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说，张眉寿不由问道：“殿下但是还查到了甚么？”
同为这人间凡人，他不能包管必然能做到，但定会极力而为。
“是苍家老太太——”
可真正得以说出口，倒是头一遭。
张眉寿怔神间，忽觉有一只温温凉凉的手把握住了她的手。
若想在寿康宫内安插或拉拢眼线，实属不易，且更易被发觉发明。
且不提一心报效朝廷的苍伯父，单说阿鹿的祖父，本也是武将出身。官职虽是不高，当年却也是为了护住主将性命，而几乎丧命，九死平生之下，终究也残了一条腿，落下一身伤病，现在尚且行动不便。
“怎能怪得了蓁蓁……”他未有急着深问，也未曾多言别的，只将人拥紧了些。
他所走的每一步，皆是满怀无言的美意和庇护。
祝又樘点头：“现在尚在暗查。”
而他方才也说了，那得了哮病的小宫女并不晓得太多内幕——那么，她该当并不是那幕后之人直接与宫内联络的路子。
按理来讲，放眼整座皇宫以内，寿康宫的戒严程度，必定是排在前头的。
“此人之以是被选中，也许便是因其得了哮病。”祝又樘说道。
“详细本相如何，还须再深查——但依我之见，苍千户与苍家公子，该当并不知情。”祝又樘握着她微凉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
实则，在她问出口之际，就已经推测答案了——到底他的为人行事风格，遇事衡量轻重的原则，她皆是清楚的。
连带着那处伤痛，仿佛都被抚平了些——有些话和情感，能与人说出口，透暴露来，仿佛就已经是一种救赎。
张眉寿听得放心下来。
他乃至能发觉到，怀中的人在微微颤抖着。
她下认识地看向面前的少年，反握住他的手，道：“无碍，只是乍然听闻，实在吃了一惊。”
而遐想到上一世苍家不被信赖的结局，张眉寿才真正感觉心底的积累了整整两世的情感顿时翻涌而出。
哪怕上一世太后娘娘并未遭受甚么变故，可今时分歧昔日，便只说宫内的局势，就已产生了太多窜改。
且其尸身，他已命明太医验看过，确是死于哮病发作，而无中蛊或中毒的迹象。
祝又樘“嗯”了一声，道：“已同皇祖母暗中提过此事了。”
只是，眼下能正大光亮地与她明言，不必再粉饰情意了罢了。
张眉寿点头道：“那寿康宫或许还要再持续深查。”
还不至于没法接管。
这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常常想到，便是钻心的疼痛。
“如何会？”她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只下认识地低声问道。
苍家老太太？
只是还须缓缓图之，行动不能太大。
这病症发作的时候，偶合到透着蹊跷。
“殿下有此思疑，可与太后娘娘明说了吗？”张眉寿问道。
“殿下不知……上一世苍家为人谗谄，满门不保，阿鹿……更是受了很多苦。”她垂下眼睛低声说着，语气里尽是愧责：“我没能护住他们。”
张眉寿本来尚且只是因为忆起旧事而略感不安，此时听得他这句话，鼻头倒是一阵难言的酸涩。
对方这般冒险，必定有着值得留意的原因在。
光亮正大地出入皇宫，再借寿康宫内的眼线之手，将信传到玉粹宫。
“他们选上寿康宫，恰好是想掩人耳目。”祝又樘讲道。
再者，她对苍家老太太的印象并称不上深切，之以是这般在乎，是因为事关苍家。
而这么多年下来皆未曾被发觉，便已经证了然对方的思虑与目光，实则确是长远谨慎的。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选中寿康宫？”
张眉寿微微皱眉。
祝又樘点了头。
而他未曾将衰老太太的这条首要的线索流露给皇上，明显也恰是为了保全苍家，不肯将他们牵涉出去。
张眉寿很快平复了下来。
乃至转眼之间，她面前又闪过了上一世苍家毁灭的悲剧。
即便如此一来，也许会打草惊蛇，引发对方防备，可到底是皇祖母的安危更紧急些。
“……”
实则，很早之前他便是这般筹算的。
祝又樘往下说道：“苍家老太太尤擅茶道，深得皇祖母赏识信赖，每隔一段光阴都会入宫前去寿康宫作陪——这些年下来，早已成了一则不会惹人重视的风俗。”
猝不及防之下，听得此言，张眉寿面上神采呆滞，瞳孔一阵收缩。
操纵病症来灭口，想来多是就近之人所为。
阿鹿的祖母……
但足以引发哮病发作的前提，倒是多之又多，挡不住故意为之——
祝又樘看着张眉寿说道。
少年人的度量洁净暖和，仿佛带着安宁民气的力量。
半晌后，才温声说道：“别怕，这一回我与你一同护着他们。”
她总感觉，遵循他的行事风格来推断，他既然挑选了将孙氏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交由皇上来处理，必定是已经把握到了甚么更加有效的线索。
祝又樘摇了点头：“此人的秘闻经历我已详查过，该当只是一个从中传话的，不大能够晓得太多内幕，更一定能有这般自行赴死的派头。”
祝又樘尚不知此事，眼下听得，神采微微变了变，而后便倾身将身侧的女孩子拥入了怀中。
他发觉到了面前女孩子的忧心。
“当时玉粹宫已经尽在殿下掌控以内，是如何还能将手伸到寿康宫中去的？”她猜想着道：“莫非是那宫女发觉到了情势不对，自行了断？”
再者，寿康宫便是混入了别有用心之人，可到底是太后寓所，若无皇祖母的准允，他暗中插手去深查，必定耗时耗力。
寿康宫内若当真藏有这般用心叵测之人，那太后娘娘的处境无疑是有些伤害的。
故而，在她印象当中，苍家满门忠心朴重，是毫不成能会同这类事情扯上干系的才对……
他这般讲，并非只是在安抚她，更是对苍伯父和阿鹿的逼真信赖。
“是一名浅显宫女。”他说道：“只是刚查到她身上，玉粹宫之事还未公诸于众之前，此人就已经先一步没了——是因得了哮病之故。”
到底历经了这两世，亲手揭开过的本相称中，向来不乏出人料想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