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竹儿的凶焰顿为之一挫,他倒是见过这个弱质女流,当日在环峰海界中,她以冥河硬接寇启江山万里图一击,气力之强,犹在穆藤之上,但他生性彪悍,不撞南山不转头,那里肯逞强,头下脚上刷地飞起,将阴阳后土锤一摆,一条条土龙蹿将出来,蛮力节节爬升。

先是星罗洲虫族,再有陆黾洲羽族,彼辈是暗通款曲,约好了的吧!穆竹儿固然刁悍,却不过阳神境修为,仗着苍鼓族的重宝阴阳后土锤,才稍稍能入眼,不过穆竹儿的背后定有强援,他不会孤身一人来到大瀛洲,阴元儿担忧再碰到第二个马鹿,秀眉微竖,探出纤纤食指,颤了数颤。

是谁?谁在脱手?莫非是魏十七与那虫族妖人争斗?如此凌厉的杀意,放眼大瀛洲,也只要他了!她抚心自问,即便摆脱秘符桎梏,修为尽复,也不是那妖人的敌手,即使现身,也帮不上甚么忙,但一走了之,又未免孤负了他,阴元儿心念数转,一时候进退两难。

寇启双眉拧成一个结,将卷轴摘于手中,收起江山万里图,泼墨江山飞回图中,一只阴气凝集而成的大手顺势扑起,将寇启攫于掌心,五指缓慢合拢。寇启将江山万里图往怀中一揣,指间拎起一张焦黄的符诏,咬破舌尖喷上一口精血,符诏无风自燃,一头烈焰缠绕的火凤飞出,称身一扑,将阴气一扫而空,本身也随之灰飞烟灭。

当断则断,阴元儿将牙一咬,颤栗衣袖,浩大冥河囊括而出,浊浪滚滚涌过冰原,她踏浪而前,风驰电掣般冲向冻天山脉。行未几时,面前俄然一空,冰原似被一只大手平平扼杀,留下无边无边的凶煞死地,仿佛有大能在此争斗,打得天翻地覆,乾坤不宁。

阴元儿抬腕一指,一朵乌黑的莲花飞将出来,莲瓣片片展开,将镇仙杵堪堪托住,对峙不下,阴气凝成水滴,坠落如雨。

穆竹儿脑筋里固然少根筋,总算分得清好歹,寇师叔这是救他一命,若再不知进退,铁定会把小命交代在大瀛洲。他顾不得骨软筋酥,衰弱不堪,夹紧了尾巴扭头就跑,顺手捞起阴阳后土锤,仓促看了一眼,不由得连连叫苦,这两柄锤头宝光暗淡,不知要花多少工夫才气重新炼返来。

黏稠的血液淌入冥河,血腥味越积越厚,空中飞着一个六翅妖人,胸口狠恶起伏,喘气声像擂鼓,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凶恶的目光粉饰不住绝望和惊骇。

寇启扇动双翅浮于空中,悄悄心惊,数年不见,怎地她脱胎换骨,连江山万里图都何如不了她?他捏住袖中的镇仙杵,毫不踌躇放手一挥,金光飞动,朝阴元儿头顶砸下,一股苦楚的气味充满六合间,顷刻间现出山川河道,辰宿列张的异象。

其间的争夺已容不得她插手,兰真民气灰意懒,携居延真人飘但是逝,没有再转头,只留下阴元儿孤零零站在冰原上,单独凝睇连缀起伏的冻天山脉。

体内桎梏尽去,修为规复了七八成,以阴气催动提耶秘符,鬼神莫测,阴元儿小试牛刀,本身也感觉非常对劲。她昂首望了一眼,模糊感觉不当,当下将衣袖一抖,冥水如银河倒卷,一滴重逾千钧,打得虚空一阵扭曲,穆竹儿藏不住身形,收起护身之宝,捧首鼠窜。

阴气在方寸之地蜿蜒回旋,一气呵成,凝作四道秘符,剑气平空而作,无形无迹,只一斩,土龙便土崩崩溃,穆竹儿拿捏不稳,阴阳后土锤脱手飞出,分尸两爿,血肉飞洒,从空中坠落。

“呵,竟然被障眼法蒙蔽了……”她正待再度脱手,空中一声雷响,一根卷轴缓缓展开,现出一幅泼墨长卷,万里江山飞将出来,当头压下。

阴元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顶天登时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掌中托着一团金光,六龙翻滚玩耍,四下里抛着大大小小的尸块,血流漂橹,殷红的翎羽飘飞如雪,少女躲在他身后,双手揪住他的衣衿,探出半个脑袋,鬓角簪着一朵弓足花,抬头望向空中,玉容清冷,毫无惧色。

从冻天山脉方向飘来淡淡的血腥味,绵绵不断,龙吟声垂垂降落,殛毙就产生在火线不远处,阴元儿悄悄心惊,将身藏于冥河内,波澜翻滚向前奔去。

魏十七,六龙回驭斩,屠真,屠龙真阴刀……阴元儿松了口气,光荣本身没有错失甚么。

江山万里图,镇仙杵,火凤符诏,寇启不愧是巡天门下真仙传人,宝贝层出不穷,但他尚未跨过大象境,纵有百般神通,万般手腕,又如何是她敌手!阴元儿哂笑一声,朝莲花悄悄一指,莲瓣暴涨,滴溜溜转不断,俄然往前一扑,将镇仙杵紧紧裹住,任凭它左冲右突,终不得出。

阴元儿偶然追杀寇启,收回莲花,低头深思了半晌,向兰真人道:“羽族劲敌进犯大瀛洲,来的只怕不止这二人,真人速回荒北城防备……”话音未落,她神采大变,扭头向冻天山脉望去,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金光当中六龙浴血,此起彼落,龙吟声响彻云霄,如潮流般横扫六合,三人长发飘荡,衣袂猎猎作响,心中的惊诧难以用说话描述。

公然,寇启也在此地!阴元儿吃过江山万里图的亏,早有防备,食指轻颤,瞬息绘下六道秘符,阴气囊括大地,风云突变,仿佛在酝酿着甚么异动,泼墨江山落势顿为之一阻,扭曲变形,山不像山,水不成水,墨渍融成一团,全然落空了章法。

兰真人倒抽一口寒气,阴元儿何曾变得如此之强,顺手作符,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等修为绝非显圣所能及,莫非她……莫非她已跨入大象境?

寒意打心底腾起,直冲天灵盖,寇启牙齿咯咯颤抖,认识到对方动了杀机,要下狠手取本身性命,夺了镇仙杵占为己有。他奶奶的,一介器灵也要杀人夺宝,这世道另有公理在么?他衡量利弊,自知不是对方敌手,只得感喟一声,起拇指按在本身眉心,扭脱手腕转了半圈,身形快速消逝,转眼已在百里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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