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二族的争斗愈演愈烈,短短数载,九折谷扩大了数倍,仙城大小门派尽皆投入这场不见绝顶的血战,主事者已不再是崇云宗宗主滕出岫,华山宗大长老涂真人亲身坐镇谷中,妖修亦由狐族族长狐三笠统御调剂,摆开步地,针锋相对,毫无逞强之意。

侯祎还是第一次与师兄促膝相谈,表情有些冲动,他咽了口唾沫,一眼看到桌上的歌女,顿时心生羡慕,这“壶中戏”真是好宝贝,畴昔只要蒲师兄才落得眼福,没想到他也有机遇一睹真容。田嗣中闲逛母锡壶,将蜃气收去,问起弥罗宗之事,侯祎一五一十,将听来的动静转手发卖。

这一日,法相宗修道人侯祎兴冲冲来到坊市,找熟悉的同道调换丹药灵珠,趁便探听外界的动静。这已是他第二次携来满满一囊妖骨,故意人看在眼里,暗觉猎奇,凑上前跟他搭讪,侯祎亦非笨伯,随便对付畴昔,心中悄悄警戒,下次不成如此莽撞,财不过露,须将妖骨分批脱手才好。

当时赤日西坠,朝霞似锦,侯祎喝一盅美酒,尝几口好菜,身心镇静,感觉人生之乐莫过于此。陶金蟾殷勤劝酒,道明来意,本来他在正一门中辈分不低,修为却平平无奇,为师门在外辛苦驰驱,网罗宝材,经心极力。他见侯祎拿来互换的妖骨成色不错,故此跟他打个筹议,今后如有货品,可否让他先行遴选,丹药灵珠甚么的都好说,如他要换法器符箓,也能够筹议。

遵循仙城的端方,修道人赤手起家,自主流派,须得二位宗主联名作保,百年以内,为仙城开疆拓土,立下功劳,方可得城主承认。那魏十七不肯因袭醍醐宗,偏生选了一条最艰巨的门路,令人费解,不过为他作保的竟是华山宗宗主李静虚与轩辕派掌门轩辕青,得此二人看好,前程当不成限量。

侯祎心下了然,宗门弟子良莠不齐,脱颖而出者只在少数,资质平淡,又无有师长庇护,须得为宗门筹划各种庶务,才气调换修行的资粮。不过那陶金蟾系计长老的门徒,按说不至混到这份上,此中恐怕另有原因。不过他的发起对侯祎而言没甚么丧失,做得好,是悠长买卖,做不好,是一锤子买卖,借此与正一门扯上干系,考虑行事,想必田师兄也乐见其成。

侯祎当下利落地答允下来,陶金蟾是其中熟行了,敬了他几杯酒,敲定转脚,拿出一颗“芥子珠”来,作为下次买卖的定金,双手送到他手里,几句话一说,侯祎晕晕乎乎收了下来,涓滴没感觉不当。

侯祎所知有限,三言两语就说完,田嗣中也没有难堪他,问了陶金蟾的形貌,意兴阑珊,从他手中接过“芥子珠”,挥挥手命其自去。侯祎模糊感觉本身忽视了甚么,单独揣摩半天,福诚意灵,用力一拍大腿,疼得呲牙咧嘴。那陶金蟾清楚是借本身之手,将“芥子珠”转交给田师兄,新人送进房,媒人踢过墙,接下来就没本身甚么事了!

,夜色如水,二人兴尽而散,各自归去。侯祎心中有事,仓促赶回法相宗驻地,径直去见师兄田嗣中,将换得的丹药灵珠交与他,顺口提及弥罗宗。田嗣中闻言微微一怔,仿佛记起了甚么旧事,不觉皱起眉头,招招手让师弟进屋,有话要问他。

侯祎停下脚步,循声转头望去,见一胖道人正朝本身招手,满头热汗,憨态可掬,令人一见就生出靠近之心,放下几分警戒。他稍一踌躇,那胖道人手脚敏捷,从怀中取出一颗“芥子珠”,念动咒语往地上一丢,一道青烟飘过,路旁多了一间茅棚,棚内桌椅齐备,整齐天然,颇得乡野逸趣。

侯祎传闻过玄门大派有炼制“芥子珠”,收纳狼犺杂物,随身照顾,颇多便当,却不想拿胖道人别出机杼,在“芥子珠”内藏了整整一间茅棚,公用来待客,也算是大手笔了。光天化日,九折谷中,对方又是玄门弟子,他应邀踏入此中,与对方拱手见礼,互通姓名,本来那胖道人是正一门的陶金蟾,师从计伏晨计长老,才来到九折谷不久,人头还不是很熟。

此事说来话长,多年之前,醍醐宗宗主将一弟子逐出仙城,流落在外,沦为散修之流。那弃徒姓魏名十七,展转于俗世,不知得了甚么机遇,道行突飞大进,神通不小。他手眼通天,找上了左道之首轩辕派掌门轩辕青,本欲寻仇,得知醍醐宗已被华山宗灭门,只得就此作罢。华山宗大长老涂真人晓得此事,动了爱才之念,怜悯之心,将醍醐宗所遗功法文籍尽数偿还,成心助他执掌醍醐宗,不想魏十七矗立独行,决意与畴昔一刀两断,开宗立派,创下弥罗宗。

落日落入山的另一边

日近傍晚,坊市渐散,侯祎踏上归程,脚步轻盈,策画着此行能得些甚么好处。正深思之际,忽听得有人热热络络号召道:“侯道友请留步,可有空暇喝杯酒谈上数语?”

外域这一场争斗耗日耐久,却只是两边的摸索,一旦分出高低,发觉有机可趁,仙城与妖域很能够全面开战,涉及现世每一个角落,一发而不成清算。涂真人受城主之托,赴九折谷主持大局,从中调停一二,以免局势恶化,变成大祸。

陶金蟾是个“自来熟”,笑嘻嘻拿本身的道号开打趣,说乍一听是“金蝉”,实则是“金蟾”,镇宅、驱邪、旺财的瑞兽,师尊所取,他也没体例。侯祎听了啧啧称奇,大风雅方入坐坐定,陶金蟾手脚敏捷,从袖囊中取出一壶美酒,几碟菜肴,仙家自有妙法,酒才烫就,菜刚出锅,喷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正一门是玄门大派,行事一贯光亮磊落,无妨听他有何言说。

二人你来我往喝了十来杯酒,壶中美酒仿佛如何都倒不完,侯祎微有些醺醺然,与陶金蟾说说谈谈,仿似订交多年的旧友。偶尔听他提及仙城比来出了一桩新奇事,平空冒出个“弥罗宗”,宗主姓魏,原是醍醐宗的弃徒,侯祎顿时留上了心,感觉田师兄或许会存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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