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明见状,留下研书与管家一起摒挡府中之事,本身跟着国舅入宫。国舅焉能放太长宁王府,分开前做了个手势,王府内又是一片刀光剑影。只是这王府内的景象与国舅爷假想的不一样,不是他的人屠尽王府满门,而是王府关门打狗,将他的人尽数拿下。
“怕了?怕甚么?怕朕活力斩了你们的脑袋?”小天子甩了下袖子:“朕是年纪小不是昏君,实话罢了,且是从朕嘴里说出来的,朕不会怪到你们头上。”
研书欲提剑上前被沈崇明拦下。
国舅爷慌了,崔昭和懵了,他们千万没想到这皇袍竟是先皇的。
小天子将两份遗诏抖开。
“王府遭了刺客?”小天子似才方才重视到沈崇明脖子上的伤:“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去皇叔的王府行刺。”
沈崇明抬眸:“臣,不想。”
此时的他显得既颓废又病弱。他坐在轮椅上,头发散着,白衣上还沾着片片尚未干枯的血液。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排泄血来。
“皇上——”目睹着局面失控,国舅爷闭紧眼睛凄叫一声:“皇上,长宁王私藏皇袍是究竟,私藏皇袍属大逆不道也是究竟。”
“臣将其藏在密室,是因它乃臣保重之物。臣抱着它,就像抱着臣的父皇,臣抚摩着上面的补丁就像是幼年时被母后庇护照顾着。”沈崇明问那些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皇家亦是平凡人家,亦有平凡人家的父子亲情,母子亲情。作为儿子,藏一件父亲的旧衣就是大逆不道吗?何况这件旧衣是向先太后讨的,宫中亦有记录。”
“这皇袍不是皇叔的。”小天子扫了一眼:“不称身,与皇叔身量不平。”
龙座之上,小天子面色安静,目无波澜。
小天子环顾群臣,大声道:“娘舅说皇叔谋逆,说皇叔惦记取朕的这个位置,说皇叔私藏皇袍企图不轨,却不知这个位置是皇叔让给朕的。朕晓得,朕这么说会让你们很多人不痛快,但你们焉敢说你们内心不是这么想的?”
当朝臣们达成同一定见,分歧要求小天子严惩大逆不道的沈崇明时,小天子自龙座上起家走到沈崇明跟前问了句:“皇叔想要朕的位置?”
小天子走到国舅身边,伸手将国舅扶了起来。
“当街行刺都有更何况是臣的王府。”沈崇明意有所指,目光淡淡,瞥向国舅。“行刺之事稍后再查,眼下最要紧的是藏在臣密室里的皇袍。”
国舅爷刚想开口被小天子一记眼神瞪归去。
国舅内心打鼓,脸上却带着忐忑的笑。
“武官识不得几个字,文官都是识字的,你们能够细心看看是否为父皇所书。这两份遗诏一份是传位于我的,一份是传位于九皇叔的。你们总说九皇叔是在觊觎朕的江山,却不知这江山原就属于他,是他不要了扔给朕的。”
国舅与崔尚书也跪在地上,崔尚书一个劲儿地给国舅使眼色,搞不懂这向来好拿捏的小天子如何俄然间发了疯。国舅爷也不清楚,猜不透这小天子要做甚么。
几句话,让全部朝堂刹时鸦雀无声。
小天子持续道:“站在这里的人有多少是从我皇爷爷那会儿留下的,又有多少是我父皇的臣子。你们敢说,在我父皇当政的时候没将他跟我的九皇叔做比较?你们敢说,在我父皇薨逝的时候没想过让我就皇叔担当这大晋的江山社稷?在朕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没想过九皇叔比朕这个黄毛小二更合适?”
小天子令寺人别离拿着两份遗诏给文武百官看。
“皇上——”
“皇上。”沉默很久的沈崇明终究开了口:“臣腿脚不便,昨夜又遭了刺客,实在没法起家。烦请皇上着人将皇袍拿出来。”
大臣们将头伏地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为了将沈崇明赐死,国舅爷特地选了早朝时候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将那件龙袍抬上去。国舅爷激昂陈词,说的满朝文武义愤填膺恨不恰当着小天子的面把沈崇明给活剥了。
朝堂之下,被群臣围攻的沈崇明亦是面色安静,目无波澜。
大臣们瑟瑟颤栗,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不成!”国舅爷直接回绝:“王爷还是不要费事儿的好,丧事能够一起办。”
“皇袍并非私制,待本王与国舅进宫自知此中内幕。”沈崇明斜靠着,一副不想多活的模样:“昨夜有刺客攻击王府,王妃遇害,侧妃失落,还请国舅给本王一炷香的时候,让本王将府中之事安排安妥再随国舅入宫。”
“这是先皇的,不是先皇兄,而是皇上的皇爷爷,臣的父皇。”沈崇明拱手道:“父皇薨逝时,臣驻守边关未能及时赶回。为父皇清算东西时,臣向母后索要了这件皇袍。此乃旧服,上面有母后亲手为父皇缝制的补丁。”
“这宫里的事情旁人不清楚,娘舅该是清楚的。”小天子话中有话,松开了扶着国舅爷的手,表示寺人将放着遗诏的盒子拿过来:“父亲薨逝前留下两份遗诏,这两份遗诏母后和九皇叔都看过,且父皇临去前留下话来,宣读哪个,毁掉阿谁全由九皇叔做主。”
“朕不瞒你们,就在皇叔遇刺前,朕还抱着玉玺去找他,但愿皇叔不要怠惰接下这个担子。皇叔回绝了,他嫌那玉玺烫手,嫌那龙椅硬坐着不舒畅,不管朕如何求他,他都不肯意。”小天子嘲笑:“送到跟前的皇位,唾手可得的江山,你们奇怪,皇叔不奇怪。”
小天子将皇袍翻开,公然是件旧的,上面有补丁。
“朕晓得你们另有话说,无外乎皇叔悔怨了,想要阿谁位置了。”小天子指着宝座:“皇叔想要,朕随时能够给他。不是朕视江山为儿戏,而是朕明白,皇叔比朕更合适阿谁位置,有皇叔在,可保大晋江山几十年安宁。为君者,所图为何?不就是江山安定,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不但如此,小天子还命令彻查王府遇袭之事。他虽没问国舅爷是谁向他通风报信,然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不是傻子。长宁王府遇袭,藏在密室里的皇袍被人发明,国舅爷赶着趟的请旨抄家,究竟是谁想要谋逆一清二白。
沈崇明因为腿上没有下跪,一如刚进大殿那般坐在轮椅上。
一场闹剧,还了沈崇明及长宁王府的明净,堵了那些说长宁王企图谋逆人的嘴。又借着这件事贬了崔家,罚了国舅爷,趁机将国舅爷手里仅剩的实权收了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