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三笠凝神看了她几眼,忽道:“三娘但是妖身被毁,借尸附魂?”
这一问震惊佘三娘逆鳞,她双目一瞪,妖气鼓荡而出。狐三笠长笑道:“三娘稍安勿躁,狐某――”身影被妖气一冲,随之泯没。狐寻涯这才回过神来,一语切中关键,没了妖身,凭一具附魂之体,又能支撑到几时?
陶金蟾指指远处的鹰嘴岩道:“仿佛叫‘追云拿月锁’来着……”
佘三娘眼中神采一闪,连声道:“狐族宝贝?啧啧,虎兕出柙刀还是子午炼妖壶?要不就是王母八骏图?”
佘三娘柳眉倒竖,正待发飙,狐三笠忙朝她拱手道:“三娘暂熄雷霆大怒,有话好好说!”他借一缕妖血显化,身影缥缈,被山风一吹,飘来荡去,随时都会泯没,对她没有半点威胁。狐寻涯却悄悄松了口气,妖血化形意味着狐三笠正赶赴柱天峰而来,相距不敷千里,他只须拖住对方便可,不急于仓促逃遁。
他没有直呼“浮生子”的道号,陶金蟾一听“浮生小界之主”六字,就晓得此人是谁,上古修羽士浮生子,人妖二族大能的混血后嗣,他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仙城之主的小师弟。之前的猜想获得了证明,陶金蟾不再问下去,搔搔脸庞,轻声道:“那位是佘三娘,真身是上古大妖,与狐族先祖是平辈人,她夸你一声‘成心机’,非常可贵!”
虽是一道虚影,狐首丘心中有鬼,下认识躲到陶金蟾身后,缩了缩脑袋,忍不住问道:“那位‘三娘’究竟是甚么来头?”
压顶大山一朝挪去,狐首丘长舒一口气,体内星力几近于干枯,手脚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公然,以肉身硬抗狐族宝贝,还是有些勉强,佘三娘脱手再晚一些,一旦被追云拿月锁拿下,再要脱身,可就千难万难了。心念落处,白日星现,心宿悄悄浮出苍穹,星光垂落于身,久旱逢甘露,狐首丘贪婪地汲取星力,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都在喝彩。
狐寻涯右腿被“追云拿月锁”缠住,仓促间不得遁走,他终究熄了退走之念,仰天长啸,风云变色,身躯与柱天峰合而为一,纹丝不动,九条狐尾齐齐发力。二人谁都不让步,佘三娘体内妖力无穷无尽,锁链被拉得“嘎吱嘎吱”作响,裂缝密如蛛网,不堪重负。
陶金蟾抽了抽嘴角,像牙疼普通,他当然晓得佘三娘所说“成心机”在那里,不过这也恰是令他头疼的处所,狐首丘手上沾满了九折谷修士的鲜血,偏生又得了星力传承,模糊与仙主扯上干系,该如何措置他,实在使报酬难。
佘三娘提起“追云拿月锁”当空抽去,一声响,锁头尖锥没入黑烟中,将狐寻涯生生拖了出来。狐寻涯张口喷出“叩心钉”,一道白光射出,佘三娘三个指头捏田螺,悄悄巧巧抓住,叩心钉在翠绿般手指间冒死挣扎,如被铁钳夹住,不得脱身。
佘三娘看了一眼狐首丘,如有所思道:“这小妖成心机,嗯,有点意义!”
陶金蟾早已远远避开去,佘三娘一旦打出了真火,夷平柱天峰也不为过,靠得太近不免会殃及池鱼,狐首丘与田嗣中见状,有样学样,一溜烟凑到陶金蟾身边,远远作壁上观。
有门道!田嗣中精力为之一振,竖起了耳朵,暗戳戳听壁角。陶金蟾瞥了他一眼,也不点破,转头问道:“这引星力入体的法门,是那个传授的?能不能说?”
合法两边较力之时,一缕妖血俄然飘将起来,氤氲化开,聚成人形,眉眼表面恰是狐族族长狐三笠,他抬手朝“追云拿月锁”一拍,锁链无声无息断为两截,佘三娘手中只剩半尺长,其他全被狐寻涯收起。
这并非不成告人的奥妙,浮生子对他另眼相看,赏识有加,狐族上层尽所周知。狐首丘利落道:“是我族前辈,浮生小界之主。”
狐寻涯吼怒一声,现出天狐本相,尾尻扬起九条乌黑的狐尾,妖力如火如荼,缠住“追云拿月锁”猛力一拽,佘三娘立于山崖之上,长发乱舞,重瞳中闪过一丝黄芒,单臂一振,将狐寻涯扯下云端,重重砸在柱天峰上,乱石飞溅如雨。
首丘,摸着颤巍巍的下巴,欲言又止,笑而不答。狐首丘心痒难忍,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你若想晓得甚么,无妨直言。”
狐
寻涯越听越感觉胆战心惊,那三娘来源定不简朴,单凭他一人一定能讨到便宜,稳妥起见,不如回转龙刍山,请族长亲身出马。他悄悄掐动法决,“追云拿月锁”恰如一条死蛇,被对方拿捏住七寸,底子不听使唤,狐寻涯顿时心生退意,将衣袖一抖,脚下腾起一道黑烟,将身躯滚滚淹没,腾空遁形。
佘三娘凤眼一瞥,目光落在狐寻涯身上,嗤笑道:“戋戋一头小狐狸,形貌鄙陋,贪恐怕死,竟然要老娘脱手,陶金蟾,你这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田嗣中猜到浮生小界之主即浮生子,突厥草原之变在仙城传得沸沸扬扬,闻者皆悔怨没能亲赴浮生之墓,目睹上古修士的风采,此事也令魏十七申明远播,无人敢小觑他。但陶金蟾所说“上古大妖”又是甚么跟脚?贰心痒难忍,拽了拽狐首丘的衣袖,甩了个“求解惑”的眼色。
曲莲双眼一翻,僵立于原地,呼吸戛但是止,过得数息,一道凌厉的妖气冲天而起,摧枯拉朽,将狐寻涯生生撞下云头,颠三倒四跌落柱天峰。天狐血脉竟为其压抑,狐寻涯大吃一惊,皱着眉头望去,却见曲莲双眼又一翻,眸中尽为重瞳,神光亮灭,俄然尖声笑道:“陶金蟾,你终究肯放我出来了!”
狐首丘不敢直呼佘三娘真身秘闻,嘴唇张合,无声无息说了“吞日大蛇”四字,还了个“你懂的”眼色归去,剩下就让田嗣中自个儿去猜了。
看在天狐老祖的面上,佘三娘没有打灭狐三笠显化之影,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佘三娘扁扁嘴,大失所望,伸手遥遥一捉,追云拿月锁顿时弃了狐首丘,缩成丈许长一条锁链,回旋飞起,落入她手中。佘三娘顺手一抖,呛啷啷啷啷响声不断,将狐三笠一缕妖血逼将出来,意兴阑珊,明显感觉这追云拿月锁配不上她。
陶金蟾躬身打了个顿首,愁眉苦脸道:“倒是赶上了狐族长老,有劳三娘脱手,打发了来敌。”
陶金蟾用刻薄的身躯挡住狐
陶金蟾缩了缩头颈,无法道:“那位狐族的长老,多数是‘九尾境’的天狐,随身携有狐族宝贝,烦劳三娘也是迫不得已。”他晓得佘三娘的脾气,辈分放在那边,道行放在那边,被她说几句也无伤风雅。
狐首丘微微一怔,顿记起一人来,与天狐老祖齐名的上古大妖,姓佘名三娘,十有八九是吞日大蛇。贰心中有些发毛,吞日大蛇竟附魂于曲莲体内,应陶金蟾之请脱手互助,这是天大的面子,难不成佘三娘有求于他,以是才屈尊卖他一小我情?这陶金蟾究竟是何许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