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范琼在风中混乱了,一脸板滞的目送二人远去。

他本人身边只要20个亲兵。

现在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安设费是岳诚出的,跟朝廷无关,朝廷从中剥削不说,还骗他们当夫役,无耻都不敷以描述这个新朝廷,谁还给他们好神采?

俄然瞥见一对金童玉女,骑着老黄牛,悠哉悠哉的过来了,范琼拦住他们问道:“此乃何地?”

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朝廷毁灭以后,河南河北一片混乱,义兵、流寇、盗匪、签军交相稠浊,还传闻有人占山为王,初创了国中国,原觉得是讹传,没想到真有其事,大岳国想必就是这类环境。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回一趟应天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奉告殿下,如何决计,自有上命,用不着他们俩伤脑筋。

赵构临时写下一封手札,交给范琼:“范统制,你跑一趟磁州,把这封信交给宗泽,恭贺他喜得豪婿,他家半子捐赠的这六万两白银,临时用来布施应天府的百姓,就不来回转运了,让他知会他家半子一声,学学修身养性。”

蓝珪也想到了这一层,便问:“那如何办呢,钱是不成能偿还的,已经运到应天府,交给殿下了。”

范琼得知雪骢家里祖祖辈辈养马,当即扔给他们一串铜钱,让他们归去套牛车,把这不顶用的百色马拉到程岗村。

岳诚的态度是个谜,按理说,何栗保举了他,殿下封赏了他,他应当戴德戴德,他又是宗泽的将来半子,宗泽顿时担负东京留守,他应当站在朝廷一边,就算为民请命,也不能公开戳破他们俩的谎话吧,毕竟是给殿下筹钱。

跑到城外十里亭,勒马收缰,满脸迷惑的跟寺人蓝珪说:“蓝班直,你听过这个名叫岳诚的吗,值此乱世,一脱手就是八万两,此人到底甚么来头?”

“这匹马累坏了,用牛车拉到我家,喂点豆子草料,让爷爷照看半日便能规复。”

赵构有些难堪,看了眼厅堂两侧的臣子,清清嗓子回道:“岳三郎深得范公真传,天赋下之忧而忧,值得嘉奖,蓝珪,你再跑一趟卫州,宣布本王的册封,让他接任秉义郎。”

“如何了?”

“殿下当场就封了一个秉义郎,还说要见见他,但没见着,据何大人说,他跟宗泽之女宗九娘一起同业,看上去很要好,十有八九要去磁州提亲。”

看这俩娃娃的春秋都不大,范琼也没放在心上,村野草民的无聊游戏罢了,哪天九皇子扫平敌寇,就轮到他们不利了。

蓝珪勒住马缰:“甚么来头不晓得,但确切传闻过,几天前,何栗何大人幸运出险,来应天府面见殿下,提起了此人,说此人虽是一介白身,却有一身忠肝义胆,曾经潜入北狩的俘虏步队中,劝说张叔夜不要绝食,并且何栗也是他救出来的。”

可他恰好这么做了。

此来路途两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便到了,见到赵构以后,照实汇报。

小麻团仿佛看出了他的迷惑,拍拍胸脯,对劲洋洋的说:“这是大岳国的粮仓,产出的粮食能赡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三郎说,哪天住腻歪了,就领兵出征,把大岳国的地盘扩大960万平方千米。”

范琼神采一变:“殿下如何说?”

蓝珪称是。

范琼恐怕闹出民变,谎称归去禀报殿下,再做决计,灰溜溜的跑了。

赵构许给范琼的御营司都统制是个光杆司令,没有一兵一卒,范琼上任后,部属还是本来的班底,这些人在汴京毁灭后逃散大半,来卫州只要一百来号人,此中一半分拨去看管石料,剩下的分红三股,给卫州百姓发放安设费。

“……”

范琼当天就解缆了,怀揣赵构的亲笔信,直奔河北磁州。

蓝珪体质孱羸,报信路上染了风寒,归去的稍晚。

两人接了钧旨,一个去磁州,一个去卫州。

“糟了。”

“欸,不对,你不感觉很奇特吗,那鸟厮夹枪带棒的调侃朝廷,仿佛有点看不起殿下。”

不愧是殿下,一招偷梁换柱就把这笔钱吞了,趁便还拉拢了一桩婚事,化兵戈为财宝了以后,还能从岳三郎手里讹诈更多的钱。

那男童一张麻子圆脸,手里攥着麻团状的零食,村里人都叫他小麻团,小麻团脆生生的回了句:“这里是大岳国的地界,恁大小我,连这都不晓得吗?”

范琼一呆,哪来的大岳国,没传闻过啊。

当时大部分宋人没有好马,范琼骑了一匹广西百色马,百色马耐力不错,但是身材矮小,四肢短平,广西人用来驮山货,走山路尚可,平原上奔驰是不太行的,一天三百多里地,累的口吐白沫,拿鞭子如何抽都不起来,看模样是废了。

范琼无可何如的收起鞭子,环看四周,荒郊野岭的,连个驿站都没有,怎生是好?

范琼皱眉道:“现在恰是用人之际,殿下求贤若渴,何栗、韩世忠、宗泽也都归附了殿下,来日必然重用,岳诚跟着三位朝廷要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我们可获咎不起。”

启事无它,百姓们不让啊。

环看四周,起码有五百双气愤的眼睛盯着他们。

这么点人手,抓了岳诚都走不出卫州府。

“是啊,很奇特。”

村头不远处就是茂名山,山上金绿交叉,梯田纵横,成片的麦田一向延长到山下五六里,轻风一吹,麦浪涛涛,好一副乱世之景,可这里是相州府地界,历经两次金国南征,早就被糟蹋的不像模样了,哪来这遗世独立的武陵源?并且自打本年开春,满打满算下了不敷三场雨,有大旱的灾兆,别的处所的粮食发展迟缓,为何这里长的这么好?

在牛背上吹牧笛的女童便是雪骢,雪骢非常娇憨的撇撇嘴:“大岳国才方才建立,你没传闻过也属普通,快让开吧,别挡了本皇后的皇家牛车。”

范琼越看越感觉奇特。

没有战马,范琼徒步而行,那两个大岳国的金童玉女,兜兜转转的又绕返来了,扯着嗓子问他:“倒在路边的百色马是你的吗?”

“是啊,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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