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荇长舒一口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清道人自打跟了羊护,心性手腕都不成小觑,他像对待客卿般慎重谢过一清道人,将秦姬交给易廉措置,临时囚禁起来。一场危急消解于无形,世人纷繁散去,空落落院中只剩下夏氏兄妹二人。
“是罂粟花茶。”
夏荇捏住秦姬的下巴,拧过脸打量了半晌,分歧于端倪清秀的小家碧玉,秦姬的面貌有一种野性的斑斓,就像荒漠中桀骜不驯的野马,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夏荇低头揣摩了半天,摇首道:“想不通……东海派的工夫诡异得紧,这类事,只要问他本人才晓得。”
千万谨慎本身……”
羊氏满门为东海派妖女所害,一清道人又是东海派的弃徒,夏荇哪会不上心,一待天龙帮在檀州城落下脚,便遣人探听东海派的动静。江湖传闻多数匪夷所思,以讹传讹,但“牝鸡司晨”四字倒是东海派坐实的劣迹,掌门韩映雪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将东海尸烢功、妙翅剑、缠丝擒特长三门绝技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化境,以一己之力,把持东海三岛。
夏芊忍不住问道:“二哥,他是用甚么体例暗害那仇百川的?”
秦姬所使的工夫,恰是东海派的缠丝擒特长,号称“千缠百结,挫骨抽筋”,最是凶险暴虐,一清道人出身东海派,对这门擒特长并不陌生,勉强还接得住。斗了半晌,她俄然变招,猱身游走不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被抢入流派,贴身缠斗,秦姬的身躯滑如泥鳅,柔若无骨,一清道人脱手常常落在空处,渐落下风,为敌手所制。
“春波掌,到底是甚么工夫,把人伤成如许!”眼看着曼妙动听的美女刻苦,连他都起了怜悯之心。
秦姬被关在阴冷的地牢里,右臂筋骨被春波掌完整培植,疼得死去活来,气味奄奄,枷锁底子就是多余的,就算敞开大门,她也走不出十步。何檐子固然自夸医术高超,一时也无能为力,他只能给秦姬灌下浓浓的罂粟花茶,让她侧着身沉甜睡去,临时止住疼痛。
夏芊发了一阵呆,犹有后怕,低声道:“本日可凶恶得紧,幸亏有一清道人脱手,才化险为夷。二哥,饮马帮不会善罢甘休的,你
一清道人丢下她,不紧不慢走到仇百川身前,将他干瘪的手爪从半夏喉咙口扒开,拍开被封的穴道,半夏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这大半夜的冷风,大半夜的惊吓,一时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小脸皱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清道人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又是从那里学来的擒特长?”
“我有话问她,能让她复苏过来吗?”
夏荇虽是内行,却也传闻过罂粟花的药力,虽可止疼,却后患无穷。他不觉摇了点头,道:“她的伤势如何?”
何檐子游移道:“……要再等几个时候,待罂粟花茶的药力散去,不过没有罂粟花镇痛,她甚么话都说不出来。若要保全她的性命,最好趁她昏睡不醒,尽早截肢。”贰心中另有半句话没说出口,潘行舟敬爱的爱妾,废了一条手臂,这下子怨仇可结大了。
想到这里,秦姬幽幽叹了口气,她不甘无功而返,猱身再上。既然认定对方的“春波掌”只是虚张阵容,她不再有所顾忌,发挥缠丝擒特长,垂垂占得上风。一清道人故伎重施,摆出“春波掌”的姿式,这一回秦姬不躲不闪,以攻对攻,拢起五指朝他掌心重重啄去。
因,潘行舟至今膝下空虚,只要几个螟蛉之子。
夏荇谛视着秦姬曼妙胴/体,挥挥手命何檐子退下,他记起秦姬柔韧的技艺,一字马,蛇盘绞,后踢过顶,小腹腾起一团热气,不觉俯下身去,伸手摸在她光滑的脸上。
夏荇心中俄然一动,问道:“你给她服了甚么?”
春波掌是饮马帮帮主潘行舟的对劲工夫,招式看似软弱有力,实在凭阴劲伤人于无形,秦姬曾侍立一旁,亲目睹其练功,一掌按下,豆腐表皮无缺无缺,垫在其下的瓦片已四分五裂,化为齑粉。但要练到这类程度,又谈何轻易,饶是潘行舟惊才艳艳,也费了不下二十年的苦功,且男人体质方朝阳刚,修炼这等阴柔工夫,于子嗣大有毛病,或许恰是因为这个原
秦姬神采阴晴不定,暗自揣测:“此野生夫走阳刚路数,怎地能够练成春波掌?必然是徒有其表,冷不防为其所骗!”
夏芊眨眨眼,不知二哥在想些甚么。
果不其然,眼看秦姬双臂扣住他胳膊,如蟒蛇绞物,正待发力,一清道人双掌交叉,称身按向她颤巍巍的胸口。夏芊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中,心道:“虽说狮象搏兔,但对女子如此轻浮,未免太光荣了吧!”
潘行舟的实在身份,是魏博节度使钱知微浩繁私生子之一,若非他绝嗣,钱知微又怎会答应饮马帮掌控吵嘴二道,尾大不掉,权势遍及河北三镇?就算他一时胡涂,膝下两个远亲儿子也不会承诺。究竟上,已有人在节度使大人耳边吹风,要削去潘行舟的权势,将饮马帮一拆为二,相互管束。
秦姬在睡梦中皱起眉头,身材微微抽搐,呼吸透出一丝甜香。
“若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熬不过几天。”
连夏芊都看出他即将败阵,忍不住拉住夏荇的胳膊,用力摇了摇。夏荇目不转睛盯着秦姬,拍拍她的手背,表示妹子不必担忧,羊护既然留下一清道人,他定不止这些手腕。
秦姬惊呼一声,不敢与他双掌打仗,急退数步,神采阴晴不定,喝道:“你是从那里学来的春波掌?”
夏荇苦笑道:“我晓得,上了这条船,要么闯过险滩,要么一同淹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饮马帮,嘿嘿,既然获咎了,那就干脆获咎得狠一些,不要留甚么幸运了!”
阴劲如恋人的手,和顺地拂过指尖,顺动手臂侵入体内,骨骼经脉绞成一团乱麻,秦姬眼睁睁看着本身雪藕般的玉臂寸寸折断,变成一条软搭搭的死蛇,发疯似地尖叫起来:“仇百川,你还在等甚么?为甚么还不脱手?”痛彻心肺,涕泪交换,她一跤颠仆在地,抱动手臂浑身颤抖,喉咙深处收回绝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