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猖獗?也好过郡主光天化日,郎情妾意私相授受。”

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拖着一起小跑,转进了假山石洞里。这里头黑漆漆一片,只要石洞连着微光,看得清裙摆细褶,却看不清人脸。

景辞佯装错愕,向后退了半步。“文修哥哥这是做甚么?我那里受得起哥哥这一拜?”

他了悟,不肯见她难堪,到底是国公府,闹起来三家脸上都过不去,只得委曲景辞,“我等着你,老夫人若问起,便叫人去西耳房寻你。”

景辞微怔,望着丰肩窄腰,一身月白衣袍的陆焉,脱口而出说:“陆焉?你如何来了?”

“哼…………”

景辞理所当然道:“可不是嘛,话还没说完呢。”

楼榭歌台,山净水秀一对璧人诉衷肠,缠缠绵绵凄凄惨切一首诗一幅画,但恰好要多出一小我来。飘飘然衣袂立在树影山石间,看够了热烈,也听够了“好哥哥”,他侧身横□□来,一把甩开了荣靖握住景辞的那只手。(详情拜见《新白娘子传奇》雷峰塔场景,法海抛弃白素贞的手。“)

酒不醉人,人自醉。

景辞尝试着挣了两回,没能甩开他,反而被抓得更紧。忍着痛对荣靖挤出个笑容来,“哥哥先去,我这说完了就来。”说到哥哥,陆焉的手又紧了两分,疼得她直皱眉。

景辞被这热切的间隔逼得有些惊骇,偏过甚,躲开他炽热烫人的鼻息。晓得再同个酒疯子争论,吵到明日凌晨都不会有成果,便决定先服软,“要不是看在景彦的份上,我也懒得理睬他。但是景彦不问由头地伤了荣二爷,永平侯不声不响压下去,于情于理我都该同他道声谢。怎就牵涉到嫁不嫁喜好不喜好上头?我如果有的选,天然不会挑他。”

没能走出一步就让人拖住了手臂,他握的是她手臂内侧软肉,稍稍用劲便疼得短长,愣生生被拖回他身后,她嗔怨,而他声音还是涓滴温度没有,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看戏要紧还是回太后的话要紧?郡主出宫几日,该守的端方都忘得一干二净?”

白苏应是,冷静去了。

荣靖竭诚道:“是我对不住你,闹出如许的事情,我原也无颜来见,只是…………罢了,不管旁人如何说,我只说这一回。我与赵四女人绝没有那般不堪,我与她哥哥本是挚交老友,眼看赵家落罪,我如何好袖手旁观?要说男女之情,真真半分没有。我内心头…………我内心…………老是挂念着小满的…………”

她浅笑,长嘘一口气,明显松缓下来,“见哥哥无碍,我也就放心了…………”

“猖獗!”景辞蹙眉瞪眼,娇声喝道,“你喝多酒还是吃错药,竟到国公府里发疯。放开!”她挣扎着想要分开,未推测他瞧着虽文弱,但力量大得惊人,一双手掌似铁箍,将她紧紧圈在身前,转动不得。

她下认识后退,被他狂热的眼神惊住,扭了扭手臂想要摆脱出来,无法他力量太大,一双手教他紧紧攥着,转动不得。还要强装笑容安抚他,“哥哥不必为流言流言担忧,过几日天然就散了。至于永平侯与夫人,想是一时之气,哥哥同二老好好说说就是。”

景推让这碎冰扎了手,不知他那里来得怨气,想来好久未曾见面,这中间也未曾获咎过他,怎的一开口就送眼刀子,真是个怪人。

“皆是国公府下的帖子,荣大人来得,我来不得?”

“你哼甚么哼,我看就是常日里惯得你,越来越猖獗。”

陆焉虽气她,却也舍不得冻着她。扯了大氅将她一裹,往胸前揽了揽,但肝火未消,在她发顶冷哼,“倒是打搅郡主雅兴――”

本来贰内心头打鼓,来时路上不知想过多少回,见面时她当是愤而离席抑或是愤懑相对,谁知都不是。她笑盈盈站在亭下,仿佛这夏季里仅剩的一树花,怦然一刹时,开满贰心头,鼻尖轻嗅,萦缭绕绕都是酥酥软软悄悄缓缓的香,娇娇俏俏芬芳回甘的甜。多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呐呐道:“小满…………”

陆焉侧过甚,冷冷瞥她一眼,眼睛底下都是碎冰渣子,冻死人。

景辞点头,待荣靖走远了,脸上和顺秀婉的笑也没了。一边去掐陆焉的手,一边骂,“你疯了不成,手都给你捏断了!去哪?慢点儿,我这踩着裙子了!”

荣靖不由得呼吸一滞,目光落在她腰间小荷包穗子上,并不敢看她。“在颐寿堂回过老夫人的话,便想着到外头来,尝尝能不能比及小满。”

无法,预备上前去拉荣靖,“文修哥哥先去耳房喝口茶暖暖身子,前头有戏看,且等等我,我这见过老夫人就去。”

荣靖毫无筹办,被这力道带得向后一退,后背撞在圆形雕花石桌上。

“你这是做甚么!没头没脑的抓着我跑假山里来,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半点端方没有,拉甚么拉,疼死我了…………”她被冷得打了个寒噤,嘟哝道,“老夫人院子里怎藏了这么个处所,冻死人了。”

景辞特长帕遮了脸,微微垂首,捧出一抹少女的娇羞。轻声细语说道:“哥哥这话说得,我听着面红耳热的。”

“郡主就这么中意荣靖?等不及要嫁他?”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二人之间激流暗涌,景辞只怕又跟在北里胡同似的打起来,只是这回争的不是粉头,是郡主,传出去她只能一根绳索吊死。

见荣靖不动,她更心急,“好哥哥,好快去吧,祖母的生辰宴,可不能晚了。”

这是怒从心起,常日的宠溺都跑得精光。

她的珍珠耳坠跟着她的语音起伏悄悄颤抖,似琉璃镜面晃着他的眼,他竟是痴了,忘了诘问忘了酸苦,在耳畔娇如春*水的话语中,一点点,一点点贴上这一小块圆圆白白的肉。她仿佛在推他,娇娇问他说这是做甚么,半晌后便没了声响,浅浅呼吸传来,滑过他的脸。叮咚似春雨落湖面,女儿家嘤嘤如桃花坠地,刹时变碎了,软了,乱了,如同他吻过的那一朵梅花,艳得民气颤。

景辞耐烦欣喜他,“我自是一心一意对文修哥哥的,哪会同哥哥活力。再而我还要替景彦向哥哥陪个不是,前些日子是景彦莽撞,已让父亲狠狠经验过,只不晓得哥哥伤着没有?若真有伤,小满才是无颜见人。”

他的唇扫过那里,舌尖又尝过那里,牙齿仿佛还留着印。谁晓得?他是千年的妖,呵一口气便带走凡人的魂。更何况是一个吻,一场短促而灿艳的缠绵,都在一颗玉普通得空的耳垂上。

这话说得露骨,听着刺耳,景辞一时怒起,反唇相讥,“甚么私相授受?我同荣二爷说几句话罢了,如何就用得上这几个字!再而说,我与他本就有婚约在身,长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厂公大人不去忙家国天下事,怎反倒为我这起子小事费起心来?”

荣靖听她似解语花,话说半句已知人意,心中蓦地打动,更觉惭愧,俄然垂首哈腰向她行了一大礼。

“文修哥哥如何站在院子里?我们家老夫人可念着哥哥呢,不知哥哥身子好些没有?”她眯眼笑,提着裙子上亭中来,红裙映着白雪,满地都是女儿家的娇媚。

荣靖道:“不管旁人说甚么,只要小满不怨我,二哥就心安了。”

陆焉语带调侃,“荣二爷?方才郡主可不是如此,一口一个好哥哥,女人家的矜持半点没见。”

他犹疑她会心,转而同白苏道:“文修哥哥雪地里站着,怎不搭一件大氅?冻坏了身子可不好。你去问问永宁侯府的下人,取一件荣二爷的大氅来。”

“无碍,都是小伤,景彦小孩子脾气,我本就该让着。再而晓得小满心疼,挨着几下并不算甚么。”

景辞道:“文修哥哥别焦急,哥哥想说的,小满都听明白了。我与哥哥了解多年,哥哥的风致我哪有信不过的事理?世事艰巨,文修哥哥如许忠义朴重的性子难能宝贵。只是这事闹得太大,我只忧心哥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哥哥这些日子怕是受了很多委曲。”

但是陆焉是真真饮过几杯桃花春才来,这酒入口甜,后劲猛,他耳后更加热,昏暗淡暗角落里,他想要看清她的脸,如此低下头,更切近了她,无法双眼昏黄,只辩白明白一粒小小耳垂,吊着珍珠耳坠,又小、又魅。

她中了毒,腿软有力,一刹时全部身子都往下掉,教他手臂一捞,勾住了杨柳细腰,勾住了那一抹魂。

第二十章酒气

人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此话真真不假。荣靖这段光阴受够了非议叱骂,乍然间闻声如此和顺熨帖的话,连着一句一声好哥哥,几乎要打动得落下泪来。一时冲昏了头,上前一掌控住了景辞的手,冲动不能自已。“小满,这世上只你一人懂我!旁人说说道道又如何,只要小满懂我,二哥此生无憾。”

荣靖仓猝解释,一心急,便慌乱起来,话都说不清楚,“不不不,我绝没有轻浮之意,我只是…………只是…………”

陆焉一甩大氅,双手负在身后说:“不如何,给老夫人贺寿罢了。顺带替太后娘娘瞧一瞧郡主,问几句话。”狭长的凤眼瞟过景辞,她只觉着冷,仿佛太后差她来不是要问话,而是要拿她去宗人府上刑。

荣靖跨步上前,对上陆焉,“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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