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萧五也应当返来了,有他在,再多加派一些人手,想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连娘子,你陪幔陀娘子先去歇息,我另有些公事要措置一下。”
幔陀看出了二人的疑问,接着说道:“所谓古怪是说她的武功并不是正统的中原武功,很像是蛮夷之地的招数。中原武功讲究大开大合,挥洒自如。岭南一带再到海南之地,武功多以轻巧和腾挪腾跃为主。她的武功路数,既不像大开大合,又不腾挪腾跃,老是剑走偏锋,忽而如重剑无锋,忽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揣摩不透。”
“跑就不要追了,穷寇莫追。”固然幔陀现在已经安然返来,夏祥还是不免为当时的她担忧不已。
“狗官的项上没有人头,应当是狗头才对。”夏祥自嘲地笑了。
“我和她比武了三十余招不分高低,我就虚晃一招,后退一步,问她为甚么要靠近夏县尊,是不是图谋不轨?对方说她是受人之托要取夏县尊性命,因为夏县尊是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的赃官狗官,她要取狗官的项上人头。”
夏祥微一思考:“这么说,你武功比燕豪还稍逊一筹,排在第六第七名,那么在燕豪之前和师父以后,另有三四人?本日之人,但是他们此中之人?”
连若涵忿忿不高山说道:“她是傻子还是瞎子,夏县尊如果鱼肉百姓的狗官,大夏另有一个好官吗?睁着眼睛说瞎话,空有一身武功,却没有脑筋,真是蠢得不幸。”
幔陀的神采凝重了几分:“她不但剑术非常了得,轻功也高我一等,并且和我一样也会使飞刀。我又和她缠斗了不下半个时候,不分胜负,她俄然停手,劝我分开夏县尊,不然可惜了一身武功,我懒得听她啰嗦,扬手扔出一把飞刀,不料她一剑挡飞以后,回身就跑。”
幔陀所说的蛮夷,应当是胡夷,是来自西北以外波斯大食之地的胡人。大夏建国以来,国力强大,四海臣服,有很多本国使节前来朝贡,也有很多外族定居在大夏,不肯返国。中原民族之文明,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大夏之朝,大夏不管是国土还是国力和文明的强大,都远超汉唐。
“大马士革刀代价极其高贵,普通人都用不起,更不消说用来打制扔了不要的飞刀了。”夏祥将刀递与连若涵,“以诸铁和合,或极精得,铁中之上是也……传说大马士革所用乌兹钢仅次于天降巨石所提炼的钢铁。”
夏祥难堪地一笑:“娘子经验得是。不过我方才已经暗中察看了幔陀娘子的伤势,并无大碍。”
幔陀轻声咳嗽一声:“神仙十四剑是师父传我的绝招,等闲不能利用。一旦使出,会耗尽满身精气,少说也要七天赋气规复力量。不过为了禁止她,我顾不了很多了。师父说过,放眼全部大夏,能在神仙十四剑下走完十四招者,屈指可数。我本来想在十四招以内成果了她的性命,以免她再次作歹,不想才使出三招,她惊呼一声,竟是认出了神仙十四剑,还问我是林上仙的甚么人。”
“没有。”幔陀摇了点头,“长剑飞出以后,她堪堪躲开,却不得不放慢了脚步,被我追了上来。她大怒之下,对我痛下杀手,不但剑法如虹,还接连飞出数枚飞刀。我躲了此中大部分飞刀,却有一枚没能躲过……”
“她受伤了?”连若涵惊问。
夏祥怦然心惊,印象中自从熟谙幔陀以来,幔陀即便是和人过招也是安闲不迫,从未见她使出尽力,可见这一次碰到的敌手确切毒手。
幔陀被连若涵的愤恚逗乐了:“连娘子不要活力,她或许是受人蒙蔽,或许是受人教唆,拿人财帛与人消灾,不过随她如何说,归正夏县尊是好官还是狗官,百姓心如明镜。我又问她,若夏县尊是一个大大的好官,她杀了夏县尊,岂不是错杀了好官?她却说,不管夏县尊是好官坏官,尽管杀了便是,归正为官之人,好的也不比坏的好多少,都该死!”
说话间,夏祥将手中刀悄悄划过桌子,桌子上立即可见一道深切半寸不足的划痕。
“笨。”连若涵经昨晚和夏祥同床但没有共枕以后,和夏祥的干系靠近了很多,对夏祥也不再如之前普通恭敬当中又有冷淡之意,而是多了随便和密切,“大夏十大妙手说的是大夏妙手,幔陀娘子的敌手是波斯人,不能划归到大夏十大妙手以内。”
“真是好险。”连若涵吓得不轻,又高低打量幔陀几眼,“幔陀娘子到底伤在了那里?要不要紧?”
早餐过后,马展国和丁可用一同前来观心阁请夏祥去县衙。夏祥在二人的伴随下,安步当车,出了观心阁,朝县衙走去。
夏祥虽未亲眼,却心神驰之:“如果凌晨之时,朝阳之下,晨雾初升的林间,幔陀娘子矫如飞天,发挥神仙十四剑,必然美不堪收,如同天仙下凡……”
“说来好笑,是一头狼。”幔陀说道,“我和燕豪有过几次比武,每次都是小胜,但并非是我武功高过燕豪,而是燕豪未尽尽力,再者我另有萧五互助。且燕豪排名第三,并不失实,以我看,燕豪排名第五第六比较合适。”
“莫非她是大夏十大妙手之一的方十娘?”夏祥如有所思地说道,“方十娘人称追魂音,应当是说她的武功以阴柔取胜,如影随形,追魂索命,不过听幔陀娘子所说,此人的武功倒是刚烈。且方十娘又是大夏人的名字,难不成十大妙手当中除了幔陀娘子和方十娘以外,另有一名女子?”
幔陀眼神庞大地看了夏祥一眼,接着又说:“我又问她是受何人所托,如果有人出钱让她杀了夏县尊,我情愿加上三倍让她去杀出钱之人。她却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一诺令媛,不会因为谁出钱多就出尔反尔。我又诘问她到底是谁,她不再答复,朝我连刺三剑。剑招凌厉,招招致命。我晓得只要决死一搏才气让对方知难而退,就不再踌躇,使出了最短长的杀招。”
夏祥大呼冤枉:“本官既不鱼肉百姓,也不调戏良家妇女,更不会薄情寡幸。始乱终弃如许的事情,本官绝对不做。”
“啊?幔陀娘子到底伤在那里,我如何没有看到?”
夏祥沉默不语,他虽未亲目睹到对方脱手,不过听幔陀所说,此人应当并不是来自所谓的蛮夷之地。汉朝之前,蛮夷之地多指中国周边的少数民族,到了唐朝以后,中原之地国土扩大,诸多所谓的蛮夷之地尽归中原,到了大夏以后,不管是西北西南偏僻,还是东北漠北之地,都成为大夏版图,恰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凌晨的真定城,鸡鸣狗吠之声传来,又有炊烟许许,虽已然有了初冬的寒意,却仍然充满了平和之意。夏祥沿滹沱河边负手而行,见沿河两岸的商店次第开门,小商小贩也开端繁忙起来,摆摊的摆摊,叫卖的叫卖,好一派朝气勃勃欣欣茂发的气象。
“剑上的血是?”连若涵见幔陀身上没有受伤之处,大为放心,非常不解幔陀剑上之血从何而来。
“我也不想追,但是不追又不可,她是往回跑。”幔陀又喝了一口水,才说,“我担忧她原路返回再对夏县尊倒霉,就穷追不舍,连发三枚飞刀,成果都被她躲过。她轻功极好,几个喘气以后,和我的间隔越拉越远,我情急之下,顾不上很多,将身上统统飞刀全数发完,又将手中长剑掷了出去。还好,她躲过了飞刀,没躲太长剑……”
“说得也是,我如何忽视了这一点?”夏祥嘿嘿一笑,“幔陀娘子也累了,从速歇息去吧。”
“甚么是大马士革刀?”幔陀初度听到大马士革刀的说法,不由非常诧异。
“第一次见到。”夏祥含蓄地一笑,“很多册本上有过记录,先生也和我说过大马士革刀是由乌兹钢制造,上面遍及锻外型斑纹,凡是为弯刀,大马士革刀奇特的冶炼技术和锻造体例一向是波斯人的技术奥妙,不为外界所知。大马士革刀的特性是头绪如同丝绸织纹,光芒夺目,且锋利非常。”
“大马士革刀来自波斯。”连若涵对大马士革刀略知一二,她很惊奇夏祥的赅博,“夏县尊之前见过大马士革刀?”
“应当是,本日之人,是一个女子。”幔陀微一点头,“我一起追逐,追出了数里以后,不见了她的行迹,我就晓得此人起码轻功在我之上。我筹办返回时,她俄然现身面前,拦住了我的来路。”
“我没事,一点儿小伤,无妨。”幔陀摆了摆手,持续说道,“固然我中了一刀,却并无大碍,使出了绝招——神仙十四剑。神仙十四剑是变更满身之力,一口气使出十四式剑招,中间不得有半晌逗留,必须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又如云起雾升。”
连若涵噗哧一乐:“如何听上去像是被你始乱终弃的怨妇?”
连若涵接刀在手,看了几眼,赞不断口:“好标致的斑纹,像是天上的云朵,又如水面的波纹。”
夏祥简朴向二人说了一说昨晚之事,二人惊得目瞪口呆,当下也顾不上和夏祥多说,仓猝去看望幔陀娘子。
“固然入夜,她脸上又蒙着一层黑纱,但我仍然能够一眼看出她是一名女子。她年纪也不大,和我一样手持一把长剑,在月光下悄悄站立,就如一株凤尾竹。”幔陀想起当时的景象,还心不足悸,她习武多年,第一次和人比武感遭到了寒意,“我问她是甚么人,她不答复,挺剑便刺,我便和她战在一起。一比武才晓得,对方的武功有些古怪。”
幔陀点头,微露不安之色:“她晓得我七日以内不会规复功力,这几日夏县尊必然要谨慎行事。”
连若涵和幔陀走后,柳儿出去奉侍夏祥,夏祥洗漱结束,方才坐下,曹殊隽和曹姝璃就来了。
夏祥推开连若涵,从幔陀头上抽出一把形如发簪的小刀:“连娘子竟没发明幔陀娘子所中的一刀是在头上?还好,只是伤到了头发,没有伤到皮肉……咦,大马士革刀!”
路过一家堆栈,门口有一木牌,上书“久住牛员娘家,只收五十文”。马展国见夏祥的目光在木牌上逗留了半晌,忙上前说道:“夏县尊,此处为牛员外所开的堆栈,说是堆栈,实在是民宿。在真定城内,如牛员外一样开民宿者不下百家。”
“不要打断幔陀娘子,让她说完。”夏祥还了连若涵一个不满的眼神。
古怪?夏平和连若涵对视一眼,二人不懂武功,虽惊诧却并不晓得幔陀所说的古怪指的是甚么。
“我不答复她,只顾一剑接连一剑,非要置她于死地不成。她终究抵挡不住,回身就逃,临走时还说,你等我返来,我还会再来找你。如果你真是林上仙的弟子,我劝你不要再跟随夏祥这个狗官,有辱你师父清名。”幔陀眼神中透暴露迷惑之色,“她应当是熟谙师父,但是师父向来没有和我提起她熟谙一个胡夷妙手。她走后,我收势不住,神仙十四剑一旦发挥,必须一口气打完才气停下。最后一剑是一剑飞天,我一剑飞出,先是斩断了一棵小树,余势不减,又将一头路过的狼钉死。”
“你不体贴幔陀娘子伤势,只晓得胡思乱想,真是孤负了幔陀娘子的一番至心。”连若涵不满地馈送了夏祥一个大大的白眼。
夏祥手中之刀,形状和大小都和发簪普通无二,只是非常曲折,如同弯月。刀身之上充满各种斑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好非常。
“你受伤了?”连若涵顿时一惊,高低察看幔陀,“伤在了那里?快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