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瘤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摆动手道:“慢来慢来,悫人吃鱼,吃的都是没有开智成精的蠢物,他们从不吃海妖!”

余三瘤偷眼瞧他的神采,谨慎翼翼问道:“阿谁……小哥,你筹算如何干?”

“这倒是可行。悫人折了首级,剩下的蠢货不敷为惧。”余三瘤的视野落在他脚下的那柄大刀上,心底腾起阵阵寒意,鬼使神差问了句,“这把刀但是屠过龙?”

“倒也没有这条端方,只是……只是……”

“如何?”

魏十七不假思考,随口假造了一个化名,自称“韩十八”,耐着性子与他不疼不痒酬酢了几句,转入正题,道:“老余啊……”

“海妖不吃海妖?”

余三瘤打了个寒噤,听他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心中倒有些膈应,不过转念一想,他毕竟是陆上的妖族,狠天狠地,总不见得杀下海来吧,只要躲在海中,莫非还怕了他不成!动机一旦通达,胆气渐壮,他满口应允道:“屠了那些悫人,我求之不得,不知小哥可有甚么筹算?”

余三瘤立即换了副嘴脸,咬牙切齿道:“怎地没仇!那些笨拙的货品,猪狗不如,吃了我多少儿孙,此仇分歧戴天!只恨我离不开海,不然的话,需求杀到此辈的巢穴报仇雪耻!”

真是个怪物!

余三瘤本觉得他有甚么环环相扣的战略,没想到是这么暴力的伏击,他只得苦笑道:“话是没错,不过悫人的脑袋可不那么好砍这么说吧,就算他们站着不动让你砍,砍上十刀八刀,百刀千刀万刀,不耗尽灵气,死不了。”

余三瘤勉强咧嘴一笑,策画着得失,感觉本身只要不离海,仿佛也没甚么大碍。只是那自称“韩十八”的陆上妖报酬何盯着悫人不放?悫人他也不是没吃过,皮糙肉厚,嚼都嚼不烂,并不感觉有多甘旨。

“既然无仇,为何要屠尽彼辈?”

余三瘤倒抽一口寒气,结结巴巴道:“你……小哥你……吃悫人?”

余三瘤哑然发笑,道:“说穿了,我那些儿孙还不及悫人聪明,嗅到腐肉就不顾统统扑上去,死了也该死!悫人盯着吾族下钩,是因为它们长得够大,滋味还不错,哪来甚么仇不仇的!”

魏十七道:“我孤身一人四周浪荡,比来才到海边,尝了一个悫人的滋味,感觉不错,倒不是靠吃悫报酬生。老余不必摸索,合则两利,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

魏十七道:“悫人只要首级才气发挥神通,待下一回他们来海边捕食狼齿鱼,你引那首级射出黄光,我趁机一刀砍下他的脑袋,不就成了?”

“这有甚么猎奇特的,悫人不也吃狼齿鱼吗?”

魏十七同意他的观点,“是不好砍,不过刀砍到脖颈上,想必他只能收回黄光……”

魏十七微微哂笑,晓得他是“死鸭子嘴硬”,劫雷固然锋利,却被悫人眼中射出的黄光所禁止,“报仇雪耻”如此,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让他去,是打死了也不会从的。

余三瘤渐渐品出了一些味道,接口道:“到时候一道劫雷劈下,遣散护身灵气,小哥趁机再一刀”

余三瘤点着头笑了几声,俄然感觉不大对劲,细品话中意味,心中一凛,问道:“这么说小哥……小哥也是……”

来自血脉深处的惊骇不会哄人,余三瘤看了又看,毕竟放心不下。魏十七提起刀搁在肩头,道:“放心,你那些鱼子鱼孙,不对我的胃口。”

魏十七不置可否,笑道:“屠龙哪有这么简朴,老余谈笑了。”

正如兰真人猜测的那样,悫人力大身坚,不通修行,一千个里也出不了一个开窍的,那首级也是机遇刚巧,被海底/火山埋入灰烬中,体内灵气五行分化,锐金、乙木、癸水、离火四气消逝,唯独留下艮土之气,炼入妖丹,因祸得福,糊里胡涂学会了一门神通,能将艮土之气运入独目,射出一道黄光,凡是被黄光照定,如深陷流沙,行动为艰,底子无从逃脱。

魏十七细思悫人首级与余三瘤比武的委曲,五行土克水,余三瘤乃是狼齿鱼成精,受制于艮土之气,也在道理当中。

他的牙齿齐齐平平,没有锋利的犬牙,余三瘤却不寒而栗,你吃我,我吃你,吃来吃去,陆地真的那么可骇吗?他身不由己退后数尺,紧握着拐杖强笑道:“小哥不要唬我,这悫人才多少,满打满算,上得岸来的不过数百,那经得起吃!”

“……我见你与山林中的悫报酬难,但是有仇?”

那三瘤老者成精已久,不是笨伯,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立即堆满了笑,道:“合则两利,合则两利……老朽余三瘤,在这渊海中讨糊口,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魏十七反问道:“老余与悫人有仇,是因为他们殛毙你的儿孙为食,敢问悫人与你儿孙可有仇?”

魏十七点头道:“没仇,只是我吃悫人。”

“无仇。”

余三瘤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老余,老鱼,一语道破天机,他的确是一条老而不死的狼齿鱼。

“是啊,口中食罢了,谈不上有仇。”

余三瘤怔了怔,随即眯起眼睛,仿佛在测度他的企图,很久方笑道:“小哥与悫人有仇?”

余三瘤还算有自知之明,神采难堪,一时说顺了嘴,没想过这些日子与悫人争斗的景象,尽数落在对方眼里,只得厚着脸皮“呵呵”笑几声,讪讪道:“让韩小哥笑话了,这些悫人固然狼犺笨拙,身躯却实在瓷实,唯有以雷法击中天灵盖,才气奏功。”

魏十七道:“不瞒老余说,我欲屠尽悫人,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魏十七咧嘴一笑,暴露白森森的牙齿,幽幽道:“大瀛洲没有如许的端方,我们甚么都吃,开智的,没开智的,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合胃口,对身材无益的,都吃。”

魏十七虽是临时起意,却并非毫无考虑,既然余三瘤松了口,统统都好说,他细细扣问那悫人首级的神通,余三瘤也不讳言,相互比武多年,悫人的秘闻,他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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