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曾经沧海难为水

深渊魔物从血战中崛起,朝不保夕,打熬肉身磨砺虎伥,修持血气至高深,也不过把持血气乱砍乱砸,多数没甚么章法,而天人生具灵性,道行日趋深厚,天然晓得血气诸般神通,血符,法相,血气之火,法例之力,各种窜改不一而足。昊天度过冗长的光阴,三头六臂法相不知见了多少,大同小异罢了,挥手之间伸开血气神域,瞬息覆盖周遭百丈,法例之力如磨盘碾过,“尸鬼”如雪狮子向火,转眼化为灰烬,唯有那“鬼将”非常警戒,始终离得极远,见状头也不回遁去,幸运逃出世天。

楼枯河的小行动无人发觉,也无人在乎,但是当他偷偷摸摸捞取好处之际,却发觉地脉深处出现的奇气汇成涓涓细流,往一处集合,有人在与他争夺奇气,将肥肉尽数吃下肚,只留些汤汤水水。楼枯河顿为之一怔,昂首望了世人一眼,迦耶、转轮、阴酆、阎罗、幽都正尽力鞭策神域之环,昊天亦撑开神域,以法例对抗法例,周身血气氤氲蒸腾,明显不得用心旁骛。

昊天抬手弹出一团血光,如明灯冉冉升起,却见郎祭钩僵卧于火线,法相化作碎屑簌簌坠落,气机一落千丈,肉身崩解,神魂几近于消逝,只留下一缕微不成察的朝气。这一道改天换地的神通好生了得,昊天竟不知不觉落入彀中,北方之主道行陋劣,当是迦耶提早将神通种于郎祭钩体内,以血气之火焚尽肉身,猝然发难。不过这万窟洞底,他本就势在必行,迦耶不吝舍弃郎祭钩,也要将他强行拖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是打各个击破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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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越升越高,照亮阴暗高远的穹顶,黯然燃烧,置身于万窟洞底,纤细如蝼蚁,深渊万古不灭,深渊主宰却并非长存于世,赤日升起,亦终有陨落之时。昊天沉默半晌,出言道:“迦耶安在?再不现身相见,更待何时!”

郎祭钩被困于神域当中,法例之力从四周八方压迫而至,存亡只在昊天一念间,不知何故,他竟不睬不顾,一味催动血气之火,烈焰从三千六百毛孔喷/泄而出,三头六臂法相眉眼了了,纤毫毕现,六手捏定法诀,深深望了昊天一眼,胸口狠恶起伏,蓦地张口收回一声低吼。

昊天不是第一遭来到这里,对此并不料外,地力加诸于身,恍若不察,楼枯河却有些撑不住,喉咙深处“咯咯”作响,翅甲交摩,若不堪重负。昊天举步踏下蝼蛄之背,动念间伸开血气神域,层层推开地力,楼枯河浑身顿为之一轻,着地打个滚现出人形,立于昊天身后沾点神域的光,不敢阔别。

法例之力相互冲撞泯没,划一王全然插不上手,只得伸直在昊天脚下,听天由命,血气余波搅动地力,如千百根巨木夯筑地脉,将奇气丝丝缕缕逼出,有如活物般到处乱钻。法例之争容不得分毫失误,一时半刻谁都腾不脱手来,得空顾及奇气,楼枯河见状心中一动,暗中催动法例之力吞噬奇气,充当强大己身的资粮。

吼声回荡在万窟洞每一个角落,顷刻间天旋地转,时空转换,昊天只觉面前一花,下一刻已置身于万窟洞底,脚下是坚不成摧的地脉,连缀起伏如海波,四下里空旷浩渺,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光,地力无所不在,几近于本色,架空突入的异类,身躯沉重,如同堕入流沙。

血气神域相互融会,喷薄成环,将昊天周遭困禁,楼枯河身处其间,心惊肉跳,迦耶在万窟洞底布下天罗地网,携四位深渊主宰一齐脱手,昊皇神通泛博,支出些代价自可脱身,他却走不了,十有八九会陨落于此。存亡之间有大可骇,他感觉口干舌燥,一个动机俄然跳入脑海,若大呼“我是划一王,愿投向深渊意志”,迦耶会不会收下他?

这一缕法例之力乃契染所赐,追本溯源,来自极北冰川中一截神佛残躯,楼枯河只是万兽谷中一魔兽,但是躯壳内却伏了划一王神魂,曾经沧海难为水,趁两边对峙不下之际,火中取栗收取奇气,对他而言并驳诘事。

血气与地力搅成一锅粥,动乱不堪,楼枯河静下心来细心探查,花了一番手脚,骇然发觉奇气竟朝郎祭钩汇拢而去。

暗中当中亮起一抹幽幽血光,鬼怪般飘忽上前,地力如潮流般分在两边,迦耶眸光亮灭,悄悄谛视着昊天,转轮、阴酆、阎罗、幽都等深渊主宰一一现身,各自伸开血气神域,模糊连成一气。他瞒过郎祭钩,处心积虑在其体内种下神通,意在把他抛出当钓饵,布下绞杀之局,不管中计的是昊天还是契染,先行击溃一人,剩下之人孤掌难鸣,摆荡不了大局。

在迦耶看来,最好的局势莫过于抢先一步擒下契染,逼得昊天不战而退,免除一场不需求的耗损。击溃昊天毫偶然义,灭杀他几近不成能,他若一心要遁走,谁都拦不住,反倒是契染,羽翼未丰,气候未成,须得尽早节制在手中。

此番重开万窟洞,最首要的目标是汇集奇气,祭炼深渊镇道之宝,至于可否处理昊天与契染的威胁,只是顺手为之,迦耶并没有报以太大希冀。



楼枯河心潮起伏,无人在乎,迦耶与昊天不是第一次比武,既然势不两立,口舌之争毫无需求,神域之环禁锁六合,不竭向内收拢,搅动地力鼓荡,在万窟洞底掀起一波波惊涛骇浪,昊天岿然不动,如中流砥柱,直到神域之环近在天涯,才缓缓撑开血气。

极北冰川一战后,解缆前去万窟洞前,他清楚地认识到,深渊已堕入三足鼎立的乱象,最大的变数正落在契染身上,乱象的泉源模糊指向三界之地,畴昔将来交叉在一起,这统统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措置不当,他将不得不担当起全数的因果。迦耶试图窥测工夫长河,看清究竟产生了甚么,但是始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架空在外,没法靠近,他猜想有人执拿镇道之宝,从中作梗,这恰好是他完善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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