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鲁貌似憨直,脑筋却灵光的很,用心省去了“胡副统领”中的“副”字,只叫统领,不动声色的把胡赛熊捧了一记。
“洞剑阁的人?”胡赛熊目光在这一老一少脸上扫过,在老者身上多逗留了一会儿。
“锻甚么锻!”胡赛熊眼皮一翻,斥道:“去去去,班鲁赶路辛苦,好不轻易来到处所,还没好好歇息,哪有工夫给你锻打兵器,哪儿风凉哪儿待着去,别来碍眼!”
龙遥军副统领胡赛熊抛弃手里的空酒坛,哈哈大笑着走上前:“你的金锭不消交了,神工班家于国有功,戋戋一块金子的过盘费,无需交纳。只是想不到,本年的太岁祭会这么热烈,神工班家竟然也有内门子侄过来!”
玉小巧身边,二师兄深思半晌,摇点头道:“我在外闯荡过几年,也曾见过几个班家人,如许打扮的倒是一个都没有赶上,背大铁箱的是班家内门弟子,这个毫无疑问,至于这个背棺材的,一定就是班家人,起码不是内门。”
卓玉川交了金锭,和章之洞跟在罗天存亡后不远,拾阶登坛。
班鲁呵呵一笑,和胡赛熊拱手告别,背着大铁箱往祭坛走去。
亲兵:“……”
胡赛熊如此热忱,天然是因为班鲁的家世。
与此同时,罗天生先一步走了过来,取出筹办好的金锭,递到军士身前。
行走在罗天生左边的,另有一老一少两名修行者,老者年逾七十,须发皆白,双手拢在袖子里,身躯笔挺,飘飘有如神仙,气势凛厉,整小我如同一柄出鞘长剑,身穿青袍,左边胸口用玄色金线绣着一个古体“洞”字。
正从远处寒林间行走而来的青年,貌不惊人,神采比凡人略黑,眉眼之间透露着一股子浑厚气味,背了一口乌黑大铁箱,行动非常果断,由远及近,渐渐走到龙遥军三百甲士火线。
罗天生!
这名背着大铁箱的黑脸青年,恰是在寒林里和罗天生一起喝烈酒吃寒鸦肉的班公传人,班鲁。
“嚯!”胡赛熊凑到碗边嗅了几口,脸上暴露狂喜:“御赐三十九年窖,天子陛下即位那一年的窖藏好酒,我求一坛都苦而不得,你这儿竟然有二十多坛!”
罗天生愣了一下,往祭坛上方远远看了一眼,和班鲁目光交汇,心头恍然,又对军士道了一声谢,绕过章之洞,背着棺材缓缓往前行去。
内心忿忿,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真的说出来,退回本来的位置,持续扼守通道。
大衍都城很多酒坊的平话先生曾言,班家强,则大衍全军皆强,全军强,则大衍皇朝永固。这话固然有些夸大班家的成分,却也不丢脸出,神工班家对大衍皇朝的进献之大;虽无官职,却比朝中诸多贵爵将相更受大衍天子的宠嬖。
班鲁晓得藏不住,从腰间取出铁碗,碗中酒波泛动,披发着浓烈香气。
大衍皇朝,神工班家。
少年名为卓玉川,和老者一起走到三百甲士火线,行动慢斯层次,温文尔雅,从怀中取出两枚金锭,就要交给军士。
“英勇第一,说的是赫连统领之下的第一,至于酒量嘛,就是赫连统领面前,老胡也敢自个儿翘起大拇指。”胡赛熊嘴上说着,鼻头“嘶嘶”吸溜几下,惊奇道:“班鲁贤侄,你身上有酒味啊,莫非带了好酒?”
“倒有几分礼数!”章之洞冷冷一哼,走到一旁,让卓玉川上前交金锭。
“等等!”章之洞一闪身,也不见脚下如何行动,身形已经超出了罗天生身前,眉毛一挑,满脸倨傲:“小子,你若不急,让我洞剑阁先行!”
“免了免了!”胡赛熊抱着酒坛,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持续闻酒香,摆手呼喊道:“小的们,过会儿瞥见背棺材的,金锭不收!”
除了龙遥军,大衍皇朝的别的两大铁骑,风神军和京畿御林军,核心军士都是装备班家铁器,作战杀敌所向披靡。
早在寒林初相遇,班鲁便眼馋寒鸦翅根,只是罗天生说甚么都不给。
履行这项皇令的,是大衍龙遥军。
“他也是班家弟子?”相隔十数米外,人群当中,玉剑宗掌门之女玉小巧一脸猎奇:“一个背着大箱子,一个背着大棺材,班家人的打扮都是这么奇特吗?”
罗天生赶路已久,并不急在一时,对这老者殊无好感,也无争抢之意,稍稍退后一步,拱手道:“长辈不急,父老为尊,前辈先请。”
刚走两步,像是俄然想起了甚么,回身又道:“胡统领,另有一事,我刚熟谙了一个小兄弟,背上有一口青铜棺材,看破戴仿佛不太敷裕,他的金锭……”
罗天生早一步登上祭坛,径直走到班鲁身前,也无二话,伸手把腰间的黑皮葫芦嘴儿翻开,倒出一条寒鸦翅根,大要犹有热气,递给班鲁:“一枚金锭换这个,你赚了。”
大衍皇令,凡是插手太岁祭者,每人一块金锭。
三百甲士齐声领命:“是!”
“好,好,好!”胡赛熊紧紧抱着酒坛,仿佛珍若珍宝,深深嗅了几口,满脸沉醉,浑而不知以是。
自从修行有成,太岁山周遭大小宗门,有谁不晓得“洞虚剑”章之洞的大名?但是此时面对的是大衍龙延铁甲,不远处又有度量酒坛的副统领胡赛熊,便是借给章之洞十个胆量,也不敢提出涓滴贰言。
中间,三百收金甲士当中,一名黑甲亲兵走到胡赛熊近前,小声提示道:“统领,统领,刚才您说的话呢?还要不要给这位小班兄弟一些金锭,给我们锻造几件兵器?”
“哈哈哈哈!”胡赛熊笑逐颜开,伸手把着班鲁的胳膊,往他背后的大铁箱瞅了一眼,亲热道:“你家里的大人,老胡我也熟谙几个,你是哪位老友的孩子?说来听听。”
班鲁恭谨道:“胡统领,我叫班鲁,家父班茂述,曾经和长辈提起过统领之名,说龙遥军中英勇第一,最大的还是酒量。”
卓玉川金锭方才奉上,为首军士却未曾伸手取金,对罗天生笑道:“奉统领之命,你的金锭能够不交,畴昔吧。”
“事有轻重缓急,人有先来后到,偌大年纪,这点事理都不懂吗!”为首甲士放罗天生畴昔,神采一肃,对章之洞冷喝道:“再敢多事,掏十枚金锭出来,少一枚都别想通行!”
背棺材的小兄弟?
但是……
翅根易得,金锭亦是小事,笑而相视,唯情义难求,不言自明。
班鲁心头一热,接过翅根不吃,和罗天生相视而笑。
这老者名叫章之洞,是太岁山四周剑修宗门“洞剑阁”的两大长老之一,十二年前就已经是六境顶峰修为,此次太岁祭开启,特地伴随这名幼年修行者前来。之以是亲身出山,只因这少年生而具有慧根,资质绝佳,仅用了三年时候,便将洞剑阁的镇阁剑法“三峰七洞剑”学会,号称洞剑阁百年以来资质第一!
班鲁挠头笑笑,走畴昔,捡起胡赛熊方才抛弃的空酒坛,满满倒上一坛,抱着递到胡赛熊手中:“胡统领,这是长辈的见面礼,请笑纳。”
少年修行者约莫十六七岁,目若朗星,唇若涂朱,面庞极其白净,似是涂了脂粉,穿着和老者普通无二,胸口也绣着“洞”字,背后斜背着一柄无鞘无锋的细圆长剑,通体如黑玉,剑尖隐有微芒吞吐,明显不是凡品。
章之洞盯着罗天生的背影看了半晌,又看看身前的甲士,神采变了数变,一句话都未曾再说。
……
先前班鲁曾经交代了罗天生的形貌举止,要为罗天生省下这一锭黄金,胡赛熊已然承诺,三百甲士无不该命。
班鲁登上祭坛中间,回望来时路,眸子深处模糊有微光闪过,脸上垂垂暴露一丝忧色!
“我晓得您。”班鲁看着大笑走到身前的胡赛熊,脸上暴露惯有的浑厚笑容:“我出门之前,家里人说过,镇守太岁祭的,是龙遥军的两位副统领轮换,一年一轮,本年轮到的是胡统领。”
统领大人,您变脸也变的太快了,一坛子酒就把您打发了?您刚才不是说了吗,要让这位班家弟子给我们锻器,少了三件不放行?瞧您现在这架式,都恨不得陪人家进入古神疆场了!
“贤侄啊。”胡赛熊闻着酒香,壮硕的身躯眼看就要飘起来,舒畅摆手道:“再有两个时候,太岁祭便要开启,你去祭坛上面放心歇息,如果有不开眼的,你只需呼喊一声,老胡扒了他们的皮!”
极远处的天气暮光里,一道少年身影,背负青铜棺,胸腹缠绕铁链,脖子上挂着一只骨笛,正由远及近缓缓前来。
龙遥军二十万骑,最精锐的三千铁卫营,一身制式盔甲兵器都是出自班家之手;另有坐镇军中的龙遥军统领赫连龙遥,手中一条长枪名为“九霄龙啸”,更是班家铸炼宗师的呕心沥血之作,在大衍百年神兵榜上排行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