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大师到临鄙府,有失远迎。”李青衣淡然说道。

自一百多年前的那场佛教大难以来,天下间的和尚数量突然减少,时至本日,已不敷夏朝期间的十之一二。

李青衣心下嘲笑,心想这妖僧城府极深,此言大有深意,他恐怕并不晓得那大楚公主是否到手,更不知是死是活,故而才出言摸索。

云兮白瞧出他的企图,将杨衡挡在身后,喝道:“你敢!”

因摩罗道:“云施主说的越来越离谱,老衲为了弘扬佛法,忝为一国法师,奉迎大楚正统,如何是助纣为虐?再者,你说老衲滥杀无辜,更是荒诞之极,那些人罪孽深重实是死不足辜,与其活着上苟活度日,不如由老衲代为摆脱,如此岂不正显我佛慈悲?”

子桑青巾帼不让须眉,见这妖僧巧舌令色,竟敢在李府猖獗,饶是她这般的好脾气,亦是愠怒道:“明人不说暗话,大师是为了楚国公主来的吧?”

因摩罗虽是削发之人,却最重身份职位,见这黄口小儿竟敢冲犯本身,不由起了杀机。

李青衣晒然道:“看来你并不担忧她的安危。”

帝王之家,素是无情,杨衡深有感到,听这和尚大放厥词,视己国公仆性命为草芥,不由道:“佛家以慈悲为怀,你这么做,莫非不怕佛祖见怪么?”

李青衣奇道:“既然楚国天子如此无情,那又为何叮咛你来?”

杨衡担忧道:“那李叔叔岂不是伤害了?”

这位当今佛门的第一人,此时就站在李府门前,双手合十,垂眉不语。

云兮白凝重道:“这类武功名为‘金刚七十二相’,传闻练到绝顶处,既能刀枪不入,亦可缩骨成寸,四肢百骸随便变更,五胀六腑也能移形换位,实是天下第一等的奇妙武功。”

云兮白哼了一声道:“这妖僧武功虽高,却一定是盟主敌手。”

进门后,因摩罗闲庭信步,四周张望,说道:“李盟主乃当世豪杰,所居府邸也是都丽堂皇,好像深宫内院,实在让老衲大开眼界。”

云兮白怒道:“忠义帮的老帮主也是死不足辜么?”

云兮白与忠义帮的老帮主是故交,现在见这妖僧假仁假义,害人竟也说的冠冕堂皇,不由肝火中烧,真想一剑劈了这个老贼秃。可李青衣尚未发难,他也不好越俎代庖,沉声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妖僧,如有机遇,云某非要请教请教不成!”

当年此僧南下,借着弘扬佛法之由,横扫中原各派妙手,手腕之狠,敌手非死即残,连忠义帮老帮主那等年过花甲的老豪杰,亦不见因摩罗有涓滴手软,将其废掉武功,打断双腿,终究抱恨而死。

因摩罗面无神采,一提身边禅杖,空中三尺内的碎石尽皆碎裂,偶然间露了一手极其高深的内功修为,随后移足进门。

李青衣现在失实动了真怒,说道:“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

因摩罗双手合十,垂眼说道:“正方法教。”待得眼皮展开,起手使了一招“无我相”,身材曲折,蓦地向李青衣飞掠而去。

其实在二十年前,大楚亦是抵抗佛教,并且尤其惨烈,直到一名和尚横空出世,立下了天大功绩,楚天子封其为护国法师,方才为佛门正名,奉为国教。

因摩罗长相非常浅显,既不是金刚瞋目,亦无宝相寂静,他须发灰白,薄唇紧抿,身着一袭杏色僧袍,和浅显和尚别无二致;独一分歧的,能够就是杵在身边的那根九环禅杖,通体金黄,光芒灿烂,各种宝石镶嵌其上琳琅满目,华贵非常,明示着他的超然身份。

李青衣道:“你可晓得,她是生是死?”

“不劳大师挂记,远来是客,内里请。”李青衣做了一个请势。

因摩罗说道:“这等不孝之女,胆敢违逆圣上,是死是活又有何干。”

李青衣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深知这老衲看上去其貌不扬,一副慈悲模样,实际上倒是虚有其表,绵里藏针,心狠手辣之极。

李青衣身为南武林盟主,早就想报这一箭之仇,只是苦无机遇。现在这老衲南下到此,定然是与大楚公主有关,说不得要过上几招,为那些死伤之人讨个公道。

和尚名为因摩罗,佛法高深,武功惊人,大楚现在江山日下,却仍然在周陈的夹攻陷苟延馋喘,能够说与此人不无干系。

云兮白哼哼一声,说道:“我当是谁,本来是你这妖僧!”

云兮白嘲笑道:“既为削发之人,便该阔别俗世,在寺庙里吃斋念佛,而你却妄图权力,助纣为虐,仗着武功滥杀无辜,草菅性命,不是妖僧又是甚么?”

杨衡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武功,不由道:“这和尚是个怪物么?”

李青衣只作不见,暗下却道这妖僧功力深厚,当年南武林高低妙手无数,却败的非常惨烈,不是没有事理。

杨衡道:“小子一介知名之辈,不劳大师私行测度。”

因摩罗笑了一声,对李青衣道:“李盟主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别出机杼啊!”

现现在,除却大楚信奉佛教,以此立为国之底子,周、陈皆是对其避而远之,所辖境内莫说和尚,便是寺庙也不答应建立。

因摩罗绝口不提大楚公主一事,而是说话暗含机锋,李青衣也端的好耐烦,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李青衣说道:“大师远道来此,舟途劳累,莫非只是为了与我等做口舌之争的?”

因摩罗修佛多年,喜怒早已不形于外,但言辞倒是极其锋利,只听他道:“云施主此言差矣,老衲为僧不假,又何来妖邪之说?”

因摩罗看向子桑青,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素手医仙李夫人了?贤伉俪公然是珠联璧合,情意相通,连对老衲咄咄逼人的态度,亦是如此类似。”随后笑容收敛,神情颇显阴暗,说道:“不错,老衲恰是为了公主而来。”

这时杨衡等人从正厅走了出来,杨衡与李月儿江湖经历尚浅,不晓得因摩罗身份,子桑青与竹林七友倒是一眼认出,这杏衣和尚恰是大楚的护国法师。

当时李青衣正在豫州边疆,带领一众妙手截击楚军,难以抽身;剑神楚长歌神龙见首不见尾,亦未露面。诺大一个南陈武林如若虚墙,由得因摩罗逞凶,竟找不出一个堪堪对抗之人。

“她再是该死,也是我大楚公主,岂能流落在敌国境内。”因摩罗道。

因摩罗阴恻恻道:“这位小施主器宇不凡,莫非是李盟主之子?”

李青衣道:“舍间粗陋,让大师纡尊降贵,如有怠慢之处,还望不堪包涵。”

李青衣不敢怠慢,“紫阳功”缓缓催动,内力提至七分。见因摩罗如离弦之箭,来势惊人,周身高低却无一处不是马脚,挥掌拍其胸口,岂料因摩罗肢体柔嫩之极,双膝曲折,胸口也随之下沉,李青衣一掌随之落空,恰是一招“无众生相”。

因摩罗唱了句佛号,合十说道:“昔日与李盟主一别,不觉已过数载,老衲迩来夜不能寐,实在有些惦记,特地前来一叙,不知李盟主贵体安康否?”

因摩罗森然道:“即便是具尸身,老衲也要带走。”

因摩罗叹了一声道:“阿弥陀佛,岳老帮主忠义无双,何如频频与我大楚作对,为了天下一统,乱世承平,他非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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