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正欲说话,向光缓缓点头:“遵都统之命!”

沈怀信眼底尽是怒意和暴虐。

霍长鹤笑容不改:“旨意如此,让去哪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是听陛下的。”

身后那些人腰杆笔挺,没有半点悔怨惊骇的意义。

“见不见,贱不贱呐~”

但在城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人?不,骂鸟,未免太掉价了。

脸上刚被沈怀信抽出的血道子他压根没在乎,对着霍长鹤“扑通”一声跪下。

沈怀信微蹙眉,心头暗骂,一时情急,确切忘了这个,该死的,霍长鹤就是惯会拉拢民气!

但他身上穿戴的大氅富丽又厚重,扯着他没翻好,落地的时候又绊了脚一下子。

霍长鹤不慌不忙,眼皮微微一掀,眼底的寒意暴涨。

他全部落空重心,飞出去,为制止过分丢脸,还在半空中来个鹞子翻身。

黑马一声嘶鸣,头一甩,撞开飞过来的沈怀信,一尥蹶子,跑了。

被抽中的人名唤向光,右腿有旧伤,莫说现在这类寒冬时节,就是常日里都有些不便。

“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向王爷请罪!”

“卑职,见过王爷!”

“好,是本都统的错,向王爷认错。”

八哥头一歪,沈怀信发誓,他从这张鸟脸上,看到了鄙夷和轻视。

沈怀信扭头看那匹玄色大马,心生妒忌:“王爷在此处,也用不着这么好的马,不如让本都统来尝尝?”

沈怀信坐在顿时,洋洋得意。

“字面意义。”

沈怀信:“……”

沈怀信神采蓦地一沉:“霍长鹤!”

向光:“……”

落地的时候“扑通”一声,双膝落在雪堆上,恰好跪在刚才向光跪的处所。

沈怀信火气腾腾,瞪眼霍长鹤一瞬,又极慢地笑笑。

沈怀信一呆,脑筋有点卡壳。

沈怀信甩甩马鞭子:“王爷放心,既是来到我的统领之地,我定会让王爷好好度日,毫不慢怠。”

霍长鹤认出向光,当即翻身上马,几步到向光面前,亲手扶起他。

他一甩鞭子,抽中中间参虎帐带出来的人之一。

“沈都统,本王虽是犯人,但爵位未夺,王位犹在,你大喊本王名讳,不当。”

沈怀信:“……”

霍长鹤微微握拳:“南橘北枳,也算普通。”

霍长鹤:“……”

黑马到车旁,霍长鹤飞身上马,玄色大氅一甩,猎猎如旗,唰地又落在他身后。

沈怀信喉咙一滚,气没咽下去,差点喷出一声骂。

“沈都统明天这件大氅,撞衫了。”

八哥拍着翅膀飞过来,嘴里叫道:“嘿~~~哈!”然后,以极慢的行动,缓缓地,落在另一个雪堆上。

快如闪电的是一匹玄色高头大马,黑毛似锦如缎,闪着柔亮的光,与白雪映在一处,平增几分崇高清冷。

沈怀信在半空中,上面蓦地空了,本来以他的技艺,也能站得住,但恰好黑马头还撞了他一下子。

“哦哟哟~天塌啦,地陷啦,花狗子又说胡话啦!哦哟哟。”

他腰背挺直,目若寒星,威风凛冽的黑马在他胯下非常乖顺,快步上前。

“本王自是晓得,沈都同一贯治军严明,让他们跪在这里,恰好让幽城的百姓都看看,都统如此治军,何愁守不住幽城,百姓心中安,就是幽城安。

“哦哟哟~白马配红氅,风骚又俶傥,我家王爷一退场,哟呵! 秒变怂又装!哦哟哟,好久不见!”

这类气候,跪在雪地里,向光他们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旧棉衣,一向到入夜,非把人跪废了不成。

沈怀信声音从牙齿中挤出来:“镇南王,好久不见。”

“哦哟哟~天塌啦,地陷啦,花狗子又说胡话啦!哦哟哟。”

黑马还没来得及表态,忽听步队中响起一声宏亮的鸡叫。

霍长鹤正欲开口,沈怀信道:“王爷不会想替他们讨情吧?他们现在但是我的人。”

“王爷不要见怪,他们这些人就是不懂端方。”

来年再征兵,百姓们也情愿让自家儿郎投身虎帐,恭喜都统。”

玄色影子缓慢,到近前却一分为二。

和那些底子不沾边。

霍长鹤淡淡道:“沈都统莫要见怪,本王这鸟儿有点人来疯,看到红色的衣服就想起府门外那只爱穿红衣的小土狗,老是叫人家花狗子。”

霍长鹤似笑非笑:“沈都统。”

向光低着头,从雪地里爬起来。

“还跪着做甚么?还不从速起来!想害本都统不成?”

声声响彻城门表里。

它进一步,沈怀信的白马就退一步。

沈怀信脑门上青筋迸了迸,鞭子一指,八哥涓滴无惧,拍拍翅膀飞起,在步队里飞来飞去。

方才那道玄色残影掠来,落在霍长鹤肩膀上,那是一只玄色的鸟儿,一对小眼睛骨碌碌乱转,在沈怀信身上掠来掠去。

他的白马就是良驹,也算是烈马,霍长鹤这匹就算也是烈马,但沈怀信坚信,他能降得住!

霍长鹤现在的模样,与他料想的大相径庭,涓滴没有落魄狼狈的模样。

沈怀信只感觉心头一哽。

“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向光跪,他身后的那队军兵也都跟着跪下。

沈怀信笑容微僵:“王爷说得是,这放逐发配,可不就是让去哪去哪,如果能挑处所,那就是恩赐,而不是奖惩了。”

“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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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信轻笑,鞭子击着掌心,猛地又甩一鞭在向光身上。

颜如玉挑帘往外看,见百十来个军兵齐唰唰跪在雪地里,向霍长鹤叩首见礼。

言外之意,谁说幽城是你的?

这声音是鸡叫,又不太像,极具严肃。

沈怀信神采微变:“你甚么意义?”

霍长鹤没说话,眸子微微眯了眯。

沈怀信勉强压住火气,紧握马缰绳:“镇南王,没想到你会到我幽城来。”

话音落,他竟然也没上马,脚一蹬马凳,直接飞身跃起,就往霍长鹤那匹玄色大顿时窜。

“本日本都统身子不适,不能上马,就由他们来替代吧。”

好像惊风的影子从一旁斜出,一道残影掠过,没看清是甚么。

沈怀信深吸一口气,正想要说话,让他千万没想到的是,霍长鹤肩膀上那只鸟竟然说话了。

“慢着!”沈怀信居高临下,催马过来,“王爷,他们现在本都统的部下,犯了错,就该受罚,既然要跪,那就跪在这里,直到城门封闭。”

但他此时却健忘了疼痛,眼中尽是冲动,眼角闪着细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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