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七娘也罢,既提起她,绍玉更是非走不成!
“小郎君如果出去了,丫头们就没命了!如许大的事,夫人再三叮嘱了,不得放小郎君去!”
她着嫣色云锦长袄,发髻上垂了珍珠步摇,大肚高挺,正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她抬眼扫过世人,只道:
“老爷,伉俪之道,本是相互搀扶。又有甚么不能与为妻说的呢?”
绍玉瞪着紧闭的院门,一把甩开她:
王大夫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二人齐齐望去,只见院门边正立着一名美妇人。
“现在的谢府,是如何呢?”
他顿了顿,又道:
谢淑妃因犯宫规,禁足永兰殿!
“就这破门,拦得住我王三郎?”
绍玉见着母亲,气势更是上来:
二十载不足,最可贵的,还是这至心相待的结嫡妻。
朱夫人一时站将不稳,猛地踉跄,幸亏仪鸾宗姬将她扶住。
“前日朝堂之上,蔡太师参了为夫一本。”
谢诜点头:
可此事传至王府,倒是另普通景况。
闻老夫人言语,无甚波澜,却像是平常接旨。
朱夫人深深望着他,只得点头。
正厅中眼看着芸芸火食,却闻不得半丝声响。连呼吸,亦是谨慎翼翼的。
谢诜闻言,又直直坐起,只道:
“老夫人的话,都没听着么!”
至于所犯何事,却又含混其辞,未曾明白。
非论如何,先赶着出门也就是了。
偌大的一个汴都城,他能想到的,人家自能编排,他想不到的,亦有人会编排!
只见她沉吟半晌,又道:
“前日朝上,蔡太师参了为夫一本。”
老夫人那处,更是没见着甚么分歧。
窗外的寒气扑上来,朱夫人忽猛地一颤,只觉心口凉了半截。
她尽管的好吃好喝,还是做个繁华夫人,旁人天然无处笑话去。
谢诜沉了沉神采,方道:
“眼下北地战事吃紧,你也晓得,为夫一贯是主张对抗的。”
待童贯拂袖而去,屋中还是是愣然一片。
她徐行行上前去,只与谢诜并排坐了。
谢府各处一如平常地掌起了灯。
谢诜为官以来,一贯顺风顺水。
谢诜转头看向她。
只听绍玉大声道:
“罢了!”谢诜轻叹,“这些事,你还是莫操心罢。听了心烦!”
“老爷!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倒是谢诜,却也不急不焦。
宣读圣旨,仿佛只是一瞬的事。
他只每日与朱夫人含饴花草,品茶对诗,日子过得清闲欢愉。
倒是老夫人,不见甚么非常神采。
那丫头又趋步至他身前跪下,只道:
谢诜拍拍她的手,道:
“我们知小郎君本领大,可外头重重扼守,便是出得院门,亦出不得府门!小郎君还是循分些吧!何况,谢七娘子在家中好好的,能出甚么事?”
她现在怀有身孕,月份也大了。若晓得此事,只怕于胎儿有损。
王大夫人与绍玉皆是一怔。
院中丫头跪了一地,又有几个大丫头拦着,皆是无用。
只是他现在心急如焚,言语何曾过脑?
“陛下现在正气头上,莫再连累了。保全最是要紧。”
“现在七娘定不好过的!我怎能不去?”
老夫人畴前虽夺目强干,可此番变故,到底是太大了!
“我知谢府现在如何!我只悄悄地去,不叫人发觉也就是了!”
现在多少眼睛盯着谢府呢!又如何能悄悄地去?
一丫头紧紧拽着他的袍子,哭着劝道:
便如此过了半日,天气愈发暗淡。
此时四目相对,倒觉出她的蕉萃来。
“所为何事?”朱夫人焦心肠望向他。
绍玉一脸不平:
只是,这件事到底来得过分蹊跷。
“你们跪断了腿亦没用!我要出去,谁拦得住!”
谢诜,奉旨赋闲!
听闻此事,哪管得这般多?直吵着要去看七娘。
“好歹我与七娘是一处长大的,便是平常看望,谁能说个甚么?”
“老爷平生磊落,又有那边可让人编排?”
王府世人只默不出声,皆瞒着六娘谢蕖。
“老爷,”她忽道,“为妻父亲那处,或可帮上一帮。”
她上前一步,又道:
朱夫人蹙眉不解:
想来,内有淑妃,外有朝臣,此前怎会涓滴风声亦未曾闻得?
她粗喘着气,一旁的丫头吓坏了,忙扶着王大夫人的背,替她顺气。
他正朝院门冲畴昔,却见王大夫人正厉色行来。
谢诜拉过她的手,遂道:
谢诜梳洗毕了,端坐床沿,正欲歇下。
忽听朱夫人道:
她正欲再劝,却听背后传来一个柔润又不安的声音。
“你要翻天了?”她直指绍玉,“这破门关不住你,是想着五花大绑么!”
“可陛下心中倒是踌躇不决,欲行和谈之事。蔡太师便勾搭童贯,以此事参奏。说流民之祸,皆因主战,这才有了本日之事。”
可王绍玉是甚么人!
能说个甚么呢?
她这一颤,世人惶惑之色更是了了。四下皆面面相觑,又不敢言语。
“既接过旨,都站着何为?且忙去罢!”
王大夫人直点头。
“母亲?”朱夫人摸索着唤了一声。
她一贯是信他的,自嫁与他的那一日,她的一身心,便尽是他的了。
他叹了口气,只道:
说出这话,绍玉本身也没底气。
世人皆偷偷瞧着她,犹疑地不敢解缆。
朱夫人初来时,亦是天真天真的女儿家。率性之处,倒与七娘无二。
“王绍玉!”王大夫人颤抖着指着他,“你是要气死为娘么?”
何况她年纪上来,不免胡涂。
流民之事,清楚是外族所侵。若行和谈之事,难道将大好国土拱手别人?
不是谢蕖是谁!
闻听谢诜发话,世人方才定神。一时战战兢兢,只作鸟兽散。
“眼下谢府是个甚么景况?人家皆避之不及呢!你还巴巴的往上凑!是嫌我们家过得太安闲了?”
朱夫人亦随他叹了口气。
朱夫人的眉越蹙越紧,面上直见着不平之态。
端坐的童贯,瞧上去虽是一脸和蔼,却并未与谢府之人过量酬酢。
此番虽未撤职,可连日赋闲之事,在畴前是未曾有的。现在又添了淑妃一事!
世人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应对。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家中从上自下,无不大家自危。
绍玉一时无法,最怕母亲来这一套!
只是风雪甚大,映托着非常温馨的谢府,显得特别疏狂。
还不待谢府人想通透,宫中又有动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