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的侄儿见三皇子神采不悦,不敢回声。

三皇子唇角一抽,凉凉道:“这有甚么恭喜的?好光彩么?”他三万年来靠一副面庞蝉联仙姿榜榜首,艳压嫦娥七仙女一众姐姐,自发已是天界笑柄,心中向来以此为耻!

含嗔薄怒间,众仙娥又心头大慰,三皇子就是三皇子,是我们大师的三皇子,高高在上,谁也不要妄图搞特别,要靠近的,一概得按轻渎惩办!

三皇子瞧向那仙娥,却暴露一个规矩的笑来,说道:“好!仙子贵姓?”

乌篷船和小巧八角亭赶上去,众仙下来,向那少年膜拜道:“见过三皇子!”

黄角大仙的外甥殷勤道:“殿下,同我们一起走吧,亭子里避风,不会吹乱了发型!”

行未几时,到了第十天:玄明恭华天。这一层天夙来不好走,风大云急,到处旋涡。

瞬息间,七个仙娥的纨扇题完,三皇子伸笔要题第八个扇,那第八个仙娥忽地缩回扇面,眼中波光粼粼,嘟唇娇嗔道:“殿下,人家不要你题扇,人家要你在人家的扇上印一个唇印!”纤手一展,指尖冒出一张胭脂纸,递到三皇子面前。

众仙娥一惊,都倒抽一口冷气。这位是月孛星之女,一贯住得偏僻,鲜少上天庭,此番跟着来瞧热烈,却不知天高地厚,势需求受摧辱了。

南极仙翁斑白须眉一蹙,说道:“这是些甚么小仙,见了我们也不过来叩拜问候?”

额前凸起老迈一块肉球的是南极仙翁,抿着热茶,笑叹道:“这回神通榜上,大皇子排名又升了一百零五位,堪堪排到第九十八位了,想来不出五万年,必是大皇子神通无敌,独占鳌头!一年以后天帝渡劫,有大皇子在旁护持,定能化险为夷!”

三皇子笑道:“那对不住,鄙人跟你从没有一文钱的情义!联婚那是笑话!至于杀了我,你有这本领么?”

三皇子恭谨道:“恰是。”

瑶姬仰天大笑,咬牙道:“我偏不!义兄叮嘱我等在此埋伏,一举杀了你,你如果对我另有情义,肯跟我妖族联婚,或许我能够求义兄饶你一命,不然,我就要用这个模样,这副容颜,杀了你!”

那女子对劲含笑,拔出寒冰锥,又要再刺,腰中俄然掌风袭到,刹时被推出数丈远。

祥云颠簸,风云聚变处,三皇子站牢云头,云雾环绕中,忽见火线模糊约约暴露一角碧蓝色,如烟如雾,藏在苍茫云雾中,极其埋没。

这一笑扑朔迷离,倒置众生,又应得利落,众仙娥惊诧间,玻璃心都咔嚓嚓裂了条缝,齐齐妒忌地瞧着那冒尖的月孛星之女。听闻三皇子夙来亲民,但这等轻浮之请,没想到三皇子也会答允!转而又都懊悔得牙痒痒,只怨本身怯懦痴顽,为何方才就没想到要三皇子的唇印呢?

三皇子忍住砭骨剧痛,祭出缠丝剑,喝道:“你是瑶姬?你如何晓得假扮她?你可曾见过她?甚么时候见过?”

一个鹅黄纱羽裙的仙娥道:“殿下,好巧!此番偶遇,幸运之至!可否烦请殿下为我题扇一副?”取出一支纨扇,娇羞递到身前。

三皇子挺身,右手缠丝剑一抖,点点星光,别离射向那群妖人,左手一道剑光激出,光焰霍霍,狠狠射向瑶姬!

一座小巧八角亭自火线赶上,在云海中疾飞,亭外一层流光溢彩的光波,是个透明气罩,遮风挡雨。亭中一群年青的小神仙,正挤做一堆,在打花牌。

老君的侄儿美意提点道:“仙子谨慎,殿下生来异能,任是女仙女妖都不能近身三尺,这层光壁只要天后能冲开,可没撞疼吧?”

那少年超脱的笑容甫一启开,众仙竟感觉耀目,黎山老母怔怔然,又复惊诧,直直瞧着三皇子,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瑶姬抚着心口,似是肉痛,媚笑道:“我想晓得,便晓得了!冷傲六界的三殿下,竟迷上一个臭丫头,真是想不到,我本来不肯信赖,可竟然一试就灵!女仙女妖还是女鬼,都不能近你三尺,她倒能对你搂搂抱抱!惊澈,你晓得我的心有多痛?天上地下,只要我的美艳,才可与你婚配,这个肥胖惨白的臭丫头算甚么?”她摆出不屑的姿势,咬牙指着本身的脸,死力贬低这副面貌,实在内心却虚,晓得这副面貌清丽绝伦,四海八荒难有其匹。

被称作洛儿的女子微微抬开端,水漾的眸子流过委曲,说道:“你在仙山上,只道是半个月,我在海底,已等了十五年。自上一次别离,父王和母后仿佛发觉了甚么,对我把守得更严了,不时到处都有一大堆侍从,让我再也没法溜出去。有两次我借端走脱了,吃紧赶到泣珠岛,但没看到你,只好又仓促归去。”说着眼眶一红,水意盈盈。

三皇子唇角一抹清隽的笑,朗声道:“仙子客气!敢问仙子芳名?”

南极仙翁道:“天帝一贯低调,此番大张筵席,庆贺寿辰,必是邀集众神,为他一年后的大劫做个筹办,殿下既然返来,也好出一份力!”

小神仙们此时又纷繁向老神仙们见礼。礼毕,南极仙翁问三皇子:“殿下是从沧海明珠山赶回,特地给天帝贺寿吧?”

云山雾海,层峦叠嶂。三皇子躲开了众仙,单独驾着祥云,凭风而立,剑眉微蹙。

仙娥们一涌而上,直扑过来,俄然前头几个哀声娇呼,捂着额头,突然止步,仿似撞墙普通,停在三皇子身前三尺处。

众仙娥面前一花,早不见三皇子身影,只见月滼惊骇得面红耳赤,一脸羞赧,纷繁顿足抱怨:“都是你,好大胆,把三皇子气跑了!”

话音未落,一阵莺声燕语的惊呼声,“是三皇子三皇子哎!快停下停下停下!”

那些老神仙见状,赶紧告别上船。仙二代等倒是一喜,站到了三皇子身后,仿佛他们本来就跟三皇子是一伙儿的!

瑶姬见剑光凛冽,异化电光,赶快摇身避开。她万没想到,三皇子在身受重悲伤神俱碎的两重重挫下,竟然另有这等法力!

瑶姬见他还是冷酷绝情,当着妖兵,只言片语的情面都不留,气得透白的脸颊上燃起殷红的肝火!一招手,身后二十名黑衣妖人祭出一张蛛网,那网细若蛛丝,几不成见,闪着蓝幽幽的光。

三皇子乍见,脸上闪过一抹狂喜,急驾祥云挨近去。

黎山老母银发如雪,皱纹纵横,对轸水蚓一瞪眼,冷哼道:“老身多年不上天庭,小妮子们现在更加没了样,搞出个甚么仙姿榜来!老身只传闻仙家重视神通,炼制仙器,何时也以貌取仙了?此等尘寰恶习,也流入天宫,老身此去,定要诘责天后,常日是如何整肃仙娥们的民风的!”

便缓得这么一口气,三皇子已穿过云层,左手捏出一个隐身诀,消逝在云海中。

浩大的天涯碧蓝如洗,云海无垠,白如冬雪。一艘木纹乌篷船荡在云端,无桅无帆,船中六七位老神仙煮茶闲话。

瑶姬气极,从惨绝的皮相中破出,化为一个红发妖娆的女郎,娇媚的脸上肝火燃烧,右手一招,那二十名妖人举着捆仙索,飞身从西面八方向三皇子扑去。

那女子在云中站定,娇媚娇笑,身后闪出二十名黑衣劲装男人,边幅都是奇丑,一看便是妖族所化。

那群妖人,脱手相抗的,立时被剑光戳伤,闪身遁藏的,堪堪掠过了迅疾的剑光,一个捆仙网阵,顿时阵脚混乱。

瑶姬又是一阵大笑,笑得香肩抖颤,一头乌黑卷发俄然根根跌落,她伸手在脸上划拉,清绝无伦的脸颊上,一道道血丝沁出,皮开肉绽,顷刻间容颜尽毁,可骇至极!

老君的侄儿笑嘻嘻插口道:“殿下,你远在沧海明珠山,天上可没少你的传说,恭喜殿下本年又被选仙姿榜榜首!”

三皇子忽而瞧见那抹陌生的娇媚,心中一动,升起一丝利诱,再听得她口呼“惊澈”,已知不对,洛儿向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立时伸掌,在那女子腰中一托,生生要将她推开,但背心一阵刺痛,一柄极锋利冰寒的利刃已刺入他身材。

三皇子喜容满面,伸手划过她羞怯的脸庞,宠溺道:“傻瓜,如何能够?我并未出师,还要回沧海明珠山的。何况我找了你那么久,就算回了天庭,今后也要去东海找你,实在找不到,说不得就去闯一回龙绡宫了!”

一局结束,仙二代洗牌,算赌资,有一个昂首一瞥,乍然欣喜大呼:“喂!快看快看!仿佛是三皇子!”

三皇子脸上尽是不成置信的欣喜,固执那女子肩膀,盯着她高低瞧遍,急问道:“洛儿,你如何在这儿?你如何晓得我要回天庭?半个月了,我每天傍晚溜下山,到泣珠岛上等你,为甚么你再也不来?要不是顾忌你父王母后,我都要潜入东海,冲到龙绡宫去找你!”

脑门撞得生疼的几个仙娥狠狠瞪了老君侄儿一眼,暗恨他过后诸葛亮,又羞惭丢丑。半天,众仙娥清算好了仪容,才盈盈拜倒。

那女子瞧见祥云上的三皇子,几步奔近,一声娇嗔,投入三皇子的怀中,涓滴未受他周身仙障的停滞,嘤嘤泣道:“你要回天庭为何不跟我说一声?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早早到这里来等待,已经等了三天三夜。”语音娇柔,听在耳中说不出得舒畅熨帖。

月孛星之女蓦地见着那要命的笑容,惊得一颗心噗通噗通要跳将出来,喜不自胜道:“小仙月孛星之女月滼”。忽觉手上冰冷滑溜,低眉一看,啊地一声尖叫,手中胭脂纸和纨扇化作两只斑斓小蛇,在掌中游窜。她冒死甩手,两只小蛇被甩入云中,嗖溜不见了。

云雾中闪出一个女子,纤细窈窕,周身环抱着极轻淡的碧蓝色烟雾,流转不息,似雾似纱。白得透明的肌肤,彷如阳光透射的玉兰花瓣,乌黑如瀑的长发,疏松垂到腰际,卷曲成一圈圈的发浪。一双乌黑的美眸,闪着清澈无辜的光彩。

一只紫金画舫停在云端,飘下来八个风韵绰约的仙娥。

缠丝剑斜斜一挥,可心犹不甘,忍不住问:“你先说,你如何晓得洛儿,何时见过她?在那里见的?”

三皇子道:“师父派我回天庭,恰是此意。”

瑶姬狠狠道:“我天然没有本领,但你已被我妖界圣器之一寒冰锥刺中,寒意蚀骨,血流不歇,再用这张捆仙索,要缚住身受重伤的三殿下,易如反掌!”

三皇子犹疑,晓得寒冰锥的短长,看到那张捆仙索,网丝幽蓝,是一等的捆仙神器,不晓得妖族竟从那边盗来,便是南极仙翁这等上神,也恐怕难以抵挡,心想:“本日无幸,只好先行设法溜掉,今后查明本相,再跟妖王和这妖女渐渐算账!”

众仙侧目,那群小神仙正打得如火如荼,旁若无人。轸水蚓八卦本质难自弃,上前道:“仿佛是老君的侄儿,黄角大仙的外甥、广目天王的儿子……”他报了一串,本来是一群仙二代。

那仙娥绯红了脸,半遮面道:“小仙蒋茹惠,天将蒋光之女!”昂首看时,三皇子手中执了一支长毫,已题完了她的扇面,回身又题别的扇去了。

那洛儿仰起脸,暴露一个绝丽的笑容,清绝的容色下,有一抹说不出的娇媚,又委身投往他怀中去,“惊澈,我就晓得,你会到泣珠岛等我,会来找我的!”

瑶姬狂笑道:“她早已容毁身亡,连三魂七魄都被遣散了,你想找她,上穷碧落下鬼域,长生永久都是妄图!”

黎山老母语声冷冽,不怒自威。轸水蚓缩了缩肩,自感讲错了。

俄然,角落旮旯里一个小仙道:“论起资质来,三皇子最是不凡,七岁就位列仙姿榜第一名,三万年未曾有变,真真是天赋异禀风华无双哪!”语声中钦慕膜拜之情满溢成河。

三皇子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按,密切道:“快别哭了,哭出来的泪珠都变了珍珠,掉下去别砸了尘寰哪个不利鬼的头!”

众神仙被噎得变色,瞟向船角,见是轸水蚓,二十八星宿最末位的小仙。他自来长得奇丑,仙阶又低,没资格体贴天界大事,也就操心操心这歪门正道的八卦了。方才半路遇见,北斗星君见他一个赶路,非常孤寂不幸,才叫他上船,不然以他的品阶,天然混不到船上这几位大神圈里。

洛儿忍住泪,笑道:“前几日,听闻天帝大寿,聘请各路神仙去赴寿宴,固然我们龙绡宫不成能收到请柬,但是动静天然闻得,传闻东海龙王一早就筹办着解缆了。我想,你定然要归去,恭祝你父神的寿辰。我怕……怕你回了天庭,再也不会来东海,那我……我……我就找到这里,来见你一面。”

三皇子瞧着她,讨厌道:“你变回原身吧,不要冒充她的模样,叫我看了作呕!”

三皇子笑道:“不必了,我另有事……”

青衫磊落、端倪俊朗的是北斗星君,点头道:“大皇子进境神速,确然叫人叹服!二皇子炮制法器之术,也是资质罕见,高超万分哪!此次法器榜上,二皇子的法器已排在第六十一名,足可做得天帝左膀右臂啦!”

瑶姬和妖人扑上去急追,到处撒网,但云深雾重,已不知他在那边。

那少年瞥见众仙,早跃下云朵,笑向南极仙翁和北斗星君等老神仙问好,又向一干小神仙问好。

众仙一叠声拥戴:“天帝大劫,有两位皇子大力互助,定能安然度过,两位皇子资质不凡,实乃我天界之福!”

仙二代都举目前张,云海中,一朵五彩祥云高矗立起,云上侧卧着一个懒洋洋的少年,肤白如云,乌发飞扬,星眸黑漆如夜,唇色是吵嘴水墨中的一点玫粉。他眺望云山,神思不属,似在呆呆入迷。

三皇子衣衫尽被血染,流到脚下,浸红了一大片云彩。寒冰锥刺过的创口,不但不能自行愈合,还会将寒气沁入五脏六腑,仙力不济的,逼不出这寒气,最后只能被冻成一坨冰块,堵塞僵死。

三皇子明知面前肉身是假,但眼睁睁看着,又闻她魂飞魄散,心中剧痛,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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