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忧心道:“这今后啊,也不知会乱成甚么模样。”

“迩来外族几次异动,吴郡南临诸越百蛮,内有妖魔为祸,另有那些不循分的暴民聚众反叛,借各路邪神之名,行不轨之事。”

“尔等不过是戋戋书院学子,怎敢狂论大道,妄议国之大事?”

边上一个与他熟悉的同窗朋友道:“徐兄所言不错,实在非止是现在,也不但是在吴郡,”

天然不是这么轻易便能认错。

他名为徐文卿,乃是白麓学院的学子,还是此中的佼佼者。

边上头发稀少的戴幼公笑道:“这治国平天下,自有朝中衮衮诸公,另有东阳先生这等贤人大儒,”

一杯饮罢,朱元皓满脸笑意,转头道:“文卿,你素有吴中诗冠之称,”

“对对!要我说,圣皇贤明,就该当免除百家,独尊我儒门。”

他高举手中杯:“来,诸位,共饮此杯,为东阳先生送行。”

“不然,即便法力通天,那也不过是枯木一株,顽石一方,于国何益?于民何益?实是当不得万民朝奉。”

那几个年长文士面上神情各别。

“现在却要在此处与贩子凡夫一起,实在扰了东阳先平生静。”

却有两人相视一眼,暗自点头。

朱元皓点到即止,话锋一转:“不过本日是东阳先生的送行宴,这等绝望之事不说也罢。”

“这些也倒罢了,虽是走上了正道,毕竟也都能称一声文人,那些粗鄙武夫竟也能称家道子,堂而皇之的以兵家自称,还与我儒门大贤并立于朝堂之上,何德何能啊?”

他不悦道:“此番东阳先生要赴玉京上任,恰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之时,我等在为在此先生送行,你怎好大放厥词,徒惹人笑?”

众学子越说越镇静,话题却早已经偏离了最后的方向。

“现在大稷内忧内乱之象已显,陛下励精图治,合法用人之际,如果那位吴郡隐仙真如百姓所言,有这般大本领,正该挺身而出才是,”

“有我儒门众贤,礼定天下,以仁义教养万民,令天下大家皆知礼明义,以仁待人,何愁天下不定,大稷不兴?”

那黑须文士重视到两人神情,便赶快喝止:“够了!”

一身朴实青袍,长髯垂胸,气度沉凝,恰是此次送行宴的配角,白麓书院的前山长,李东阳。

“今后,另有文卿这些后起才俊,我等老朽闲人,就不必多虑了。”

“当今天下,佛道之流流行,寻仙求道之人不断,不但不思学有所成,为国效力,乃至抛家弃口,只为寻那虚无缥缈之事。”

“先生经验,门生自当服膺。”

此中多是点头抚须,奖饰有加。

李东阳抚须笑道:“甚么扶摇而上?不过是风中残烛,稍放余热罢了。”

那几位年父老桌上,一黑须中年文士正望向主位上一名长髯老者歉意道:“此番先生入京,必然是大鹏展翅,潜龙出渊,本该知会郡中诸老名宿,齐为先生送行才是,”

说话的,是此中一个年青学子。

刚好听闻中间门生大言,不由责备:“文卿,你刚才之言过于过火了。”

“此般愚民愚夫眼中,却只见得那甚么不知所谓的吴郡隐仙?的确是岂有此理!”

“只说此次水害,若无太守府与典礼司事前策划,过后调剂擅后有方,莫说吴郡,全部南州恐怕都要大受震惊,也不知有多少人流浪失所,乃至家破人亡?”

当然,这也确切是他的观点。

黑须文士张嘴欲言,本想说该由他来请,只是晓得老者脾气,若他敢这般说,恐怕老者会起家掉头就走。

说这话时,眼中也是轻淡傲然,鞠了一礼,又正色道:“只是门生以为,此等愚夫之论,克日已是甚嚣尘上,越传越烈,”

黑须文士才对李、戴两人笑道:“文卿之言,虽是略有过火,不过也是有几分事理。”

长髯老者摆摆手笑道:“老朽一介贫寒之躯,在这里宴请诸位,已经是倾尽家财了,那里还敢到那等销金之地?”

头簪玉骨,一身儒袍,外罩淡青纱衣,玉面熟辉,儒雅中微带几分傲然。

众学子顿时杜口不言。

“想那些所谓的仙门圣地,虽是自恃出尘,孤芳自赏,但也算是不学有术,也多遣门人弟子出世,在那监天司中为国效力,”

在场之人,除了那几位年长的文士,都是白麓书院的师长。

端的是一副好边幅,好气度。

并非是针对那所谓的吴郡隐仙,而是对统统所谓的隐士高人、世外真仙都不觉得然,以为他们是空负了一身本领。

他话一出口,其他人也纷繁点头拥戴。

是南州文坛泰斗,天下闻名的大儒。

“有酒有菜,有诸位高朋共饮,后辈俊彦在坐,足矣,足矣。”

“哈哈哈,共饮此杯!”

“陛下三请东阳先生,先生皆拒,本日却终究要应诏,自今而后,便要扶摇而上,一展胸中抱负,真真是守得云开见彼苍啊,可喜可贺。”

“门生心忧,胸中不忿,不吐不快。”

“听闻这烟波楼顶,能够远眺千里怀水,波澜壮阔,甚是壮观,此楼之名恰是由此而来,正应先生此去,该在那边送别才是,”

诸人齐齐举杯。

“乃至现在贩子当中,百姓遇事,多是只知求仙拜神,长此以往,必然祸延连缀,遗毒甚广。”

一名便是那长髯老者。

另一名头发稀少,形貌高古,稍显老态,名为戴幼公,也是与李东阳齐名的名流大儒。

年青学子从速站了起来,见礼道。

又有人接口道:“不但是佛道之流,另有法墨阴阳那些不知所谓之人,学而无术,不走正道,不讲仁义,以各种邪说勾引世人,其流毒之甚,更甚于佛道。”

“东阳先生即将出吴入京,你可有佳作以送?”

徐文卿是他最钟意的弟子,不肯看他在李东阳这等大儒面前失了份,言语中多有回护之意。

胸中才华、心中傲气都非常人所能及,

“老夫这把老骨头,本已偶然再趟进那浑水当中,只想在白麓岩上育人著书,只是时势动乱,四边不靖,老夫也实在没法安坐。”

“远有山南县令勾搭山蛮兵变,近有妖魔搏斗山阴,传闻就在上个月,城外就有个刘家庄聚起了数千暴民,公开与官府对抗。”

其他人都是他的同窗,大师多是志趣相投。

朱元皓可惜道:“只是吴郡少了东阳先生坐镇,恐怕此后要风雨难靖了。”

黑须文士名朱元皓,是白麓书院的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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