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节 福兮祸之所倚

令他不测的是,四下里壁柱檐廊看似平常,一遇冥波打击,却瞬息亮起无数光芒,符箓层层闪现,勾连为一座符阵,将精舍与扇子崖连为一体,岿然不动。赵德容朝他摇点头,当初建这白云精舍时,得华山宗大长老涂真人互助,布下“水云符阵”,如无不测,可保千秋万世不坏。田嗣中厥后才投入弥罗宗,奉宗主之命镇守庙门,偶尔受命上山一次,也是仓促而来,仓促而去,对扇子崖白云精舍的内幕一无所知。

错失了一次脱手机遇,田嗣中并不泄气,煞气滚滚合拢,化作一团“天一重水”,浑浊如沙,重逾山岳,一旦将来敌困入此中,仓促间难以脱身,但狐首丘倏来倏往,身法来去如电,他并无一击而中的掌控,只能将这一道神通执于手中,静待机会。

远在千里以外的荒漠,应天晓透过照天残镜目睹这一幕,心中的震惊无可言喻,李一禾的身影恍惚不清,飘忽不定,当她抬手按下的一刻,小腹当中迸射出夺目光彩,残镜“喀嚓”绽放一道裂缝,随之暗淡下去。狐首丘死便死了,灵魂万不能落在对方手里,应天晓吃紧催动“六合八荒空宇图”,循气机遥遥摄取尸身,清理手尾,下一刻忽生异变,宝图脱手飞出,漂泊于空中,如同疯颠普通卷舒扭曲,完整落空节制。

狐首丘久攻不下,心中有些暴躁,这“雁足铜豆灯”明显是狐族之宝,他也曾粗粗祭炼过,可谓知根知底,怎地落到对方手里,一灯如豆,光晕消涨,竟变得如此强韧。精舍外模糊传来鼓噪号令,一干妖物傀儡业已攀上扇子崖,探头探脑,却被赵德容及时禁止,并未一拥而入,自乱阵脚,只挑了一些手腕高强之辈,扼守住出入要道。

应天晓顾不得心疼,吼怒一声,现出火麒麟本相,羊头,狼蹄,圆顶,披五彩纹理,口中喷吐烈焰,出尽手腕,将星力拒之体外,逃过一场灾害,未曾重蹈狐首丘的复辙。星光渐次散去,“六合八荒空宇图”飘落在地,应天晓精疲力尽,固然只要短短一瞬,却似与劲敌恶斗了七天七夜,元气大伤,几近于灯枯油尽。

狐首丘不再粉饰行迹,尽力施为,以己身为桥梁哄动星力,残锷山上空缺日星现,东方青龙七宿熠熠生辉,星力轰然落下,“水云符阵”自生窜改,敞开一隙,竟不加反对,任其长驱直入。两股巨力轰然碰撞,余威被符阵层层减少,白云精舍狠恶颤抖,扇子崖土石崩塌,坠落如雨,终是在这一波狠恶碰撞中撑了下来。

“覆海扇”乃灵龟族珍宝,符合李一禾所修“奔潮诀”,弥罗镇神玺将其推至“元神境”,境地摆在那边,这一扇哄动覆海之力,充满白云精舍每一个角落,赵德容与曲莲避入“水云符阵”,心驰神摇,脑中一片空缺,田嗣中无有法符,只得催动“冥河法相”自保,一步步今后退去,驻守在外的妖物傀儡猝不及防,一个个安身不稳,滚地葫芦般跌了出去。

李一禾体内孕育的神物,撬动六合运势的神物,浮生子念念不忘,不吝与涂真人翻脸的神物,竟然竟然朝气缓慢流失,狐首丘眼神涣散,七窍淌出黏稠的鲜血,血中异化着晶莹剔透的星光,他终究明白过来,神物可遇不成求,决计为之,如飞蛾扑火,难逃没顶之灾!



李一禾眸光涣散,体内弥罗镇神玺为星力唤醒,喝彩雀跃,她如牵线木偶般抬起右手,十指纤如笋,皓腕凝霜雪,朝狐首丘虚虚按下,青龙七宿星力瞬息失控,化作无数长枪,狠狠穿透身躯,将他戳得千疮百孔,脏腑成泥。狐首丘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深知此行九死平生,假想了无数能够,一必然下应对之策,但是人算不如天年,千万没推测,魏十七未留下血气背工,反倒是星力被对方夺去,反戈一击,功败垂成。

虽是荒山野地,动静如此之大,难保不引来别人谛视,应天晓挣扎着爬起家,一口火焰将狐首丘的尸身烧成灰烬,收起两幅“六合八荒空宇图”,心中不寒而栗。有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他何止蚀了把米,整座粮仓都赔了出去,甚么都没捞着,反留下一个天大祸害,可想而知,魏十七一旦返来,定不会善罢甘休。局势虽告急却不成慌乱,应天晓沉住气,一一将烈焰燃烧的陈迹清理洁净,确认没留下甚么蛛丝马迹,这才遁空逃去。

狐首丘眼梢一瞥,见田嗣中执定“天一重水”,法相神通蓄势待发,赵德容批示若定,曲莲也垂垂平静下来, 强行窜改星力,身形突然回撤,右臂暴长向后探去,当胸一把抓向曲莲。曲莲花容失容,下认识今后一退,怀中一道法符亮起,“水云符阵”豁然平分,将其团团护住,气机牵引之下,田嗣中将手一撒,“天一重水”劈脸砸落,哪知狐首丘这一抓只是虚晃,引开重水,身形突然一折,反攻向远处的赵德容。

应天晓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折损元气,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将上去,口中念动咒语,双手掐定法诀,血雾没入“六合八荒空宇图”内,却似泥牛入海,毫无反应。折腾了十余息,宝图俄然停歇下来,却听得“刺啦”一声响,撕心裂肺,“六合八荒空宇图”一分为二,狐首丘的尸身掉落在地,星光披靡,无数长枪簇拥而出,四散激射。

赵德容持定法符,“水云符阵”层层涌上前,狐首丘只觉周身一重,如同深陷流沙当中,李一禾等待多时,收起“雁足铜豆灯”,提起“覆海扇”朝他扇落,半空中响起海潮轰鸣之声,“水云符阵”风雅光芒,护持白云精舍,下一刻覆海之力重堆叠叠压向狐首丘。

赵德容与曲莲背靠墙壁,静观其变,二人都不善于斗战,特别在狭小的空间内,炼体上风足以碾压术、器、符、剑,无有出其不料的制胜手腕,只能沦为对方的靶子。田嗣中一身本领全在“冥河法相”上,唯有在开阔之地才气尽展所长,他久经疆场,早看出此中利弊,蓄势一足,便发挥“冲波决荡”,冥水掀起层层波浪,回旋荡漾,要在第一时候将白云精舍兜底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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