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楼建在飞来峰一凸崖之上,高逾九层,向来是派中大佬冥想悟道之处。恰是中宵非常,黑沉沉的天涯,银河灿烂,摘月楼矗立入云,只见圆月挂在檐角之上,仿佛触手可得。

李掌门难堪哀告道:“太师叔,你是仙身哪,混元银斗对你没有效,我们俩出来,那就有去无回啦!再说这位水女人出身不明,胸中博学多知,不晓得是甚么秘闻。来到我们北冥山,又画了穴位经络图给我们,可说对我们有恩,我们一来不能见死不救,二来也要搞清楚她的来路,看看她到北冥山有甚么目标。”

鸿忘大仙诧异地望着独秋大师道:“小子,你干的功德?”

鸿忘大仙接过来,插在腰间,哼了一声,挽了挽袖子,几番作势要入斗,但都磨磨蹭蹭。

鸿忘大仙不屑道:“听听,还在里头嚎着呢!”李掌门道:“太师叔,这要一天一夜,灵魂才气消逝。”鸿忘大仙道:“那你叫我来瞧甚么?瞧它这么嚎么?”

鸿忘大仙一抬目睹是檀香院的小厨娘,叫道:“好!你不消谢,归去给我做好吃的!”沈可心连连点头称是。

鸿忘大仙指着混元银斗道:“嗯,好!你们俩快尝尝,谁出来捞?”

李掌门和独秋大师齐齐皱眉,却也不敢辩驳。李掌门靠近考虑道:“太师叔,实在这个混元银斗只对凡人和妖精有效,对神仙一点用都没有,毕竟它是个次品,烧毁了的!”

鸿忘大仙耳根乍红,立时脸一沉,叫道:“你说甚么呢?”

现在恰是月在中天,混元银斗法力大盛,蜈蚣精在里头叫得更是惨痛。李掌门和独秋大师靠近银斗,细心聆听,过了半晌,听得里头鸿忘大仙叫骂蜈蚣精的声音,又听得唰唰剑声。想来蜈蚣精本不是鸿忘大仙的敌手,灵魂被洪元银斗腐蚀之下,更是不济,剑声响了几下,就只听得蜈蚣精渐弱的哀嚎。

鸿忘大仙抱着洪元银斗,红润的童颜上绽放一个奉承的笑,道:“好徒孙,你们就把这混元银斗借我玩一百年,完了我还给你们!”

李掌门还要再游说,独秋大师却抢着行个大礼道:“弟子先行谢过护法大仙!”李掌门也赶快施礼。

方垂玉将水鳞儿放在一楼的长榻之上,沈可心蹲在她身边。

李掌门苦笑着望了独秋大师一眼,独秋大师面色不愉,这一句却实在无从辩驳。

沈可心缩在角落里听了半天,见鸿忘大仙要入斗捞取水鳞儿灵魂,爬畴昔拜谢道:“多谢鸿忘大仙,大仙真是个好人!”

李掌门和独秋大师听他不但承认学全了,另有点松口传授他们,都是大喜,心想:“水女人所言不虚,真是万幸!”

李掌门赶快道:“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欺瞒太师叔!”又取过身上长剑,交给鸿忘大仙道:“太师叔,这一番出来,蜈蚣精的灵魂如果禁止,你就再扁他一顿!”

李掌门赶快拦住独秋大师,谨慎翼翼道:“太师叔,那就借给你吧。但是弟子有一事相求,就是那八百套北冥剑法,我们自从创派祖师爷开端,就未曾学齐备,至今只得六百九十七招。你白叟家在那里得了?就开恩悉数传授我们吧!”

鸿忘大仙被架得下不来,从速岔开话题,抱着混元银斗,捏着鼻子道:“阿谁,我先出来啦!你俩说的没题目吧?这斗对仙身没有效?”

李掌门随即斥逐了惊澈和李家姐弟,着齐麟传令下去,蜈蚣精已擒,自明日晨起,一起规复如旧,各门弟子如常练功,不得有误。

派中大佬也都各回各峰,只剩李掌门和独秋大师一起殷勤偕同鸿忘大仙来到摘月楼。

到了顶层,不过三丈宽广,独秋大师将混元银斗置于顶楼中心,李掌门把水鳞儿身子放在中间。四周门窗大开,三个年纪不一的高龄老头儿沐浴着月光坐下。沈可心远远缩在角落里。

李掌门和独秋大师面面相觑,独秋大师大呼道:“师叔祖,你借东西有还过吗?”

独秋大师也忙帮腔:“师叔祖,北冥剑法是我们的立派之本,你是本派护法大仙,既有奇遇学全了八百套剑法,就有任务教给我们派中每一名弟子。就是镇元大仙在,也会命你传授我们的!”

终究,过了足足半柱香时分,一道光影从斗口冒出,在地板上化为鸿忘大仙。鸿忘大仙紧握右手,红润的脸上暴躁不已,叫道:“我找了这半天,只找到一只魄,那里有两魄?这是如何回事?”

鸿忘大仙点点头道:“嗯,阿谁女娃娃比你们俩天禀好,争气!”

李掌门笑道:“我们带到蜀山,请流云大师帮手试过了!你晓得,她五百年火线才飞升成仙的。”

但是,又等了很久,也不见鸿忘大仙出来,李掌门和独秋大师等得焦炙,连连搓手擦掌,紧盯斗口。沈可心见掌门和大长老神采惶恐,也感到不妙,一时望望水鳞儿仿似熟睡的小脸,一时对着混元银斗合掌冷静祷告。

李掌门又道:“太师叔,现在水女人大抵是被摄了两魄,在灵魂消逝前,还能潜入斗中捞出来,给水女人还回身材,想来不难。”

独秋大师躲开鸿忘大仙的咸猪手,不悦地拎起混元银斗,递给鸿忘大仙。鸿忘大仙也不管蜈蚣精叫喊,凑到斗前,细细检察,口中轻呼:“好东西!叫你们俩走了狗屎运!”

李掌门谨慎道:“太师叔,实在这个混元银斗本来没有效,只是混元金斗炼制时候的次品,镇元大仙得了,当作保藏品。他成仙的时候,把很多法器分给了我们各大门派,混元银斗没有法力,算不得甚么,附赠了我们北冥剑派。只是一百年多前,独秋师叔偶然中读到古籍,说混元金斗每隔百年,要挂在日光和月光下,接收日月精华,弥补法力。以是我们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机,把这混元银斗也挂在了摘月楼,白日晖映日光,夜晚沐浴月光。这般挂了一百年,独秋师叔带出去降妖试了试,嘿嘿,竟然凑效了!”

李掌门和独秋大师神采丢脸之极,几番张了张口,鸿忘大仙大哼一声道:“好孙子,我就晓得你俩不怀美意!说了半天,是要我出来替你们捞小娃娃的灵魂!”

鸿忘大仙用心一瞪眼,举手禁止道:“呸呸呸!不要给我戴高帽!就说救了这小娃娃,你们筹算如何感激我?毕竟,阿谁,嗯,总归是我帮你们救她,你们得有所表示!”

独秋大师不耐道:“师叔祖,我们修仙之人,修善为先,总不能看她死于非命,又是我们擒拿蜈蚣精,误伤了她!你几百上千年行走人间,肃除妖魔,济弱扶伤,不知做了多少功德,要救这小女人,举手之劳……”

洁白的月光照在混元银斗上,模糊听得蜈蚣精的哀嚎,固然声音低了一些,但仍然非常微弱。

独秋大师道:“师叔祖,我也不过是试一试。”鸿忘大仙啪啪地拍了拍独秋大师的老脸,笑道:“好本领,叫你小子试胜利啦!来来来,叫我好好瞧瞧!”

鸿忘大仙呸地一声,道:“这小娃娃是找阿谁男娃娃来的,情情爱爱大过天,还能有甚么目标?她对你们有恩,你们如何不救啊,我可没受她的恩德!”

李掌门讷讷道:“太师叔,你想要甚么?”

鸿忘大仙昂首道:“哦,是么?你们试过?”

李掌门出去道:“垂玉,你归去吧。”一伸手,将水鳞儿小小的身子抄在手上,跟在独秋大师和鸿忘大仙身后,朝楼上去。沈可心踌躇一下,惴惴然跟上。

鸿忘大仙这才一涌身,化成一条光影,钻入了斗中。

独秋大师事理讲得倔强,又抬出了镇元大仙,鸿忘大仙无从推委,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道:“这个,这个,我也没说不教!就是教起来很费事!如许,我先考虑考虑,考虑考虑!现下我们捞了小女人的灵魂要紧,别一会儿让混元银斗给吞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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