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偏就要禁止呢?皇上预备如何?”禅修望着他,还是一派安静无异,目光却冷厉的骇人。
“无妨,死有何惧,不过是一命搭一命罢了!你觉得你将我杀了,你那心尖儿上的人还能活着?”盛平天子一派淡然道。
闻得此言,盛平天子却忽而抚掌大笑。半晌后,只高呼一声:“拿下!”
“赚了?许在旁人看来你是赚了,但朕偏就晓得你不会是如许想的。在你内心,他是挚宝,令媛不换,而朕怕是连一根枯草都不如。如此的不对等,你岂会舍得!”盛平天子目光灼灼,神采非常兀定。
盛平天子的面色跟着这一言,也更加凌厉起来:“偏要?在朕这里,这两个字向来就是存在的。你若胆敢在有一丝抵挡,朕就屠了这天相寺,用这全寺和尚的血给你二人开路。”
当日,布冥曾亲口承诺,对禅修婚约嫁娶之事他一概不究。本日里,亦有言在先,当也算是默许了二人之事。而于凤心颜而言,她既已认定了禅修,非论他是僧是俗,是人是魔,就只能他。只如果他,便可!
实在,凤心颜不知,盛平天子这一言,实为三分真,七分假。当日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如何能看得明白。只不过,这寺中和尚他已大多排查,无一人能有这般本领,故而才想借机摸索一番,不想竟一语中的。
此言一出,世人皆惊。
一众侍卫得令后,一拥而至,禅修一己之力,抵下数十人众,涓滴不见下风。不消半晌,一干侍卫已有半数伤亡,成败明显已是定局。
凤心颜顿时心下一凉,还当真是小瞧了这该死的混账天子。自那白狐狸分开的这些年里,她别的本领倒是没学得甚么,独独这跋陀匚一物,她自认当是练就了些火候。眼下,竟被人一眼识穿,实在狼狈。
作为一个天子,听惯了三呼万岁,也见惯了诡计狡计。如果比起攻心之战,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唯有“怜悯”这事,是千万说不得的,你能够怕他、乃至恨他,却不能怜悯他。于一个高高在上人来讲,“怜悯”一词,就是戳中了他的软肋和把柄。
禅静瞧了他一瞬,心中自是万分不解,却也并无他言。只如果布冥所做之事,不管是非对错,他一概唯命是从,毫无牢骚。
御前侍卫是多么人物,都是长年在圣驾跟前儿当差的人,见多了贵族华胄的一夜式微,更见惯了豪门百姓蓦地失势,自此,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下局势尚不明朗,故而也不便多加计算,只得谨慎翼翼的瞧着天子的眼色行事。
凤心颜暗自将手掩在袖口,攥紧手中那方物什――跋陀匚。尚未发力,盛平天子忽而将目光落在她那暗箱策划之处:“但是想将我一击毙命?遇刺那日,便是你一招之下,将御林军内的金甲军卫,伤的筋脉尽断而亡。我说的可对?凤女人!”
岂料,尚不待天子下旨,凤心颜到当前开了口:“民女早已有婚约在身,恐没法遵旨,还请皇上赎罪!”
盛平天子只拂袖挥手,便一同上了轿碾。一干侍卫随后而至,禅修被颈枷桎梏所束,捆绑上了囚车,随驾而行。
眼下,凤心颜大能够圣物伤人,在携了禅修一并拜别。毕竟这一干精神凡胎之辈于她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若如此,这寺中大小和尚必定难逃一死,禅修也定会自责余生。她不肯如此,便攥紧了袖口,任凭一干侍卫将她携进黄金轿碾。
当今,既已是如此景况,凤心颜也觉无需在多加坦白:“你既已晓得我的本事,想必也该了然,你手底下这群乌合之众于我而言何足道哉!”
“做天子做成你这般,也真是让人怜悯。不过终是贵在有自知之明,坐拥天下又如何?可有人至心待你?你又至心待过谁?”凤心颜面露嘲笑。
比拟禅修,这跪了一地的大小和尚们,面色倒是万别千差。有惊骇的、有愤激的、有机灵的、另有几个方才入寺的小和尚几近落下泪来。可谓是窜改无常,非常出色。
“你这万金之躯尚且不怕,我又何必惧之。一命换一命,也该是我们赚了的。”这一局堵得是心机战,凤心颜不信这一国之君真敢以命冒死。
此时,盛平天子到并无甚么旁的情感,单身一旁淡然观战。直至这数十侍卫军已在无一人能站起家来,他方才缓缓开口:“不错,看来这些年里你到也算是下了一番工夫,没让朕小瞧了去。但是,凡朕要做的事,朕想获得的人,旁人向来就没有能够禁止的余地,你明白么?”
“不错,恰是他。”凤心颜言之有力,声如破竹,无半点踌躇之意。
“开口!给朕拿下!你若敢有涓滴抵挡,朕就将禅修当场处决!”盛平天子怒极,大喝道。
禅静跪于布冥下首,巧与禅修相对,目睹到他面如死灰,心中更加愤怨难平,双手垂在两侧模糊酝力,正蓄势待发,却被布冥俄然拦下,暗自酝气将他双手的力劲卸了去。
盛平天子面上的调侃显而易见:“哦?是么?不知与你许下婚事的是何人?但是朕那一品护国公,禅修大师?”
这一世为人,他年幼遭变,六亲全无,被迫遁入佛门,又逢好友叛离,竟日活在监督当中。若说从无牢骚,是假,可他却始终安然相待。唯此一人,是不管如何也没法舍弃让步的,便就是凤心颜。
禅修望着凤心颜渐行渐远的身影,双目腥红。这一刻,他方才晓得何为有力,纵有万般本领却无计可施,这痛如蚀骨、似挖心,寻之不得,却仿如抽去他满身骨肉,痛不欲生。
禅修望着他,双目当中毫不粉饰的透着无尽的恨意。固然如此,他却径直站在那处,任人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