫师姐是不好相处的人，和我们不一样。这黄芽丹她拿去喂狗糟蹋都有能够，不必给她留了。”
万俟昶也拥戴。
“原兄这事千万不要对莫师姐说。”
毛吉笑，“原兄是识相人，如何会胡说。”
山颠鹄立的道高一尺塔占了孤岛三分之一，却并不是平凡人觉得的高塔模样。如果说萧龙渊的魔高一丈塔是从海底涌出的层层叠叠莲台，那道高一尺塔则是一株以整座封魔岭为基业，深切大地之心的庞大异铁古树。无数虬龙般粗的铜枝向天，枝条间又有分叉小枝和铜箔大叶，仿佛一张覆盖山岳的大网撒下，使得云中岛老是光色昏沉。
我和外界完整隔断了。
毛吉客气了几句，笑道，
“不晓得塔中弹压的老魔巨怪在那里。而后我住在树上，会对贵宗收押妖邪有甚么毛病？”
“凭这很多上上品的黄芽丹，积累元功何必操心；就是下山追剿邪魔，也有长得不成思议的续战之力呀。”
――我天然不会动他们剑宗的私产。
“我们也不甚清楚。只是传说六十层下每层都有大怪，普通一怪独占了一层，短长的就是占了四五层塔都有。”
“同是剑宗门人，两位如何不去镇妖塔中的道场修炼？”
封魔岭中凸显出数十丈数十丈暴露不毛的山沟，的确是我用银蛇剑摸索这块禁地的禁制。我现在御剑夷平一座小山已不在话下，可刚才尝试，总感觉七转雷剑威能也浑不能触及此山底子。
“我已经到了金丹顶峰，再往前一步就是为晋元婴渡小天劫，不是平常的积累元功了。可我每日必须服食我宗循环琼液让念想中的三尸神甜睡，如果踏入不知光阴的深定中，恐怕被俄然醒来的她们窃走肉身，给诸君添来大费事。思来想去，与其在树上闲坐，还不如看看贵山的风景，趁便活动下身材。”
万俟昶答复。
剑宗道胎金丹徐绍基实际是岭上碎务的主管，劳谦的关门弟子，日程指令都由他公布，这报酬人深沉，喜怒不可于色；叫毛吉的门人机警巧变，他师尊感觉他过分聪明，用心遣上这荒山磨砺；另一个万俟昶比较怯懦，师尊早亡，运蹇时背，不甚对劲地被打发到岭上来。
“我也随两位师兄去，缓急间好做个援手。”
万俟昶一面谨慎把黄芽丹收起，一面也奖饰道，
“这丹药我收着。不作依仗，只作器用，对敌和修身毕竟还是大有便当的。”
“被瞧不起了呗。穆真人交代下来，莫师姐是宗门看重，远征乌云城的主力，让劳谦教员把塔心监狱借她修炼。听徐师兄讲，这几月她已经独力打到塔下第六十一层了。”
万俟昶哀叹一气，
自正泰二年蒲月六日起，我便宅在蜀山封魔岭镇妖塔上方的一个树洞。平常我只见到有四个守塔职事的剑宗金丹出入镇妖塔表里，再没有外人来拜访封魔岭。连昆仑宗都仿佛从这天下上消逝，再没有一枚传信纸鹤给我。
“这荒山恶岭我看着都吐，你就是悉数砍完了都不打紧！”
我说。
“我们的心法进境迅猛，但走火入魔也多。走火废了死了还是好的，人生本来一梦嘛。如果入魔了又要被荡魔院和戒律院去斩杀，连本身名声也臭了。反而是贵宗，仙修不修得是别的回事情，清闲安闲、承平无事，才是大善。”
“塔中监狱统共几层？”
我本来晓得莫语冰在剑宗无分缘，没想到糟到如此境地，
毛吉嗅着我贿赂他的黄芽丹，话题一转，不堪羡慕，
我和颜悦色地解释，然后从文侯予我的葫芦里分送了数十枚黄芽丹给毛吉和万俟昶两人。
“这仙果每年自有专人摘采，原兄不成妄动。”樊无解交代。
“服食黄芽的确省却元功积累，可炼制起来另要操心汇集灵草质料，还要精研转运炉火之法才气结出上品成色，破钞的辛苦工夫也一定比贵宗内赤忱诀修炼少量多。更何况，只服食丹药贫乏表情磨炼。我们昆仑门人元功是厚，卡在关头没法上楼的门人也是不堪列举。贵宗的法诀只凭一人一剑，是天下最便利凌厉的法门。”
毛吉点头苦笑，
虽是相连，但此桥本不为相通所设。我道听途说，此桥本是一条六合造化，堪作上品飞剑质料的灵石髓，剑宗前人挪来架桥，作惩戒受缚妖邪的科罚。受刑者要禁了真元，走完这百丈飞剑般锋利的刀山苦路，再入镇妖塔受押。如果受刑者在行走中躯壳不能抵受，瞬息便被这刀路切成两瓣，尸骨坠入云海下的幽冥谷中。数百年后，这般酷刑鲜有采取，山道倒是被道胎门人用来测试元功深浅了。
玄月某日，我单独下到云海之下，幽深不见日光的封魔岭山麓。不过一刻钟点，盯梢的毛吉和万俟昶马上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