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听得林先生哼声,目光陡地收回,见他额上汗珠混着雨水滚滚而下,眉头舒展,脸颊惨白,五官拧作一团,肌肉抽动不已,忙将他扶坐下,问道:“你如何啦?毒又了?”听得林先生说一声:“别动我身子!”不得已将手收回,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忽听得空中又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又闪出一条人影,径直朝巴图飞去。

黑衣女子玄女退在一边,双手环绕,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在她心中,仿佛沙棠舟已稳操胜券。蓁儿垂手立在她的身后,沉默无言。世人来得仓猝,都未曾照顾雨具,云兮抬眼朝玄女看去,大雨早将衣衫湿得透了。

他将布和托在手中,才回身朝玄女行了一礼,说道:“七星堂楚山孤,向玄女和蓁儿女人问安。”

一时看得鼓起,竟未能发觉到从林先内行中传来的颤栗之感。

哈斯乌拉脸上爬满阴鸷之色,掌中提气,说道:“以多欺少,岂是豪杰行动?”

三人本全神灌输,集注于师叔哈斯乌拉的身上,那推测情势异变,来人气势汹汹?

他自小与大哥云何住在南湖边上,所见所闻,均是小孩子间的玩耍混闹,或是街头巷尾妇人们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对骂,这等阵仗,平生何曾见过?偶尔从书上看到前人的打斗,却那里有这般出色?

目睹飞针前来,深恐上面涂有毒物,不敢伸手去接,运起轻功,拔步后退,往一旁让开。“嗤……嗤……嗤”三声响罢,三枚飞针一一钉入油油草地当中,立时消逝不见,显是已没入泥土当中。

打斗的两人当中,一个是天山密宗的内家妙手;一人是群英会“两仪堂”的堂主;一人威震天山南北,一人名震寰宇,这时候一交上了手,便难明难分。

布和口不能语,如何能与他对答?只要两只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尽是祈求之神。

瞬息间,两人所到之处,周遭十尺之地,如同罩了一个大盆,滴雨不进。

两人越打越是惊心,一时皆不敢小觑了对方的工夫,只是杜口不言,凝神相斗。

两人皆竭尽尽力,一时胜负难分。

却听得楚山孤朗喝一声:“退下吧!”

再不与他废话,“蓬”地一声,一掌朝沙棠舟当头击到。小沙棠舟虎目一睁,喝道:“来得好!”不退不让,反而飞步上前,也是一掌拍出。“噗”地一声,两掌订交,虎气高文,两人皆觉面孔炙热,力道竟有石破天惊,天崩地裂之气势。

林杏心下剧震,暗叫:“是楚山孤来了!”身子更加颤抖不已,想要抬步分开,却觉双腿仿若灌满了陈大哥醋,又酸又麻,竟自走不动一步。霍地腹中绞痛又一次袭来,痛得他低哼一声,弯下腰去。

三人无不色变振恐,还未站稳脚根,便听得“啊哟”一声惊呼。三人更加吃惊,本来这惊呼恰是出自师弟巴图之口。

“呼呼呼”送出三掌,劈面击来。

他右手紧紧捏住长鞭,本要扑上相救,但师弟在他股掌之间,投鼠忌器,焉敢轻举妄动?

楚山孤针,夺人,只在举手投足之间。

来人恰是群英会中的“七星堂”的堂主楚山孤。

阿尔斯楞等三人皆是大惊失容,大声唤道:“布和师弟!”忙飞身上前,欲要相救。

再看蓁儿,一袭涔湿的绿衣之下,身材凸-兀有致,更添姣好,她目光紧舒展在沙棠舟身上,却未曾现云兮的目光正瞧着本身。

别人在空中,手掌往前一伸,“嗖……嗖……嗖”几声,寒光飞出,径取阿尔斯楞、巴音、阿尔木三人,倒是三枚分针。

云兮本也猎奇这布和是如何开罪他家女人的,这下听楚山孤说了,方才了然于心。内心想道:“他家女人好大的架式。住店用饭不给钱,给他银子便是了,打伤了人,赔罪报歉那也就作罢啦,如何这般气势袭人,把人家举在手中?这事儿如果传了出去,叫他颜面何存?”

阿尔斯楞的内力最好,抢先立住脚步。昂首一看,只见师弟巴图“噔噔噔”地今后退了三步,手中的布和已然被来人抢到手中。

哈斯乌拉与沙棠舟斗得正疾,耳听得师侄得胜,一个失神,左臂给沙棠舟扫中,立时火辣辣的好是生疼。妙手过招,岂容得涓滴忽视粗心?他这一得胜,顿时被沙棠舟抢攻数招,方寸大乱,忙聚精会神,转攻为守。

天愈黑了,黄豆般的大雨从云端哗啦啦地滚落下来,打在脸上,模糊生疼,雷却垂垂停歇了,云兮的手兀自拉着林先生不放,看得目炫狼籍,竟分不清打斗两人当中,哪一个是沙棠舟,哪一个是哈斯乌拉。

思考间,却听楚山孤又道:“你心虚不敢说话,那已是心中默许了。”

阿尔斯楞惶恐交集,往针之人看去,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本身,说道:“躲甚么,我的七星夺命针只夺性命,却不涂毒!可惜啊可惜,师父是天山妙手,教出来的门徒却这般饭桶!”

玄女摆了摆手,道:“楚叔叔也是这般客气。”

正这般思考间,场中两人又对了五六招。两人时而近身斗争,肉掌飞处,衣袍翻飞;时而远处打斗,隔空吐力,气势澎湃。

“了”字一出口,忽地手臂一扬,反手将他掷出。此地在长江之畔,布和胖大的躯体受他一扔,划起一道弧线,飞出崖边两株桃树,朝长江中跌去!

云兮心中又是一荡,内心想:“蓁儿女人貌美如花,当真都雅。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人。如果能和她交个朋友,那就好了。即便不能做朋友,多和她说几句话,那我也高兴得紧。”

楚山孤回过甚来,目光一厉,射向手中的布和,喝道:“臭小子,你在群英会的辖区以内,不但用饭住店不付钱,还脱手打伤店家,口出大言,玷辱我群英会。这下你获咎了我家女人,可知已犯下滔天大罪了么?这诸般事迹,你认是不认?”

他一边说话,中指与食指平平伸出,将布和托在手中,掌心对着他后心要穴。而布和神情板滞,任由大雨点子打在面庞之上,也是一动未动。阿尔斯楞的心头又是一震:“这瞬息间,他竟已封住了布和师弟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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