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砧主蓦地按住血光,回顾向接天岭白帝城望去,眉梢几次跳动,心中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他不该万里迢迢去往北地,分开连云寨是个无可挽回的莫大弊端。他没有多踌躇,仓促命部下亲信押了石鲸主、巫玉露持续赶路,投入巫刀尺军中,听其号令,扭头化作一道血光,星驰电掣回转白帝城。
巫砧主一行已踏入冻土冰原,天生桥遥遥在望,与此同时,北地战事正酣,巫刀尺催动血气魔神,在雄师裹挟下逼近冰封峡谷,云霄子、契染、转轮、阴鄷、重元君四周游斗,与一干惑界主宰接战,极力迟延对方的脚步,大雷音寺前,如来从“面壁之墙”中唤出涂瑞,命其杀出冰封峡谷,迎着千军万马逆流而上,而迦耶借风雪藏匿行迹,率镇将急行千里,奔袭天生桥。
万载之前,血云腾出离空井,滚滚覆盖万里接天岭,明示着劫余大德业已陨落,从当时起,白帝就认识到惑界无有大德庇护,迟早会遭受不测之祸。持续侵犯血气法例,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我认识的沦得志味着甚么,贰心如明镜,为此白帝卧于离空井底闭关不出,于神念中几次推衍,另辟门路,决定炼化“浑沌锁链”,把赤金蛮牛紧紧握于手中,至于底子法例是否颠覆,惑界会不会堕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他又有何干?如果白帝不存于世,还要惑界干甚么?力量,唯有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底子,其他统统俱属虚妄。
白帝伸开血气神域,稳稳立于虚空中,右臂缠绕着一根暗淡无光的锁链,五指紧紧扣在掌心,另一端深深扎上天脉,一团团赤色光晕此隐彼现,缓缓收拢。孙静从嗅着熟谙的气味,心中安然喜乐,将螓首埋在白帝胸口,伸开双臂搂住他后背。
地脉之下,旋涡深处,那赤金蛮牛乃是惑界本源显化成形,锁住蛮牛的“浑沌锁链”系劫余大德祭炼此界后所遗,追本溯源,却得自清灵云海浑天老祖。上尊大德应邀入驻清灵云海,浑天老祖赐下三条“浑沌锁链”,以示嘉许,此宝攻防一体,有无穷妙用,最可贵之处,能收束一界本源,将其强行困锁,不死不灭,长眠不醒。得“浑沌锁链”互助,劫余大德以七根“镇界钉”镇下赤金蛮牛,鞭策己身所法法规取而代之,祭炼惑界事半功倍。
如果要毁灭,那就一起毁灭吧!
石鲸主与巫玉露面面相觑,那一道直冲斗牛的金光令二人感到心悸,体内血气翻滚沸腾,心神不宁,一个动机俄然闪过脑海,六合改,乾坤覆,上境大能如喽啰,大争之世,业已来临!
光晕没入“浑沌锁链”,血气神域将一分分吞噬,白帝身后模糊现出一具魔神之相,一动不动立于虚空中。旋涡当中的赤金蛮牛微微一动,一条牛尾从锁链中摆脱,悄悄甩动半圈,顷刻间天崩地裂,岩浆掀起百丈巨浪,朝白帝狠狠拍去。
白帝已得空旁顾,满身心鞭策血气,法例之力掀起惊涛骇浪,收束于方寸之地,“浑沌锁链”绷得笔挺,时不时收回“呛哴哴”颤抖,地脉不竭崩塌,岩浆缓慢飞旋,伸开一个巨大无朋的旋涡,烈焰冲天而起,光热当中伏着一头赤金蛮牛,四腿盘曲,后背高高鼓起,身躯被锁链紧紧束缚,不得自主。孙静从双目紧闭不敢转头,内心的害怕无以复加,亲手拔出七枚“镇界钉”,她不晓得本身放脱了甚么,白帝所谋甚大,绝非她所能妄测。
合法现在,异变忽生,六合颠覆,白帝城毁于一旦!
“浑沌锁链”不解,赤金蛮牛不醒,血气法例便可稳稳占有惑界,成为一界之底子法例,但是此举乃取巧为之,并未将赤金蛮牛完整打灭,毕竟留下了祸害。白帝与巫砧主出自劫余大德门下,二人联手独占近六成血气法例,神通泛博,足以分开岩浆,撼动地脉,故此劫余警告二人,“浑沌锁链”不成震惊,一旦赤金蛮牛脱困醒来,与血气法例相争斗,惑界将堕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鞭策血气法例祭炼“浑沌锁链”出乎料想的顺利,此宝久经劫余大德祭炼,血气浸润此中,丝丝入扣,贯穿一气,白帝因人成事,省去了很多水磨工夫。但是他处心积虑追求力量,有一道最难的关卡横亘于面前,那就是如何既不令赤金蛮牛完整醒来,又能借取本源的伟力,此中的分寸殊难掌控,如同刀锋上跳舞,不成踏错半步。
血气魔神挡在白帝身前,孙静从伏于白帝怀中,工夫仿佛停滞于这一刻,不知畴昔多久,“浑沌锁链”出现层层血光,如水纹般泛动扭曲,稍稍松开一圈,赤金蛮牛眼皮微动,眸中放出一道金光,穿透江山大地,从离空井中射出,直插霄汉。
白帝纹丝不动,身后血气魔神快速呈现在身前,伸开双臂挡住奔涌的岩浆,源源不断支出体内,身躯急剧收缩,转眼便由虚化实,筋肉鼓胀,脸孔狰狞,体内法例之力勃但是作,眸中跳动着血气之火,死死盯住旋涡深处,见那赤金蛮牛垂落牛尾,再度堕入甜睡中,才收起扑击之势。
这一刻,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统统目光不约而同投向白帝城,下一刻,灾害猝然来临,天崩地裂,山呼海啸,接天岭扭曲坍塌,断为十七八截,白帝城轰然炸开,化作一片废墟,周遭千里幸存者寥寥无几。
岩浆滚滚合拢来,山呼海啸,无穷无尽的光热囊括而至,孙静从像一片枯叶飘落树梢,像一粒滚石跳落山崖,风声在耳边掠过,坠落的感受是那么轻巧,她合上双眼,过往一幕幕在脑海闪现,那些苦涩与甜美,追悔与对劲,令人念念不忘。传闻人死之前,立于鬼门关前回望,平生纷至沓来,但是孙静从却没有如许的机遇,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岩浆中拉了出来,紧紧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