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你们怨念难消。”罗天生心中感喟,口中又吐出一个金色“呢”字,如同佛陀慈悲垂怜,教那些冤魂不再悲戚,好言安抚:“世人皆有一死,那些残害你们的暴虐修士早已身陨,大仇已报,你们……”
七千七百多道冤魂飘在半空,没法下坠,面庞惨痛非常,在空中跪伏,口中没法说出人类说话,一道道灵魂之力分散而出,叫声凄苦不幸,入耳惊心。
这些冤魂都是大衍百姓,现在身在大夏,又那里晓得返回故里的门路,只是惨呼不止,哄动阴风吼怒,四周六合一片阴暗。
“了然神僧传授六字真如咒,只破丹药封禁,不会伤到你们。”罗天生以心神传音,安抚这些女子冤魂,口中又喝一声道:“叭!”
罗天生本欲伴随韩涧前去万梵刹,现在了然神僧带韩涧拜别,留下六字佛咒,此行可谓美满,已无需求再去万梵刹。
天下修士皆知,六境以下无辨别,但是到了七境又是另一番风景。非论法修,剑修,又或是以体格刁悍著称的武夫,一入七境,皆可自炼十里六合;或是以六合入剑,或是以六合炼体,或是以六合炼神,举手投足皆有六合之力。
“阴魂法修?”罗天生眉头一皱,回身转头,瞳孔深处一道道深红暗纹闪现而出,往远处山林间凝睇。
说话间,这背棺少年拱手之势已成,拱手便是脱手,有一道火煞拳意劈胸而来,又有一道惊神吼声,往那老鬼修眉心轰去。
同一时候,远处野猪山洞中,小荷女人早已醒转,往洞外远方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喃喃道:“幽冥神宗夺奥秘法,罗天生,他要破你识海,夺你神态,你可千万要撑住,不要如那两个幽冥神宗弟子普通,变成一个傻子。”
“幽冥神宗的人。”罗天生目光一凛,心中已升起非常警戒。
田野多鸟兽,对罗天生而言毫无威胁,反被他捉了一头黑鬃野猪,交给小荷女人烧烤;两人饱餐一顿,就在野猪洞内歇息。
罗天生并未几说,双肩微微动摇,两道金线从肩头蓦地激射而出,如同这暗中山林间平空呈现的两道亮光,顷刻间冲到老鬼修胸前;只是,这位七境大修士并不惶恐,双眼一眨,口中喝出一字:“迷!”
这一句话说出,老鬼修手中黑木灵位悄悄一颤,接收七千残魂的势头微微顿了一顿;而这老鬼修眉头只是微微一挑,嗬嗬笑道:“难怪能杀死我那两名弟子,能把我神念停滞一息,你的神识的确不弱。北陆洲年青一辈,像你这么强的神念,找不出几个。”
“返来吧。”罗天生口中低喝,呼唤两只蚕儿返回肩头,同时摆布双手各握住了阵器灵星角和黑皮葫芦,身边二十四颗光点闪动不至,身后又有玄阴宝座和七十二枚棕石竹针,左边悬浮一枚火焰符箓,右边飘零着一条长逾两丈的藐小河道,恰是从灵树秘境带出来的欢乐泉水,其上又漂泊欺风轻羽两剑,剑光交叉闪动。
一字吐出,这位背棺少年口中金光大放,覆盖掌心丹药,四周血雾立即淡了三分;丹药以内,那些无辜冤魂如有所觉,齐刷刷双膝跪地,口中凄叫不止,阴风暗澹。
“你们残魂将消,在这人间可有遗言?”罗天生抬头看着她们,轻声道:“六合法则所限,我没法让你们复活,若你们故意愿未了,或有亲人放心不下,可返回故里看上一眼。”
说完,这位老鬼修伸出一根枯瘦手指,在黑木灵位悄悄描画,一缕缕灰气跟着他的指尖游走,仿佛是写了一个极其奇特的“夺”字。
他是出身幽冥神宗,擅施鬼道的七境大修士!
两只千毒万绝小蚕如痴如醉,环绕老鬼修身周乱飞,把四周树木,空中,山石,穿出不知多少深洞,一团团木屑灰尘狠恶爆飞,却伤不到这大修士分毫。
但是,这背棺少年只是说到一半,面前阴魂俄然一阵急厉惨叫,仿佛碰到甚么极其可骇的事物,浑身瑟瑟策动,一缕缕魂气好像失控,往极远处缓慢飘去。
夜至半深,小荷女人铺着这位背棺少年的兽皮毡布安然入眠,而罗天生不远惊扰小荷女人,悄悄走出野猪洞,就在洞口不远,从腰间黑皮葫芦把那枚玄阴丹取了出来。
“我杀过一名七境。”罗天生开口说话,咽喉隐有雷声,丹田又有佛子吟唱,口中金光绽放,渐渐吐出一句话:“现在想尝尝,能不能杀死第二个!”
“大衍皇朝有天子陛下的‘告天下修士书’,百姓仍然蒙受修士苛虐;龙图与大夏的天子却没有这般魄力,百姓更是苦不堪言。”罗天生感喟一声,把玄阴丹托在掌心,口中一声轻喝:“唵!”
气浪拳劲所至,老鬼修身躯安然站立,一张惨白面孔笑容不改,仅是身上金线紫袍衣角掀飞;而罗天生身在三百丈内,一样蒙受气浪囊括,双脚退后三步,神采更加凝重几分。
在罗天生看来,面前这位老鬼修,毫不是大衍皇朝巴王爷封地那位七境腾云宗主“祁柯蔑”可比;祁柯蔑初入七境,六合之力尚未完整把握,只是毒功短长,五气连波功法高超。而老鬼修神识凝练,明显步入七境已久,远胜当年祁柯蔑!
“你认出我了?”这位七境老鬼修悄悄摆手,口中“嗬嗬”笑道:“我追了好久才找到正主儿,现在却不焦急,杀我两名幽冥神宗弟子的账过会儿与你算,且等我收了这些残魂再说。”
“多谢嘉奖。”罗天生悄悄拱手,手臂已然划过身周无数六合灵时令点,同时把唤神经发挥出来,丹田真气,假丹,体内龙力,包含方才学来的六字真如咒,尽数发挥,口中再说一句:“我要放这些残魂,你不能收。”
老者手中灵位阴光明灭一次,便有七十余道女子残魂平空消逝,连惨呼都没法收回,缕缕魂气仿佛遭到极强吸引,与四周氛围构成飓风,往那黑木灵位吼怒而去。
长剑,竹针,河道,符箓,宝座,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自成一方阵法小六合!
一派温和佛光从这背棺少年口中飘出,缓缓包裹在丹药大要,耳中响起一阵绵密分裂声;罗天生定睛一看,只见手中丹药本体并无非常,内部仿佛有甚么东西正在破裂,一道道阴魂虚影从中飞了出来,在身前半空飘忽不定,恰是那些无辜被害的百姓,现在已是残魂之身,又被那位玄阴宗那位七境长老以地脉灵火煅烧,魂力将散,最多一时三刻,便会消逝在这六合之间。
“本来刚才并不是你的尽力。”老鬼修瞥了罗天生一眼,点头赞叹:“还差一步才气进入六境,五境顶峰就有如此修为,我幽冥神宗年青一辈,无人比的上你。”
“这才是你的尽力?”老鬼修手握黑木灵位,满脸赞美:“不错,不错,当今北陆洲年青一辈,有你这般本领的,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亲手杀死这么一名天赋,比杀死一名同境修士还要让我欣喜,五境敢对七境脱手,你的胆量和资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老者气味毫不过泄,脑后隐有灰光,从林中走近而毫无声气,双眼更有阴光内敛,周遭十里尽在他神念威压覆盖以内,恰是七境法修的“炼虚”之力;六境启鼎美满,而后步入七境,鼎内熔炼十里虚空。
当日获得此丹,玄阴宗那位七境长老尚未把这丹药完整炼制胜利,仍差了半分火候;只因玄阴宗残害无辜百姓,那些四柱全阴命格的女子怨念不消,缠绕此丹如鬼哭,现在罗天生把丹药贴在眉心,以心眼察看,眼中可见冤魂七千七百余人,有老妇年约七十,有少女年方二八,也有妇人孩童,尽皆形销骨立,惨痛非常,困在这丹药以内,不得摆脱。
间隔这背棺少年约有两百丈外,一名金纹紫袍老者正在渐渐走出密林,手中握着一座黑木灵位,正面描画十余道秘纹,后背又有一个赤色“鬼”字;而这老者身材极瘦,面庞惨白,浑身高低有浓照本色的魂气包裹,对罗天生并不存眷,只是以手中灵位收取那七千七百残魂。
六境顶峰只是人,一入七境便是十里六合!
“我还没有脱手,你就已经出了尽力。”老鬼修“嗬嗬”一笑,手中黑木灵位微微一摆,问道:“你说,是不是?”
丹药血红,独一成年男人拇指大小,大要覆盖一团赤色雾气,浓而不散。
这背棺少年景心寻觅神尸,此时却并不焦急,与小荷女人持续沿怒江行走,不出三日,已走出“竭泽国”地界,进入大夏皇朝边境,并未走上官道,寻觅一处山野密林歇脚。
一摆之下,黑木灵位灰光微闪,那一道惊神吼声,此中包含真气神念,都被他等闲打散;而火煞拳意轰到老鬼修身前三尺,仿佛碰到无形樊篱,在空中爆出“嘭”的一声巨响,而后一团拳劲气浪滚滚,此中又有五重暗劲,足足分散出三百余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