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时不谈他们兄弟二人,当天下午那崇学司内,几名司贡凑在一起正研读几份文卷,此中争议最大一篇乃是进士科的文章,讲的是当朝官吏提拔轨制,论的是官吏后辈和豪门学子境遇。

三人在寺中客房住下,次日便去户部交办了青阳县通试文书,又领了牒子,只等拜访过礼部司贡拿到保举信函。

“唉,无聊、无聊!大哥,刚才季大哥聘请我们一同去探友,你怎地就回绝了。”卢俊一边抱怨着,一边从院外走进了房间,凑到卢智桌案前。

“啊?他那是客气话啊,我还真没听出来!”

“呀!你这个老匹夫,我特地跑一趟给你看这好东西,你倒是讽刺起我们崇学司了。”

前二者――举子、生徒,四月春闱入试,试后取各科百名,可入吏部备案,又选最优者各十人,入殿试。

“那就多谢。”

两位昔年同窗,便在这春浓之夜,一场详谈之下,替一名差点被堵断宦途的豪门学子,开通了另一段途径*

“就算不是客气话,与他同去探友,不免赶上饭酒茶局,你美意义跟着白吃白喝么,既是玩乐,便需费钱,娘给我们的川资虽足,但家中却所剩无几,你若想去玩耍,就先想想娘和小玉是怎地做活赢利的罢。”

另举人者,未满十六岁,可由礼部选送入国子监部属四门学与官吏子孙共同学习,无需春闱招考,待毕业试后皆可入吏部备案。

投卷过后,季德聘请卢智一同去见客岁科考时熟谙的朋友,被卢智直言回绝也不难堪,自行拜别。

是夜,长安城一座高墙大宅以内,宅主书房中有两名常服老者正并坐在一张嵌玉虎纹案前,一面指导一人手中纸卷,一面低声扳谈。

“拿来,老夫一阅。”

崇学司专职每年科考保举,内有二十八名司贡,以其贤望分级,低可举五十,高可举二百,总计一千三百六十名举子名额,每年乡贡入京者,需筹办一份报考科目标原创文卷,上书文章诗歌皆可,以供司贡提拔。

“你这老东西,唉,罢、罢......”

卢智兄弟是在十一日下午到达长安城的,在青阳县同租车马的一名考生姓季名德,表字一言,虚岁二十一,初识时候季德对卢智的春秋非常惊奇了一番,后经几日相处,虽年事有差,却都感觉对方是可交之人,便兄弟相称起来。因插手过两次选考,季一言也算是个有经历的,一起上对卢智解释了许些科考法度上的疑问。

“嗯,诸位大人是在会商甚么,老夫打门外五丈远便已听到你们的争辩声。”这位郑大人,算是这崇学司内年纪最长,又贤明最显者,只因年龄太高,当今皇上特允其每日申时以后再到司处办公。

另有各州县及京师学馆选送者,可避拜礼部司贡一节,直入春闱,此为生徒入科举一途。

如果没有通过崇学司的保举,门生也可自行拿了文卷去找当朝有贤明的士官大夫自荐,只是千中或有一二人能得偿所愿。

卢智季德于十三日晨起,便带着各自文卷牒子到了礼部崇学司,将二者与名帖一起递上以后,只需在借居寺院等待动静便可,五日以后,或举或否,便可知。

季德比起卢智家道殷实一些,但到底也都是豪门出身,是以在他的建议下,三人便没有多寻寓所,直接住进了修德坊内的弘福寺中。

身后几人又是躬身相送,那郑大人便迈着有些迟缓的步子分开了。

卢智说完不再理他,将手中发黄册页又悄悄翻过一面,持续朗朗读读起来。卢俊虽性子直,但也晓得好赖,听他大哥如此解释,又想起临行前卢氏的交代,也就顿时歇了想往内里跑的心机。

“......可惜、可惜,这等文章如何投到你们崇学司去了。”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

“咳咳,别扯远了,我就问你一句,这门生你要不要?”

“字写的倒是极好!只是文章倒是胡言乱语。”

这寺院占地不过数十亩,虽无宝刹之地焚香如云屯、幡盖珊珊垂之态,却也实在清幽朴素,院内处松柏映翠,厅堂挂绢帛文章,耳中闻喃弥佛音,鼻尖绕晨露清芳。

“好了,你别多想,这事克明担了,保准将他弄出来。”

恰是仲春选考期间,外埠考生多居于长安城内寺院客房处,京都僧寺总计六十四所,又以其范围建制香火盛衰分为三等。弘福寺因南有芳林门,东隔掖庭宫,而被诸多文人骚人、考生学子列为阴气稍盛之地,以是居在此寺的门生,多是豪门无依之辈。

那开口解释的司贡便回身去取了那页文章,上前恭敬递给郑司贡。

三有国子监学子,乃京都官吏之子孙,学满四年,毕业试后可免春闱一节,直入吏部备案。

“当初、当初也是想着能替那些个豪门学子多做些事,只是当今才晓得,实非我一人能为啊......”

“我早就说过,让你换个处所,你偏不听,若不是你几次三番推了圣上的意,又怎会触怒他。”

得保举者,便可去户部登记在册,是为举人,不管其士、农、工、商品级,皆可为士,此为乡贡入科举一途。

“谢甚么,谢我抢了你一个好门生么,哈哈哈!”

“要!如何不要!但是――你舍得?”

“咳!”一记重咳声响起,打断了几个将近被气的拍案撕卷的司贡,世人只见从门口处走进一名颧骨略凸的老者,皆是仓猝起家,转至矮案前站好,恭敬地向那老者躬身问候。

又取国子监(含举子入者)各科每年最优者十人,直入殿试,同春闱入榜者共由圣上亲选。

卢智和卢俊二人便又回到了弘福寺内,到了暂居的客房处,一人在屋内读书,一人到了院中打拳,只是未过半个时候,便有一人先按捺不住。

“唉,你又不是不知崇学司当今已大不如畴前,我虽说的上几句话,可也没别的两个管用了,若对峙留这门生的牒子,我怕反给他带来费事。”

“郑大人。”

长安城朱雀大街西第四街,北当城郭景耀门,街东从北第一目修德坊,坊内北隅一僻静寺院,名弘福寺。

“恰是!几位大人请看,这门生牒子上注其才刚满十四,清楚是黄口小儿放肆之词啊!”

“哈哈,鹿公休恼,打趣罢了,我这不是气不过么,如果那门生投到我这里来绝对直接保举入闱,可送到你们那边,恐怕是能气死好些个老呆板了。”

“大人,这里有一门生文章,所言实在是有扰乱朝廷规制之嫌,我等正为此事着闹,以是便失了态。”

他话音一落,那姓张的司贡就取了两样递了上来,郑司贡一一接过,又对几人道:“老夫需得去别处看看,各位大人持续罢。”

卢智也不恼他打断了本身读书,只抬眼轻瞥他一眼,道:“客气话都分不出来,你还不如小玉通些情面。”

由当今圣上在此中亲选三元,分予状元、榜眼、探花殊荣。

郑司贡则是先大抵扫了一眼这篇不够数百字是非的文章,而后便消了脸上峻厉之容,有些温言安慰到面前几人,“几位大人不必起火,为一不明就理的门生而失态,实在不是我等所应为,张大人,将写这文章的门生名帖与牒子寻了给老夫,我亲去理院辞了,免得今后你们想起又着恼。”

***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