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离粗粗一扫,心下便知这女子应是方斯羽提及的二女人了。

他仿佛在等甚么人,又感觉神思沉郁,甚么也想不起来,中间空落落的,仿佛缺了谁一样。只茫茫然的望着这一川江海奔腾,看这一芥六合宽广,似有所悟,又似浑沌不清。

但脑后仿佛搁着甚么,白将离只伸手去够,竟是一个小盒子,与梦中所赠一模一样,五人的礼品,就放在这须弥芥子当中。

两人随后互通了姓名,白将离才知青衫人姓方名为斯羽,内心便想他这般面貌,便是叫似玉,也没甚么不得当的。扁舟顺水而下,顺风而游,方斯羽仿佛也不在乎,只是单手握着钓竿,一边与白将离谈天说地。白将离虽是寡言之人,但架不住方斯羽见多识广,任何话题都可托手拈来,提及话来绘声绘色,叫人如痴如醉,又不怕冷场,一时两人倒也谈得分外畅怀和谐。

末端,方斯羽俄然叹道:“我也不留你了,若再留你,你师兄怕是要担忧的。”其他四人也只笑着看着,白将离一怔,刚要问方斯羽如何晓得他有个师兄时,却俄然神思恍忽,不免浑沌起来。

方斯羽笑道:“也不知是谁嘴巴不把门。”

世人又笑,二女人只道:“我不过闭关几日,却不知大先生还会看起面相来了。”

那凤大先生侧着身子,打量了一会儿白将离,俄然叹道:“哎呀,这孩子好厚的福泽,这等缘分偏生叫你捡去了,我看他面孔福相,脾气猜想比之你这个顽性可要好上很多了。真真是个绝世无双的好质料,你可千万奉告我在哪儿熟谙的,改明头我也去瞧瞧。”

待那扁舟翩然驶过白将离身侧时,只见他足尖轻点,似一道辉光跃然闪过,直直落在划子船面上头。船上只要两人,加他才成三人行,船头的歌者气极力尽,当即收了声,只将最后一点酒浆倒入口中,烂醉如泥,双眸晕晕,轰然倒在船面之上,不消半晌便沉甜睡着。

几人又闹了会,白将离可贵听到这类闲谈乱侃,撤除醉酒的歌者,这几人都是极其博闻广见的,上天上天,也无所不谈,偶然提及修为相干剑道之说,虽百家分谈,各执己见,却也让白将离很多处所茅塞顿开,顷刻顿悟,只在心中可惜师兄未曾来此。

船尾的青衫人坐在边上,双足空悬,波浪跌宕的江水在他靴下缓缓流淌而过,他手握一柄竹竿,银色的丝线在月光之下耀耀生辉,只听得此人懒声说道:“小友且随某前去赴宴罢,本日是那凤大先生做东,断不会无趣的。”

凤先生啐了他一口,只说道:“方才是谁闹脾气不说话的,也敢说自个儿是得志人。”

过了半晌,扁舟靠了岸,方斯羽将那烂醉如泥的歌者拎在手中,唤了白将离随他一起去。三人行了一阵,才见着前头俄然一阵开阔,藏在林中有一处寓所,恰是红墙绿瓦、亭台楼阁、飞檐翘角连天,大门敞着,似模糊有丝竹之声逸出。

这时江面遥遥驶来一叶扁舟,有人立于船头,披头披发,宽袍大袖,任那冷风飒飒,单独揽尽乾坤万数。只放声高歌,歌声清越昂扬,似是极了放浪形骸,腰间尚还悬着一沽酒。

师左辟只微微一挑眉,笑道:“清臣自是我的心肝,子渊更是我的骨肉啊,纵我不来,莫非子宁不来?我是看这满席忘乎以是,才捐躯忘我,怕你们谁是醉个没边了,把不上嘴巴门,我这般美意,叫子渊你伤了个完整呀。”

此次集会一聚便聚至初晓,五人各展才艺,叫白将离眼界大开。待末端之时,世人都极其爱好沉默寡言的白将离,纷繁赠了礼品,所谓‘父老赐不敢辞’,白将离也尽数一一接了。

白将离醒来的时候,只孤身一人,昂首便是荒月苦楚,四下沉寂非常,足前是一条望不到边沿的江河。

“看来这位小友也与我一道,是个得志人呢。”白将离俄然臂膀被拉,却毫无还手之力,只昂首一看,倒是那一向沉默的黑袍人,满脸痞笑。

白将离便道:“莫敢不从。”

“二女人说得极是了。”着新月白衫的男人抚掌笑道,“老五如何临时非论他,只说如何罚大先生才好。昔日他惯是夺目过甚的,叫人抓不住一丝一毫,还是斯羽最妙。大先生莫要瞪我,我于肃惯来是威武不能屈的。”他谈笑罢,又转头来与白将离点头,“你便是斯羽的小友吧,公然是人中龙凤,生得极好,如果不嫌,叫我于肃便可了。”

还未等白将离点头应过,二女人也侧过甚来,对他柔声说道:“我姓言,比你年事大上很多,也算得一只老鬼了,你要唤我姑姨都可,如果不风俗,也便随他们一道唤我二女人就是了。”白将离只点头点了,唤她一句‘二女人’了事。

白将离观他们谈笑风生,妙语连珠,针锋相对,见缝插针,言语之间毫无客气之意却又不会过分,心下不由有几分恋慕。又想起师兄常日的性子,最是暖和冷酷,是毫不会与他这么说话的,不由有些黯然。

待他再展开眼睛,那里另有甚么纱幕凉亭,那里另有甚么钟林毓秀,窗外皎月团团,身边还是是师兄温馨姣好的睡颜,方才统统仿佛大梦一场。

这时方斯羽又笑道:“我怎敢罚他,若狠了,可要有人寻我冒死的;若轻了,我自个儿心头也不畅快。”顿时惹来世人笑声,方斯羽也笑过,又悄悄握住白将离一边胳膊说道,“这是我方才熟谙的小友,是不是极好。”

却说白将离谈及常日兴趣,方斯羽微微一叹,将头上斗笠拿下,只道:“你与那二女人倒非常相像,应极有话说。”白将离便诘问那二女人是谁,方斯羽站起家来,看扁舟展转逆流,笑说,“哦……那二女人啊,是我们几人中剑术最好的,你如果有甚么心得贯穿,尽管问她去。”

方斯羽带着白将离入了内,只穿过一条长廊,撩去那些层层叠叠拢着的罗纱,透出一股沁民气脾的芳菲来;旁近雕栏莹白如玉似瓷,院中翠绿之余异化一线死水,朝气勃勃,又极是青幽温馨,二人行到转折处,便上了小桥,底下一泉碧波,数百朵芙蕖盈盈盛开,鞠身而纳手中,精美斑斓好似雕玉玩物,恰如人间瑶池。

却听得小桥绝顶的凉亭当中有一人声音传出:“瞧瞧,何曾见过这般放诞人物,自个儿迟了,还怪我们不出去迎他,当下就将老五拎来了,这是请愿呢。”

毫无由来,亦无分辩。

于肃便说道:“我说本日师三爷怎的如此灵巧体贴,晓得本身不该说话,本来是与大先生置了气,美人嗔怒风情无穷,这才堵了师左辟师快刀的口呀。”

方斯羽也笑道:“他这是见人说话呢,若我这小友不是这般好,他恐怕就不会看面相了。”世人又纷繁大笑起来。方斯羽又道,“再说,我这天下游遍,数千年来才得这么一个合眼缘的小友,你每天木在这榻上,如有此等缘分,那才叫老天不公呢。”其他两人只应‘是极是极’,叫凤先生无可何如。

那凉亭卷着纱幕,朦昏黄胧,看不清楚,只见得有几人身影在此中,一人新月白的衣摆暴露一角来。

这时坐着凤大先生右边的那女子盈盈笑道:“你要让大先生自罚?却还不若你自个儿想个困难叫他恼去。不然以大先生的文采脾气,定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你吃个暗亏,白被他嘴上占了便宜。”她长得并不非常美,但神采温馨清冷,眉间一股豪气,娇媚风骚当中又透着几分凛冽端华,叫人不敢逼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外化境:引别人神识灵魂入虚无化境,得也得,失也失。

“天然不来,恰好清净安闲。啧,没见着你一来便占了我的便宜吗。”于肃手上酒盏微一顿,摇开端来,“心肝与骨肉岂能相提并论,大先生可就这么个,你如果风骚些许,骨肉要多少有多少。真是坏朋友,每次瞥见你,都要被你占去口头便宜,幸亏我打不过你,不然叫你这漂亮面貌都化作血肉枯骨。”

方斯羽领着白将离一同上前去,入了纱幕当中,却见凉亭内已坐着四人,只见得上座一人笑意盈盈,卧在榻上,其他都是坐着绵软的蒲团。白将离猜想那上座之人大略便是凤大先生了,只见方斯羽将人丢上他的榻,淡淡一笑:“哦?且非论我迟与早,你倒也知怠慢我了,怎地,可想好如何自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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