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上苍馈赠的礼物

褚戈与陆葳对视一眼,心知魏十七借此机会,动手安插后事,移交权力,五方权势强弱清楚,留下了合纵连横的机遇,增加了很多变数,对昆仑派来讲,占得五分之二的席位已是极限,留下相对强大的南蛮三宗和散修盟会,充分表达了公允和诚意,他们天然乐见其成,连朴天卫都想通了此中的枢纽,微微点头。

不留人门,意味着弃下祖师初创的基业,将积年历代的收藏尽数投入东溟城,断绝传承,数典忘祖,魏十七的发起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埋没祸心,一时候谁都白。世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昆仑掌门朴天卫,何应对,朴天卫在众目睽睽之下捻着髯毛沉吟很久,道:“兹事严峻,需从长计议。”

魏十七道:“末日已经来临,地裂,星陨,海啸,汴梁和洛阳都毁了,中原死难无数,许朝完了,下一个或许就会轮到东溟城。不过东溟城分歧于汴梁和洛阳,这座城池是洞天珍宝瀑流剑变幻而生的鬼城,当年太一宗灭门一战,瀑流剑在楚天佑手中受损,剑内洞天亦残留无多,这些年得地脉之气滋养,尽复古观,亦足以护佑天下修士。”

这一刻,东溟城安静得就像一座“圣城”,连最桀骜不驯没法无天的狂徒,也收敛起棱角,等候着甚么。

世人猜想魏十七有要事宣布,干系到东溟城的将来和相互的好处分派,没甚么心机吃喝,酒略沾唇,食不知味,妖娆美女过眼,心中都有些忐忑。天灾**,暗潮涌动,局势是如此毒手,他会施以如何的手腕,妙手回春?从甚么时候开端,他们风俗于放弃思虑和应战,开端紧紧跟随魏十七的脚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魏十七在赤星城和东溟城走了一遍,走马观花,大抵。千万年来,每当末日来临,民气所想大略相仿,修士与凡人并没有太大不同,他能够假想已经产生和即将产生的统统,求生,绝望,失控,出错,猖獗,一步步滑落深渊,暗中的天下和黑暗中的人道光芒,然后从废墟中重新开端新一轮的循环。

秦贞以手支颐,神游物外,仿佛甚么都不放在心上,在世人眼里,她只是魏十七的傀儡,一个没有设法,心甘甘心的傀儡。但是褚戈却楚,他这个门徒是聪明人,也是萧洒人,东溟城对她来讲比不上魏十七的一个浅笑,她决计挑选置身事外,恰是不肯沉湎太深,乃至于没法脱身。

酒过三巡,魏十七挥挥手,命罗刹女把女儿们都带出去,将门掩上,然后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道:“入我城来,守我端方,我不在东溟城中,由秦褚陆邱古五位合议,便宜行事,很好,此后就以此为定规,不在变动。”

美酒注入杯中,醇香扑鼻,魏十七食指在桌上轻点数下,道:“着小白把火鸦殿迁入东溟城,接天岭上的妖物,如有可观的,一并带来。”

世人举杯同饮,各自辞去,沉默之歌只留下阮静和秦贞,一个殷勤地为他斟酒,一个笑靥如花,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是甚么意义?”

“银河倒悬,九州陆沉,天下虽大,无处能够幸免,中原已两度蒙受星陨,反倒最为安然,我筹算将东溟城迁往星陨之地,暂避天灾。连涛山间隔东海不远,恐受海啸侵袭,洛阳城在中原要地,已被夷为废墟,周遭千里生灵绝迹,恰好安设东溟鬼城。”

还能有点别致的东西吗?

魏十七喝下杯中温酒,摸摸她的头,道:“意义是,再浓烈的豪情,都会变淡薄,唯有好处,才气悠长维系相互的干系。”

邱天和古齐云又惊又喜,这摆了然是将东溟城交于五人共同掌管,对南蛮三宗和散修盟会来讲,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分一杯羹的好机遇,乃至是强势崛起的好机遇。至于成厚和陈素真二人,固然感觉这么做很有些太阿倒持授人权益的意味,但在魏十七的积威下,屁都不敢放半个。

心血不竭来潮,不详的预感愈来愈激烈,六合收回最峻厉的警告,魏十七长长叹了口气,心知留给他的时候所剩无多。

“从明日起,赤星外城的凡人可连续迁入东溟内城,听其自便不强求,今后仙凡混居,端方如一,再无表里之别。天灾之下,凡人也罢,修士也罢,自当戮力同心,相互搀扶,如有人不肯,请止步于东溟城外,莫谓言之不预。迁民之事,由成厚陈素真陆葳三人兼顾,内城的修士,由褚戈邱天古齐云三人安抚,昆仑嫡派和旁支,如不欲留人门,无妨一并迁至东溟城中,前去中原出亡。”

阮静承诺一声,道:“那么阖天阵图下的妖魂呢?”

世人身处东溟城多年,或多或少些端倪,现在听魏十七一一道来,无不感到震惊。

魏十七揣测半晌,“临时由它去。大浪淘沙,若能熬过这一场天灾,再来收它们。”

魏十七的返来如定海神针,将不安的氛围一扫空,城主一脉的权势不消去说他,有了主心骨,连腰板都硬了几分,褚戈和陆葳下认识松了口气,寄但愿他能拿出个主张来,处理眼下的困难。

三天以后,魏十七在沉默之歌设席,列席的来宾有阮静,秦贞,成厚,陈素真,朴天卫,褚戈,陆葳,邱天,古齐云,都是各方权势的核心人物,罗刹女提早将沉默之歌清场,叮咛女儿们打起十二分精力,谨慎服侍着,切莫有失。

阮静将下颌磕在手背上,歪头望着他,感喟道:“数十年仓促而过,转眼又要拜别,这一去,不知甚么时候才气返来……”

阮静眸子滴溜溜转,瞧瞧这个,瞅瞅阿谁,感觉非常风趣。早在魏十七把“柜坊”交由“董事会”掌管时,她就猜到如许的尝试迟早有一天会推向全部东溟城,一人专断的期间终将畴昔,取而代之的是合议,是表态,是互换,是让步,魏十七将是最后的独裁者。

“甚么时候变很多愁善感了?想太多轻易老,开高兴心就好。让罗刹女出去,歌照唱,舞照跳――余瑶呢?叫她一起来!”说着,魏十七将酒杯推到她面前。

阮静怔了一下,如有所思,转头望了秦贞一眼,她报以淡淡一笑,提着袖角拎起酒壶,美人似玉,皓腕凝霜雪。

世人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回魏十七,魏十七并不在乎,点头道:“好,此事任凭朴掌门自决。诸位,以旬日为限,旬日以后,东溟城闭城,迁往洛阳。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言尽于此,来,满饮此杯,本日就此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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