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不敢・・・・・・”,怯懦鬼哆颤抖嗦地说,边说边往鬼缝里挤,又不敢行动太大,须得不露陈迹,如此,便非常艰苦。
“无泪就不算哭么?好罢,那你没哭。”,那声音自言自语地念叨。
巨身鬼一走,瘸腿鬼便起了势,两手用力将怯懦鬼推开,站起来后,又拿脚踹,“就你还想踹我?”
“巨身鬼,别脱手,我俩不吵就是了。”瘸腿鬼歪歪扭扭地说。
可面前这鬼婴是鬼是人?
怯懦鬼吓了一跳,脑袋又转了一圈,朝身后望去。
怯懦鬼放下心来,暗道,这是个蠢鬼,轻易利用,我教他不准说出去,他定然服从。
此鬼婴比那只鬼婴个头稍大些,身形足有半臂是非了。
踢到哪儿,哪儿就凹下去一块,脚如密雨般落下来,没多久,怯懦鬼便成石头粒大小了。
等了半晌,无人应对。
一串倒吸涎水声。
“该死,我这张嘴。嘿嘿,巨身鬼,你别气了,我闭嘴。”,该死鬼忝笑着说。
“咕咚――”,怯懦鬼落入了大湖里。
惴惴不安时,忽闻身后又响起了话音,“我一向在你近旁,你往那里瞅?”
“嘻嘻,有生人味儿,但是来了活的?”
“该死,瘸腿鬼,我还没说你一条瘸腿污了我的眼呢,该死,你也敢说我?”
“说的是,说的是,打牙祭的人呢?”
传言,现下的主子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连体鬼不但害怕他身上的殛毙之气,更怕的是他身后的护脉灵神玄龟,近身一丈,便会魂飞魄散。
“嗯嗯”
他是前朝末年被监禁于此的,当时还是前朝丞相府,过了很多年,他也不知现在内里变成了甚么模样。
此婴非彼婴,异处有三。
躲在娘亲肚皮里的阿谁鬼婴是生前尚未出世的胎儿,而此婴明显已爬出胎胞,肚脐眼外只余指长的脐带。
“进,为何不进?那帮老鬼能拿我们母子如何?还不全指着我们。”女鬼冷嗤道,抚摩着肚皮,“你放心呆着,莫出头。”
查问声迭起,东院内阴风凄厉,浊草黑叶无序地胡乱扭捏。
怯懦鬼落了湖,摊开身子,任浑浊的水波将他冲向湖底。
但东院有扇门,除了刻薄高大木料珍稀,只是一扇门,这对母子鬼常日出出入入都打这扇门里过。
钻入眼眶,环绕着双肩,瑟瑟颤栗,过了一会儿,竟断断续续地抽泣了起来。
女鬼护住肚皮,神态自如,“不在这儿吗?”
“嘻嘻――”,二鬼手拉手去前头看热烈了。
身量小,声音也小,最后,怯懦鬼的哭嚎声几近泯然不见了。
“哎呦,我俩知错了・・・・・・”
夜阑深静,平空又起邪风,吹打着叶冠草头纷繁朝东院飞去。
巨身鬼不耐烦与他俩胶葛,顺手招来一旁看热烈的鬼,“怯懦鬼,来,你看住他俩,再肇事,用力踹。”
“走了吗?”,怯懦鬼呐呐道,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如果他拜别后同旁的鬼说了,那就坏了。
“娘,此番又食言了,还要出来吗?”隔着肚皮,婴孩闷滞的声音传出。
鬼婴!
婴孩听到这声呼喊,跺着脚喊了声“哎呀”,一头扎进了女鬼剖开的肚腹,后又暴露一只青白的手来,拎起血肠卷成几圈,一同抱了出来。
群鬼公愤已难压抑,东院上空黑雾环绕。
“又唬弄我们?该死该死!死了再死!”
“你是鬼,你腹中胎儿也是鬼,我们都是鬼,我问,人呢?”
“嘶――”,怯懦鬼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死,真该死!哎呦――瘸腿鬼,你打我何为?”
残肢的,断臂的,没了脑袋的,只剩躯干的,都躺在这儿,寂寂无言,没谁会吵架他,没谁会朝他吐口水,这是他的温巢。
“连体鬼,既然来了,躲在外头何为么?快出去啊。”
“咻――”,怯懦鬼飞到了半空。
“馋死我了――”
有了活人的驱壳,虽称不上有恃无恐,但有所裨益是必然的。
东院的墙垣非普通的土石墙壁,风吹不倒,雷劈不破,任你是鬼是魂是灵是妖皆不能穿行,故此,幽灵们穿墙而过的本领在此也只能偃旗息鼓。
“咦?人呢?”
“来喽,来喽――”,
“真当我们拿你没体例?”说着,一团黑气涌向大门,先行封住了出口。
“你在哭么?为甚么哭?”,俄然冒出一道扣问。
吞噬了前来转生的灵魂,连体鬼母子正欲借体投胎,熟料,不知那里来的弹丸普通的灵体迅雷般突入婴孩体内,占有了驱壳,连体鬼几番摈除淹没,那灵体都无动于衷,她反而伤了本身。
“看住了!他们不诚恳,你到前头来寻我。”,巨身鬼头也不低,说完就往母子鬼那儿飞去了。
“莫觉得你不受禁制,便高我们一等。昔日任你呼来喝去,不过是看你新鬼初到,有些用处,临时容忍,迩来你三番四次耍弄我们,风趣?既然如此,莫怪我们部下无情了。彻夜你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喂――”,怯懦鬼喊了一声,脑袋连转三圈,脖颈拧成了一个螺旋,也没在尸骨群里找见方才出声的那只鬼,“你出来,我与你说说话。”
湖底尸骨成山,白骨累累,怯懦鬼见此并不惊骇,反而结壮了很多。
“住嘴!你俩吵甚么吵!”说着,两手捏住二鬼的后脑勺猛地一撞,然后,该死鬼和瘸腿鬼都眼冒金星浑浑噩噩地缩起了胸膛。
“对!撕了他们!”
想着,愁绪略有纾解,呼出一口气,从眼眶里冒出头来,此时,他的身量已稍稍收缩,骷髅头那般大了。
怒极之下,连体鬼附于人身,将此婴孩带入东院,抛入湖中,并嘱托众鬼,若婴孩体内灵体离开肉身,要他们好生整治一番,是以承诺了不日带来一个活人供他们享用。
怯懦鬼天然认得他是谁,不不不,她是谁,连体鬼前几日往湖心投掷了一具婴孩,好巧不巧,婴孩的尸身就落在了他骨骸的身边。
瘸腿鬼与该死鬼相视一笑,倒是可贵敦睦起来,瘸腿鬼抬起那条瘸腿,朝石头粒大小的怯懦鬼一脚踢去,
“那鬼婴怨气不重,当作活人吃了,也算你的赔偿!”
听闻,连体鬼原筹算让她母子同居一具躯体内,如此,便不必害怕当今这座府邸的仆人。
巨身鬼最看不惯他那副怯懦怕事的模样,一把拎起来丢到瘸腿鬼身上,瘸腿鬼没推测,跌跌撞撞今后退了数步,啪叽――鬼叠鬼摔进了草丛。
最最令怯懦鬼讶异的是,他既非飘缭如气的鬼态,又不是泛着青光的骨态,他是有血有肉骨筋矫捷的活人!
“嗯――”,巨身鬼点点头,沉吟道,“那女鬼是不能吃的,怨气太重,那鬼婴巴掌大一点儿,够分几块?你俩再吵,就没你们的份了。”
“该死鬼,你别出声,只会说这一句,听得我头疼。”
该死鬼也凑上来,一齐上脚,边踢边骂,“该死,该死,你这腐鼠普通的臭鬼,也敢借巨身鬼的权势来欺辱我,该死!我踢死你,该死!”
“那就太好了,再好不过。”
怯懦鬼正值悲伤处,闻声,颤抖了一下,若被旁的阴鬼晓得他在抽泣,定会嘲笑他的,搓了搓脸,抽了抽鼻息,反问道,“笑话!鬼无泪无汗,如何会哭?”
怯懦鬼落寞地朝本身的骸骨飘去,就连他的骸骨也是伸直成一团,怯懦鬼感喟一声,他是被打死的吗?摇点头,年代太久,记不得了,连名姓都记不得了,只落了一个怯懦鬼的别号。
“都好几日了,如何还没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