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无地自容(二)

八尺身长,魁伟矗立,如山似岳,傲立岿然。

“我等对天发誓,绝无此意!”许衡咬牙切齿地说道,“七爷固然一枪刺死我,不必包涵,许衡死而无怨!”

“你们十足让开!”慕容白恼羞成怒,呵叱道,“干甚么?想用激将法逼我放过柳寻衣?”

“许衡,你究竟想说甚么?”被生生打断守势的慕容白未免心中不悦,从而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脾气一贯豪放,快人快语,本日为何吞吞吐吐?”

“柳寻衣,你真有本领!”慕容白怒极而笑,缓缓收回银枪,苦笑道,“明显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却仍能拉拢民气,让府中弟子心甘甘心肠替你送命……”

“砰!”

“甚么意义?莫非你想包庇柳寻衣?莫非你健忘府主是被他害死的?”

“另有我,也曾受过柳寻衣的恩典!”

“七爷,我许衡生是贤王府的人,死是贤王府的鬼。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此生此世毫不叛变府主!”许衡眼圈通红,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恩是恩、怨是怨,我不能因为柳寻衣的罪恶而扼杀他曾救过我的究竟。是以,七爷固然脱手,待许某身后自会去地府之下向府主解释清楚。”

比拟之下,朝中的同僚,天机阁的“兄弟”,他们口口声声对柳寻衣豪情深厚,不离不弃,此时却显的分外不幸、好笑。

当慕容白心灰意冷之际,柳寻衣的声音俄然响起。

“大丈夫立于六合之间,不思昂扬图强,壮志凌云,反而委靡不振,一心求死。难道愧对于六合父母?愧对于平生所学?更愧对于堂堂七尺男儿之躯?”

刚才,他说的那些只是气话,眼下贤王府大劫未愈,江湖中风波四起,明枪暗箭虎视眈眈,府中上高低下正值用人之际,他又岂能因为柳寻衣而处决许衡、凌青这些贤王府的肱骨栋梁?

“柳寻衣,你的诡计再一次得逞了。”慕容白庞大的目光死死盯着心神不宁的柳寻衣,嘲弄道,“你内心很清楚,我不成能因为你而杀了他们,也不成能绕过他们直接杀你……罢了,本日权当他们救你一命,今后今后,他们与你两不相欠。但下一次,我必杀你!”

见此一幕,柳寻衣不由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他从未想到,本身明显叛变贤王府,害死他们的府主,这些人还是记得本身昔日的恩典,乃至为了报恩,不吝出售性命。

“你……”慕容白艰巨地吞咽一口吐沫,难以置信道,“你让我先杀你?”

许衡、凌青等人蓦地抬首,一个个泪眼婆娑,不知所言。

“你究竟想说甚么?”慕容白又气又恼,极不耐烦。

望着一张张悲忿而果断的脸庞,慕容白羞愤交集,气的面色乌青,却又无可何如。

“七爷不必难堪!”

“不必多言!”柳寻衣面露欣喜,含笑道,“能在临死前看到你们方才的仗义之举,柳寻衣极其打动,并深感欣喜,必能含笑地府。至于你们欠我的恩德也好、情面也罢,在方才那一刻已经全数还给我。至此,我与你们已是两不相欠,你们今后亦不必再心存顾虑。”

伴跟着一阵大义凌然的教诲,一道矫捷的身姿破空而出,刹时掠过街角的牌坊,仿佛一道鬼怪般在半空留下一串残影,眨眼飞落在柳寻衣身边。

“我也是……”

虽是一道背影,但见他腰间那把似曾了解的血影刀,却足以令柳寻衣辨出此人的身份。顷刻间,脸上又惊又喜、又羞又愧,惊诧非常,震惊非常。

在慕容白、许衡等人惊诧而猜疑的目光下,柳寻衣竟然抽剑出鞘,不假思考地架在本身的脖子上。

“黑执扇……”凌青泪如雨下,表情庞大之极。

“另有我!”

迟疑再三,许衡终究将心一横,决然决然地请命道:“鄙人大胆哀告七爷……先杀许某,再杀柳寻衣!”

“那又如何?”慕容白眼神一变,厉声道,“因为他救过你,以是你也想救他?”

……

正在慕容白下定决计对柳寻衣痛下杀手之际,许衡的声音蓦地响起。

“甚么?”

“我不想听你们胡搅蛮缠!”慕容赤手臂一挥,枪尖死死抵住许衡的胸口,冷声道,“如果你还承认本身是贤王府的人,便立即站起来,不要再说一句废话。如果你冥顽不灵,执意效仿柳寻衣当叛徒,我对你也不必包涵!”

“柳寻衣,你……滚吧!”

凌青面露苦涩,解释道:“七爷,我们不是……”

一言既落,在世人满含纠结的惊呼中,柳寻衣的眼神突然一狠,右手持剑朝本身的咽喉狠狠割去。

见此一幕,许衡、凌青无不大惊失容,下认识地呼喊道:“黑执扇,你这是……”

“七爷息怒,我的意义是……柳寻衣对我有拯救之恩,我不能不报……”

“柳寻衣,你休要高估本身。”许衡头也不回地哽咽道,“我们不是救你,而是不想亏欠你罢了!你是贤王府的叛徒,欠你的恩典,是我们此生最大的热诚!你若死在我们前边,我们将一辈子欠你的,岂能活的痛快?本日,七爷先杀我们,下一个便轮到你。如此一来,我们既能与你两不相欠,又能替府主报仇雪耻,岂不快哉?”

言至于此,许衡的脸上不由出现出一抹纠结之意,似是心胸不情之请,却又难以开口。

“黑执扇……”

“你们……”

“罢了!”慕容白仿佛不想听他们的解释,有气有力地摆手道,“府主悉心种植你们多年,到头来却抵不过柳寻衣的小恩小惠。呵,倘若府主泉下有知……想必已经寒透了心。”

“现在,轮到我了偿对府主的亏欠了。”柳寻衣眼泛泪光,但语气却非常欣然,“待我身后,劳烦七爷砍下我的首级,送于府主坟前祭拜……”

“请七爷脱手!”凌青、廖氏兄弟紧随厥后,一个个紧闭双眼,宁死不悔。

“我会的!”慕容白心中的骇怪一闪而过,现在他神情凝重,言辞冷酷,但声音却难掩一丝颤抖。

“我们也是!”廖氏兄弟对视一眼,而后不再踌躇,大步流星地冲上前来。

“七爷……”

“七爷!”

凌青孔殷火燎地跑上前来,与许衡同跪一处,恐惧存亡地哀告道:“柳寻衣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也该替他挡一枪!”

“你混账!”慕容白勃然大怒,抬脚狠狠踹向毫无防备的许衡,顿时将其踹翻一个跟头,指着他的鼻子喝斥道,“许衡,你身为贤王府的门主,不但不知替门下弟子做榜样,反而故作慷慨,带头肇事,你内心另有没有府主?眼中另有没有端方?你口口声声柳寻衣对你有恩,那府主呢?莫非府主对你们就没有恩典?我将你们带到临安,是替下三门雪耻的,不是让你们来和稀泥!”

“七爷,我们……”

“不!柳寻衣叛变贤王府,殛毙府主,罪过滔天,罪无可恕。我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又岂会救他?”许衡言之凿凿,字字铿锵,“但……我也不能枉顾他对我的拯救之恩……”

许衡的傲骨倔强,令柳寻衣哀思欲绝,情难自已。

“是!”许衡正色道,“如此一来,我也算替他挡一枪,酬谢他昔日的恩典,死而无憾。”

“这辈子,能拜入贤王府,交友府主和你们这些朋友,是我柳寻衣此生最大的幸事!”柳寻衣惨笑道,“来世,寻衣当牛做马,再酬谢府主和各位的恩典!”

许衡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哗然,同时令慕容白心生惊诧,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七爷……”

未等世人反应过来,许衡已快步冲到柳寻衣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慕容白拱手一拜,义正言辞道:“七爷,黑执扇……柳寻衣曾救过我的性命。府主生前常常教诲我们,江湖中人应当恩仇清楚,功过必较。许衡不敢苛求七爷放过他,更不敢屈辱贤王府的威名和府主的在天英魂,是以我……我……”

“你们……”

伴跟着一声声呼喊,很多下三门弟子纷繁走上前来,一字排开,齐齐地跪在慕容白身前,无形中替柳寻衣铸垒出一道刚毅非常,宁死不退的人墙。

“苏大哥,你如何会到临安城?”

“许衡不敢包庇叛变贤王府的奸贼,更不会健忘柳寻衣殛毙府主的罪过。”许衡强忍着内心的纠结,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我也不能健忘柳寻衣曾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性命。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命相救,许某早已随陈雍、汤聪而去,沦为冢中枯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利劲气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射中柳寻衣的手腕,庞大的内劲令其虎口一麻,五指稍松,无极剑难以自控地脱手而飞,在其下颚处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儿。

“各位的美意柳寻衣心领了,只不过我罪有应得,岂敢苛求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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