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洞位于九玄峰顶,崖壑峥嵘,易守难攻,阵势极其险要,九玄峰上有九个山洞,九玄洞乃是此中一个山洞的洞中之洞。”林伊人道。
“本日刚到筱安,这么急便要见我?”林伊人悄悄看着临窗而立的言绪。
傍晚时分,林子衍分开了翯王府,林伊人正筹算去看谷小扇,却见裘致脚步仓促而来。
“此事的确有些古怪,不过,幸亏现在苕昌的大旱和娄焘的水患、瘟疫一一得解,也算过了一劫。”林伊人话锋一转,“传闻夏奕顷和吕浅大婚期近,不知吕府中安排的如何了?”
“是啊,”林子衍微微一愣,“我如何没想到这一茬。”
她惊诧而绝望的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裙裾,他晓得,那是她的心在难过。
月朗星稀,秋夜寥寂,翯王府的马车在一串楼门口缓缓停下,一个清逸绝尘的身影被钱意川躬身引入了三楼的绛雪阁。
他与她擦身而过,对她身后的美丽女子道,“你约莫就是芊芊了。”
不久,萱娘捧着画像进入殿阁。看着画中文雅俊美、超脱宁人的男人,林子衍直呼不知白羽阑上辈子修了甚么福分,竟能嫁入翯王府为妃。萱娘满脸欢乐,笑而不语,林伊人却晓得,林子衍是在提示本身即将大婚的事。
“晔帝曾颁旨,明言护陵以守山为要,任何将士不得寻觅山洞入口,违令者斩,故而每逢祭拜先皇之时,我等皆在九玄峰顶焚香设案,并无一人真正清楚九玄洞到底位于那边。只是几年前,我曾偶然中见到一人朝某处叩拜,故而大抵猜测出了九玄洞的方位,克日派人暗中调查,看似与所料不差,只是眼下,那堵在洞口的层层巨石却成为了进入九玄洞最大的停滞。”林伊人道。
那一年,他登上矗立入云的天都峰,看到她穿戴一身半新半旧的白裙欣喜若狂地奔过来,“阿绪——阿绪——”
“十三年前,先皇埋骨九玄洞,父亲又在此地为滚石所伤,故而九玄峰被视为不祥之地,除了皇家前去祭拜,常日鲜少有人出入。为了制止江湖宵小觊觎骨仙草和传闻中的藏宝图,晔帝亲命以层层巨石封闭九个洞口,并在洞外栽种外型、凹凸与四周环境极其靠近的松柏,如果平凡人等,不要说九玄洞,恐怕连那九个山洞的入口都难找到。”林伊人道。
谷小扇体质孱羸,底子接受不了沉重的打击,是他,逼着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因为他,谷小扇再次完整将本身封闭在一个孤傲游离的天下,在那边,她不会怕,不会痛,不会受伤,也不会想起统统可骇的统统。
“有人说,那瘟疫是太子府下的咒。”林子衍起家悄声道。
林子衍当下讲起夏府、吕府克日景象,将娄焘瘟疫之事抛在了一边,但林伊人脑中却始终回旋着阿谁动机,影影绰绰,挥之不去。
“如何,莫非我该比姬世子更清楚小扇的景象?”林伊人冷道,“这半个月来,为小扇治病的是名满天下的杏林圣手聂陵孤,凡是这人间能有的天材地宝,翯王府无一不给她尝试,现在小扇看上去日日都在规复,可自从分开宜樊后,她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对任何事物也都没甚么反应,你问她如何了,我没法答复你,我只晓得,聂陵孤说她仅余下一年的性命。”
“九玄洞的景象如何了?”言绪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
“说到大水残虐,王兄可还记得年初时娄焘的水患和瘟疫?”林子衍道。
锁烟绸让谷小扇回想起痛彻心扉的旧事,蚀心匕刺入叶浮生体内时,谷小扇清楚已存了必死之心。
他果然清楚吗?言绪的面色刹时变得煞白。
“胡说!”言绪怒然上前,“小扇的状况我很清楚,她怎会仅余下一年的性命!”
“下咒?”林伊人看着林子衍奥秘兮兮的模样,不由哑然发笑,“当日皇上命太子与韦鹄旦赶赴娄焘巡查水利,成果二人临时改道,跑到凌波镇去找我的费事,娄焘水患,让这怠惰疏懈的罪名终究扣在了韦鹄旦的头上,要说记恨太子府必是有的,但要说瘟疫是太子下咒而至,实在难以令人佩服。”
一串楼……林伊人微微眯眸,拿起裘致手中刻字的玉牌,一个莹润的“姬”字,在夕照余晖中看上去格外夺目。
“九九归一……”言绪沉吟半晌,“看似倒像是前人早早在此布下阵法普通。”
“未亡一人?”林伊人微微蹙眉,脑中倏忽闪过一个动机,这动机纤细得如同蜻蜓点水,却让全部心湖出现一波波波纹。
林伊人这才发明言绪描述蕉萃,眼底充满血丝,比半个月前整整瘦了一圈。
“母舅得知后,千叮万嘱让我焚香沐浴、斋戒礼佛七天七夜,就怕那咒语算计到我头上来。”林子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仿佛不如此便不能扫去贰心中忿忿。
暗香袅袅,藤萝掩映,绛雪阁的墙壁上还是挂着淡泊高雅的水墨画,画前的雕花案几上搁了一架古琴,左边镶嵌着绿松石的屏风后,有一扇悬着珠帘的雕花月洞门,撩开珠帘,便是那衣冠胜雪、孤酷寒峭的熟谙背影。
“小扇如何了?”言绪并未回身。
这是言绪以偃月国世子身份收回的聘请,在林伊人带着谷小扇回到翯王府半个月后,言绪终究来到了筱安。
“子衍,”林伊人唇角微勾,“如果太子果然有那本事,他何必去打吕嗣年的主张,直接朝翊皇子府下咒不就得了。”
“王爷,两个时候前,一串楼的伴计送了这个来,说王爷如果得空,请彻夜前去一串楼见个故交。”
“不晓得。”林伊人淡淡道。
“但王爷却绝非平常之人。”言绪眸光烁烁。
“怎会不记得,”林伊人给林子衍斟了盏茶,放在软榻案头,“娄焘的水患几乎让工部侍郎韦鹄旦下狱定罪,厥后的瘟疫又差点让吕嗣年丢了官位,若不是夏奕顷挺身而出为吕嗣年说话,你母舅这侄儿平生宦途多数就到头了。”
“你果然清楚吗?”林伊人毫不让步看着言绪。
“王兄可别不当回事,”林子衍急道,“从古至今,哪一次瘟疫不是生灵涂炭,白骨遍野,娄焘瘟疫来势汹汹,阵仗极大,听闻彼时城内十之六七皆有疫状,但厥后那瘟疫说没就没了,竟未有一人灭亡,此事岂不怪哉?”
“不晓得?”言绪回身,眸中掠过一抹猜疑之色。
言绪缓缓阖眸,心底如扯破般的痛……那被他捧在手心庇护的笑容,又一次被他毫不包涵,亲手碾碎。她的性命,只要一年,她的性命,只要一年了,几个月前,她还站在楼下仰首望着这扇窗,唇边带着一弯笑意,光辉得如同春日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