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广摇点头,忍不住嘀咕道:“以本命物迎击真阴器,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傅兄何出此言,不过此人——”陆腾的声音轻若蚊吟,“还能生离此界么?”
远来是客,翟广固然感觉技痒,故意跟领教一下“真阴器”的短长,毕竟不便越俎代庖,傅翮却没这很多忌讳,出言讽刺道:“你等还在踌躇甚么?莫不是怕了那小子不成?”
世人纷繁将目光投向陆冕,唯族长马首是瞻,陆冕神采越来越凝重,俄然问道:“那韩木的血脉出自那里?”
这四句话耳熟能详,发自内心,他深深感觉,本身并非是没有根脚的人。他从下界来,出自“浑沌一气洞天锁”,他是魏十七。
陆继踏上半步,道:“那韩木如何措置,还请族长示下?”
强弱不再差异,太阿不再倒持,颅顶六翅水蛇,后颈黑龙,右臂腋下天澜真人,脐上三分重明鸟,左腿膝弯穿山甲,一主四辅,精魂相辅相成,融为一体。败而后成,破而后立,他脱胎换骨,重新铸就了五方拂晓神兵真身。
陆冕如有所思,挥挥手道:“起来吧,站到一边去!”
傅翮挥动右臂,衣袖刷地卷起,右腕光秃秃没有手腕,臂骨当中嵌着五根锁链,呛啷作响,张牙舞爪扑向海河马的尸身,连绵不断,仿佛永无穷尽。请大师搜刮()!更新最快的小说
傅翮窜改头,瞪了他一眼,声音从嗓子眼一丝丝挤出来:“你要护着他?”
陆崖吓了一跳,下认识答道:“噬尾蛇,他自称是噬尾蛇的后嗣,身上的气味的确是龙蛇之属。”
锁链超出数十丈间隔,一头扎进肉山中,此中一根卷住嗜血铜钎,从血肉中生生拔起,其他四根循着生人的气味追踪而去,无移时工夫便发觉了魏十七。
陆崖一声不吭,只顾向族长叩首,咚咚有声,眉心破开一道口儿,暴露白骨,好像第三只竖眼。
锁链与傅翮心血相连,断口处竟排泄鲜血,淋漓不断,傅翮尖叫一声,目眦欲裂,抡起嗜血铜钎,向魏十七夹头夹脑砸去。魏十七一刀挥起,正中铜钎,“当”一声巨响,冉冉不断,嗜血铜钎狠恶颤抖,鸣声愈来愈尖细,刺得民气烦意乱。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陆继却听出了言外之意,族长清楚对那韩木非常顾忌,不欲与其撕破脸。他悄悄心惊,仓猝安抚下陆炎陆觞二子,不让他们胡说话。
他所料不差,盲海小界中的这具海妖尸身,恰是当年陨落在荒北城下的海河马王,临死之际,它发挥莫大神通,将决死相搏的天妖妖卫一口吞下,以肉身为炉,自爆妖丹,不吝魂飞魄散,亦要重创劲敌。
陆继恨恨道:“识人不明,受人蒙蔽,那厮究竟是甚么来头?”
本书来自/book/html
陆崖大声呼喝,命魏十七速速回转,哪知他不睬不睬,翻身跳入肉山中,置若罔闻。陆崖如堕冰窟,一颗心冰冷,当机立断,双膝一曲跪在陆冕跟前,向族长请罪。
陆崖不敢违逆,乖乖爬起家,耷拉着脑袋退到一旁,低眉扎眼,忍耐着各种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中忐忑不安。
世人立足张望,等了约摸一个时候,血湖汩汩有声,微微沸腾,只响了数声,鲜血便倒卷而起,氤氲蒸腾,遮天蔽日,顷刻间消逝无踪。坍塌的肉山中,一人衣袂飘飘,一步步走来,出淤泥而不染,周身未曾沾上半点血渍,脸上无喜无悲,口中念偈道:“浑沌向来不记年,各将妙道补真全。当时未有银河斗,先有吾党后有天。”
海河马王的肉身是熔炉,亦是囚笼,身故道消后,肉身不腐不坏,隔断阳气,赑屃猲狙狴犴盲熊独角雪花蟒菊文盘石蝎飞天白虎幸存下来,灵魂得以苟延残喘,跟着时候推移,垂垂泯没了认识,不复有昔日的豪情。
翟广皱起眉头,他仿佛传闻过“噬尾蛇”,那是极悠远的影象了,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抖擞余力,斩断海河马的脊椎,扑入脏腑当中,将其心脏一刀剖开。鹄立千年,死而不僵的尸身豁然平分,监禁于体内的灵魂尽数逃出,被他一一吸入腹中。
魏十七以屠龙真阴刀剖开海河马王的尸身,将这些灵魂尽数吸入腹中,一一炼化,天澜真人得灵魂碎片滋养,不竭强大,终究冲破瓶颈,更上层楼,堪堪压过黑龙一线。
魏十七堪堪将又一道精魂炼化,双目幽深似海,鼻翼张翕,仿佛心神远系天涯,不在其间。锁链将他四肢紧紧缠住,越绞越紧,奋力一拔,将他从肉山深处拽了出来。傅翮伸开利喙嘎嘎而鸣,锁链一收,欲将他拖回岸边,魏十七森然望了他一眼,强行圈转右臂,屠龙真阴刀掠过,将四条锁链齐齐斩断,稳稳落于肉山上。
傅翮满口钢牙咬得咯咯响,他应陆腾之请来到荒北城,当了一转意中非常愁闷,本意只筹算经验一下韩木,不想对方毫不包涵,仗着“真阴器”锋利无匹,竟将他的本命宝贝“大罗天星链”斩断,吃了个大亏。大怒之下,傅翮正待现出本相,陆腾伸手拉住他,低声道:“傅兄切莫打动!”
下一刻,铜钎不堪重击,碎成无数铜屑,魏十七失势不饶人,又一刀挥出,将仅剩的一根锁链斩断。傅翮神采煞白,右臂有力地垂下来,锁链像软搭搭的蛇蜕,蔫头蔫脑缩回臂骨中。
陆冕眼皮跳动,心底腾起一阵莫名的惶恐,他模糊记起了要紧的东西,又空荡荡甚么都抓不住。陆继见贰心神不宁,迟迟没有开口,心中焦心万分,连着催了数遍,陆冕却始终默不吱声。
陆冕沉吟半晌,眼中神光一闪,故作平静道:“嗯,赖韩木之力,一举支解海妖,亦是可喜可贺的大事,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何不静观其变,一睹盛况……”
傅翮嗤之以鼻,被陆腾连使眼色,总算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冕尚未开口,却听“哗啦”一声,海河马的尸身居平分开,血肉脏腑坍向两边,如同山岳倾倒,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数道黑烟夺路而出,四散奔逃。魏十七手持一柄黑沉沉的怪刀,形同鬼怪,左扑右挡,将黑烟尽数吸入鼻中,这才坠落在血湖中,淹没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