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气

如何赔偿?

为甚么啊?

她,她要死了吗?

柳长安终究哭出来,她去了道冠,住了五年,最后喂了狼。

三年,兄妹三人抱团苦熬三年,管事俄然把她带到府里歌姬们住的小巧阁,她懵着服侍了半个月,国公夫人来了,抱着她痛哭,口口声声喊她,“我薄命的女儿啊!”

谁知刚过几天,府里俄然说她养父母手脚不洁净,刺字断指发卖,大弟弟去喊冤,挨了一百板子,生生被打残废,小mm被罚去洗衣房,寒冬里,就着冰冷砭骨的水洗衣服。

她都家破人亡了。

他们说她:污辱家声,脏了‘柳’字姓氏。

死死抱住萧绰的脖子。

满脸红肿泪痕的小女人,哭得狼狈极了,一双明丽的眸子充满着盈盈水气,神采惨白,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狗儿。

柳长安想想被卖的养父母,想想弟弟mm们。

是养父养母救下她,把她养大了。

柳清如是莱姨娘生的庶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长安跑了,她另有娘老子呢!”

“拉下去。”

“好生不幸。”他蹙眉,仿佛顾恤,又在柳长安眼里蓦地冒出世的高兴时,神采一冷,“但跟孤有甚么干系?”

养父母是宁国府的家生子,十六年前,从宴河边捡回冻得奄奄一息的她,如珠如宝的把她养到十六岁,才舍得她进府当差,谁知,做了不到两个月,就被柳清如打烂了脸。

“皇后娘娘成心给清如指门好婚事,庶女之事不能透露,我们家也不能有个倒过夜香,做过歌姬的嫡女儿!”

“那小蹄子翻出来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如何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

“测度君心,该死!”

国公爷把她捆上马车,国公夫人追在马后,鞋都跑丢了,脚上鲜血淋漓。

她还想起了国公爷,老夫人和她的亲哥哥们,他们指责她,怪她做粗使丫环,怪她倒夜香,怪她服侍歌姬。

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恰好,国公夫人出产当时,有个奶嬷嬷使坏,把柳清如抱给夫人,而她,则被那嬷嬷扔进河里,本想把她淹死。

鲜血渗红了温泉池边的草。

那是一条用鲜血铺出来的追女路。

想起小mm洗衣洗的骨节粗大,尽是冻疮的手。

萧绰拧眉,拽住她的青丝,逼她仰起脸儿。

温泉旁樱树下,闪身出个身材壮硕的哑奴,他半跪地上,向萧绰施礼后,伸手抓小鸡崽似的去抓柳安长。

柳长安砸到温泉旁的假山石上,身躯和石头相撞,剧痛袭来,疼得她闷哼出声。

“这是太子爷的寓所啊。”

柳长安死死咬着他,流着眼泪的狠戾。

“我只是躲出去罢了,我就是想躲一会儿。”

他们说她自甘轻贱,都是国公府的女儿了,还要认卑贱的奴婢弟妹,他们还说柳清如才是公府女人应有的气质面子。

“奴婢真是偶然,求太子殿下宽恕。”

公然是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暴君!

比来宁国公因战事,频频被参,祈求他襄助,被他回绝了。

那她呢?

这时,外间俄然传来脚步声。

萧绰烟眸垂下,心中蓦地颤抖,他抬手。

“一样的狗脾气,也爱咬人。”剑眉蓦地弯起,烟灰色的眸子里染上淡淡笑意,抬手把人摔到池边。

喧闹声音传来。

鲜血流进她嘴里,口腔一片腥气。

“找返来就好了,孩子,娘必然赔偿你。”国公夫人泣不成声。

血缓缓滴落,流进了温泉池水里。

柳长安刹时堵塞,神采涨红的挣扎起来。

赔偿?

柳长安神采惨白,她想起了养父母被刺字断指发卖时,舍不得后代们的哭声。

“你也想让我死吗??为甚么?我那里获咎你了?”

“倒是有几分像她,宁国公府,孤的姨父……”

那才是贵族家的娇娇女儿呢。

她是寒微的虫子吗?

她麻痹的放下夜香桶,跟着国公夫人走了,做了三十八天的大蜜斯,然后,被宁国公和老夫人送到了郊野道冠。

萧绰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唇边那颗胭脂痣上,玩味隧道:“你是宁国公老夫人派来的?”

哑奴递上披风和玄衣。

她怕死了,养父养母心疼她,把她留在家里,小家碧玉般养着。

“我一向求你,一向在求你们,如何就不肯放过我呢?我做错甚么了?”

“长安,对不起,你去吧。”

他轻笑,烟眸冷凝。

他在笑。

温泉水被她手脚拍打的翻滚起来,扑到萧绰赤裸的胸膛和俊美脸庞上。

萧绰慢条斯理穿上,微微感喟,“也罢,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分。”

“你也是。”

所以是狗急跳墙了,使出如许的招术?

她被指派倒夜香。

投怀送抱,好歹送个嫡蜜斯,送个丫环,鄙弃他吗?

“挨了打?被歪曲了?”萧绰捏着柳长安的下巴,逼迫她昂首,看着她挨了嘴巴的红肿脸颊和血肉恍惚的指甲。

“带她出来治伤,再把柳清如传出去。”

夫人说:她是宁国公府的大蜜斯。

柳长安绝望挣扎着,脑海里恍惚地回想起宿世。

哑奴膝行,凶神恶煞地拖住柳长安的腿。

眼看要被拽出温泉了,柳长安口中吃紧解释,内心冒死想着脱身之法。

凭甚么啊?

柳长安喃喃,泪水如同泉涌般流出来,她抓过萧绰的手,狠狠咬下去。

“不,不要,太子殿下,奴婢不是老夫人派来的,奴婢就是宁国公府的粗使,受命去大女人院里送份例,遭她谗谄,她命令打奴婢板子,奴婢太惊骇了,慌不择路逃到您这儿。”

“黄毛丫头,春秋不大,戾气不小,牙口挺利的。”

想起大弟弟去申冤时,被打了一百板子,生生断了腿,做了寺人的屈辱。

他起家。

哑奴惊诧,沉默跪地。

“大女人,这可如何办?”

逃过了毁容烂脸,却逃不过被活活掐死?

有萧绰的,也有柳长安的,分不出来,混成一团了。

萧绰看着她充满泪水和水渍的脸儿,唇角一点殷红的胭脂痣,跟影象里某个掐着腰儿,神情实足的小女人堆叠了。

晧晧如明白。

柳长安双手紧紧抱住肩膀,血肉恍惚的指甲终究不堪重负地折断。

他也不叫哑奴了,大手直接掐住柳长安的脖子,缓缓收紧。

“殿下!奴婢被人冤枉,偶然闯进,求殿下饶命。”柳长安颤声,顾不得剧痛,缓慢爬进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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