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见此,也不去掺杂,拉了李氏往厨下做了饭,往堂屋里一送,就扬声喊朱老太太用饭。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朱老太太只骂说气都气饱了,哪儿能吃下。话说完不久,姜氏就红着眼出来,也不说用饭,仓促又出外去了。

经了这一通乱,世人都没甚么好表情,朱老太太黑着脸把姜氏叫进了房里,关着门说话。

她这话一说,那配房的窗子忽的就啪一声合上了。

红珠也觉希奇,道:“如何回事,你逃学了?”

就在这杂货铺里一通混乱之时,衙门的差役赶到了,红珠是认得曾涯的,可领头的却不是他,后边也见不着李氏和朱紫兰,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她们寻来的人手。红珠心下一动,便退得更远了。

用过午餐,红珠实在累得慌,便往房里躺了大半个时候。

他们这对话到底还是被李氏跟朱紫兰听到了,李氏只是皱了眉心满脸担忧地看着女儿,而朱紫兰的眼睛却莫名地往红珠脸上一剜。

毕竟今儿这事是临时安宁了,红珠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悄悄绕归去后门。进了院子里,李氏和朱紫兰都在,两人神采都有些欠都雅,可见也是吓着了。再一看,就连程文涵也听得动静从书院里吃紧赶了返来。

李氏一愣,倒是也不清楚。

朱紫兰顿时更活力了,瞪了红珠一眼,回身就去正房里找朱碧云和三宝去。

红珠一听便挑了眉,“如何呢?”

这倒希奇了,常日里姜氏不管如何,在朱老太太面前倒是一副孝敬媳妇模样的,绝少顶撞一句。红珠内心一动,忽道:“莫非奶奶要认了这门亲?”

红珠一愣,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红珠暗想,他是事主,也是受害者,于情于理得共同摒挡今儿的事。这回凭着旧时友情请了人来,到底也只是将堵门肇事的赶走了罢了,依着邓锦成那财势,衙门决然不会等闲获咎,说不得人还是衙差们放走的。就这么个成果,还不知她大伯父要花消多少钱银呢。

程文涵听了便不言语了。

红珠看他有几分惊骇的模样,笑了笑说是,又抓了他过来掐了一把他的小胖脸,给他喂饭,“用饭不准说话。”

闲话一会儿,前头朱老太太和姜氏谢了一众乡邻们,关了杂货铺返来了。朱桂达倒是不见,朱紫兰出来问及,姜氏只仓促答道他跟着衙役们往衙门里办事去了,又说无碍。

程文涵却道:“娘,先生说年底了,默完这遍功课交上去,书院就散了。”

红珠和程文涵都偷偷乐得不可,好笑过了红珠又生了迷惑,便问李氏道:“娘,这伯修大哥生甚么病了,果然严峻么?昨儿大伯娘不是说,只是赶路累着了?”

最后唯有朱三宝坐在八方桌旁叮叮铛铛地拿筷子敲着碗玩,又问道:“姐姐,我爹把好人打走了么?”

“我没有。”程文涵小脸有了急色,道:“正巧有个同窗家人送饭,说给我听家里出了事。我默书又写好了,就跟先生说了,先生许了我返来。”

“娘,你们没事吧?那衙差们是你们喊来的么?”红珠上前问,又看了看程文涵,就怕方秀士多混乱挤伤了他。

红珠怕李氏又揪着程文涵说道,便从速承诺一声。只内心感觉好笑,更有几分不觉得然。

下午红珠和程文涵一同去新铺子,而李氏想着朱家出了事,前头被捣坏的杂货店还很多物什要清算,后边家里也得留小我照顾,不然如有甚么事儿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便没有跟着去。

红珠最是明白她娘的,本心就不是那能冷眼旁观的人,如果红珠方才决然不肯相帮,想来李氏才真真气恼悲伤呢。因此只安抚地抱了抱她,“娘,我晓得。”

“南兴哥被留下默书了,约莫明儿还去。”程文涵道,到底是年纪小,这般说着他小脸上就现出几分小对劲来。

“那也得认当真真写的,焦急甚么。”李氏指责。

红珠见了便说:“如何,这是说你比他先默出来?啊,我这弟弟还是挺有本事的。”又道:“那他倒是不能来帮手了。”这般说着,人却笑起来。

姐弟俩晚间再返来时,朱家静悄悄的,李氏号召他们往厨房里用饭,红珠一看时候,他们返来得也不算完,如何就得悄悄往这儿用饭了。再一看,却见着堂屋里亮着的灯火,红珠问道:“娘,如何了,大伯返来了没?”

李氏筹措着热饭菜,感喟道:“返来了,衙门的事倒是清楚的,不过半下午就返来了,也不叫他享福。只是碧云的婚事……还是不太好说。”

这事李氏也是个不清楚的,只恍惚道:“许是不能见风,也不是甚么重症。”说着又忍不住低低抱怨红珠,“你真真是个胆小的,旁人来堵了门,这女人家躲都躲不及,你还敢上前去。”

红珠自个也有几分后怕,闻言便笑了笑,怕她担忧念叨,解释道:“娘,我自个晓得秘闻,不会硬来的。下回我不去了便是。”

红珠知她脾气,只是不睬她,因外头闹得那么短长还未见着朱伯修,便用心院子里张望一遍,又叹道:“可见年老是个读书人,那话如何说来着,每逢大事有静气,外头这么喧闹,他也能放心高卧。”

红珠对那私塾倒没李氏那般看重,只笑说:“散了学那才好,这两日可忙得很,你也来帮手,权当活动活动了。”又问李二舅家的李南兴。

红珠便喊朱家姐妹和三宝来,朱紫兰不睬她,挑了很多好菜端着饭就往房里劝朱老太太,朱碧云本发楞着,见朱紫兰这般,便也端着饭往朱伯修那儿去了。

她娘李氏出身商户,李家不讲究教养女儿,她少时也就没念过诗书,只略略识了几个字罢了。是以,李氏向来对那读书人非常爱护。李氏有一回欢畅了,还念叨过当年那后妻太太给她说亲,听得说的是一个年青秀才,李氏虽担忧远嫁,但到底内心也生出几分等候来。就程桂棠那呆儒性子,李氏也感觉他千好万好的。

红珠一看这事停顿自个也吓得不轻,恐怕被人闹出来是她鼓噪的。她也顾不上旁的,仗着身形还小,敏捷地从后边退了出去,神采惶然地立在远处张望,

红珠神采一变,拍了他一记后脑勺,当真道:“别胡说!你姐姐哪有那么大本事。我说几句话能算甚么,本就是乡邻们见我们被欺负忍不过,热情帮手罢了。”

李氏在一旁也道:“这话非常,南兴是你李二舅儿子,你好歹叫一声表哥,怎的还拿他打趣?这读书不是一日两日的,像你弟弟这般性子就有些跳脱不沉稳了,那及得上南兴。今后他是个有出息的。”

吵嚷间人头澎湃,红珠也瞧不清杂货铺里头如何样。终究衙役们抓了脱手打得短长的,此中邓锦成的侍从有两个,乡邻里的地痞子也有两个,倒是邓锦本钱人不见了踪迹,大抵是混乱时见机逃了去。

李氏这才放心了,想了想嗫嚅道:“我也不是让你躲开……只是,要顾着自个。”

李氏满脸忧色,“那邓锦成不见人影,虽说两家这么闹了一场,可婚事还是没个成果。不说如何,这六礼走了一半,你碧云姐的庚帖还在邓家手里呢。”说罢又感喟道:“你大伯娘一返来,就被你奶奶骂了一顿,现在堂屋里正吵着呢。”

程文涵唇角抿了抿,眼神极亮,答复却自矜得紧,笑了笑道:“姐,南兴哥都十四了,你经日拿他来与我做比,晓得的说你是看重你弟弟,不晓得的还当你用心鄙薄别人呢。”

摆布今儿这事是畴昔了,李氏见后代均安,一时也没别的话说,忽而想起来问程文涵:“怎地你就返来了?书院那儿如何说的?”

朱紫兰倒是连自个亲哥哥的面子都不给的,闻言便哼了一声,气道:“静气个头,都揭了几次窗子了,只不敢露面罢了。”

红珠天然答无事,而程文涵奥秘兮兮凑了过来低声问:“姐姐,我方才看到你跟章爷爷他们说话了,你让他们去打人么?”

李氏神采怠倦地点点头,又忧心肠回问她:“你如何样?伤着没有?”

“下回不该了,为这些事扰了先生不好。”李氏传闻是先生准了的,倒是缓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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