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彻夜月明风清,繁星点点,万里无云,天高地阔,可谓有山有水、有花有月、有情有景、有诗有酒,可谓“春江花月,会逢浔阳”。

面对邓长川的各式恭维,殷白眉即使心中不悦,大要上仍装出一副欣喜模样,所谓‘伸手不打笑容人’,恰是此理。

“传闻,浔阳楼的酒,乃天下第一美酒。”凌青开口圆场道,“彻夜,邓五爷但是将浔阳楼里好几年的藏酒一举买空,以是殷掌门和二位长老必然要多饮几杯,千万不要孤负北贤王和邓五爷的一番美意。”

“你……”

“那是!那是!”邓长川和凌青不知所言,只能点头陪笑。

“有何分歧?”

尹鹤风话中有话,邓长川天然听的明白,不急不缓地笑道:“江州之事已了,邓某明日便会赶回洛阳复命。”

“欸!世人皆知,昆仑派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令我等恋慕不已。与贵派比拟,柳寻衣、凌青之流,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哂。”邓长川谦逊一番,说罢再度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见二人面露难堪,殷白眉不由开朗一笑,摆手道,“谈笑罢了,二位不必在乎。老夫信赖你们,更信赖洛府主。说好三个月,便会耐烦地等三个月,毫不食言。”

……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些事还是问清为妙,以免稀里胡涂地被人蒙在鼓里。”冷空阳面色阴戾,言语中满含讽刺之意。

被殷白眉反将一军,邓长川和凌青不由一阵语塞。毕竟,昆仑派本日已让步一步,再逼殷白眉分开江州,不但不近情面,乃至会适得其反。

“彻夜这场宴席……究竟是贤王府做东?还是绝情谷做东?”殷白眉沉吟道。

“既然邓五爷美意难却,老夫便与你再饮一杯。”

邓长川几近将整座浔阳楼包下,楼上楼下整整三层,无不焚香列鼎,馔玉炊金,桌桌山珍海错,到处嘉肴旨酒。

邓长川一掷令媛,日蚀万钱,恨不能将半个江州的天材地宝,全数买下赠与昆仑派世人。他所做的统统,并非华侈无度,穷奢极恀,而是奉洛天瑾之命,竭尽所能地“弥补”昆仑派,感激殷白眉的“深明大义”。

浔阳江干,一场风波,因邓长川的及时赶到而偃旗息鼓。

“殷掌门请讲,邓某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邓长川俄然放声大笑,安慰道:“诸位多心了!此宴,只是我家府主对昆仑派各位朋友的一点情意,别无他想。”

“天壤之别。”尹鹤风替殷白眉答道,“此宴如果北贤王做东,我等天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乐的清闲安闲。倘如果绝情谷做东,意义则截然分歧。”

“金……金复羽?”

“我们对绝情谷虽临时让步,但并不代表昆仑派对‘偷师’一事既往不咎。”尹鹤风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以,绝情谷设席不是‘鸿门宴’便是‘媾和酒’。如果鸿门宴,我等天然谨慎防备,到处谨慎。如果媾和酒……呵呵,恕老朽大胆直言,偷师一事,断无媾和的能够。”

“凌门主不必谦善,年纪轻简便能坐上门主之位,足以证明你才调过人,绝非庸碌之辈。”尹鹤风笑道,“世人皆知,贤王府八门虽有上、中、下之分,但最有气力的是下三门。是以,下三门的门仆人选,直接关乎贤王府在江湖中的职位和威慑力,乃重中之重。凌门主贵为伤门之主,可见你在北贤王心中的职位何其首要。”

“殷掌门天然不会轻诺寡信,怕只怕北贤王出尔反尔,言之无信。”

是以,为消弭两家隔阂,洛天瑾提早密令邓长川,事成以后必然要对昆仑派极尽拉拢之能事,务必将殷白眉心中的一丝不满,早早扼杀在摇篮当中,以免两家暗生间隙,变成大祸。

“方才听你提起柳寻衣,此子克日在江湖上的名号倒是非常清脆。”殷白眉道,“客岁八月初二,他在河西秦府的所作所为,老夫至今仍影象犹新。北贤王真是好福分,不但有威震天下的七雄经心帮手,更有凌门主和柳寻衣如许的年青俊才做他的左膀右臂,实在羡煞旁人。反观老夫,也只能望而兴叹,顾影自怜,呵呵……”

众目睽睽之下,一袭月白锦袍的儒雅男人,在七八名侍从的伴随下,徐行上楼。他劈面前的严峻氛围视而不见,自顾优哉游哉,东风满面地朝殷白眉和邓长川走来。

为达目标,洛天瑾不吝赐金十万,让邓长川审时度势,因地制宜。正因为有洛天瑾在背后尽力支撑,本日的邓长川才敢如此豪气。

浔阳楼内灯火透明,亮如白天,到处可见畅快淋漓的昆仑派弟子,到处可闻推杯换盏的大肆喧哗,可谓豪奢非常,热烈之极。

毕竟,殷白眉是念及洛天瑾的面子,方才对绝情谷偷师一事暂不究查。剑分双刃,除洛天瑾欠殷白眉一份天大的情面以外,天然另有殷白眉对洛天瑾的一丝不满。

“承蒙尹长老汲引,其实在贤王府的八位门主中,凌某最为痴顽。”凌青谦逊道,“单说下三门,上任死门之主陈雍是鄙人的前辈,现任门主许衡入府多年,为北贤王立下汗马功绩,战伤无数,远非鄙人可及。至于惊门之主柳寻衣,更是天纵奇才,大侠风采。他虽入府不久,但却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深得府主正视。其武功更是位居八位门主之首,乃至比三位执扇也不遑多让。与他们比拟,凌某实在是平淡至极,相形见绌。”

徒有盈樽酒,镇此百端忧。

殷白眉毕竟是昆仑派掌门人,不管他对洛天瑾横插一杠的做法多么不满,该有的面子还是要保持,断不会率性而为。

“好说!”尹鹤风话里有话地笑道,“便是北贤王开口,我们又岂敢不承诺?放眼当今武林,有几人愿和北贤王过不去?又有几人敢和北贤王过不去?”

“哦?”冷空阳阴阳怪气地反问道,“邓五爷就这么归去了?莫非你不怕本身走后,我们会向绝情谷发难?”

“恰是。”凌青拥戴道,“自客岁河西一别,殷掌门与我家府主已有多日不见。来此之前,府主还和我们念叨过,说他对您白叟家甚是驰念。呵呵……江州再好,毕竟不是本身的地盘,殷掌门不如随我们一起回洛阳城,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这……”

武林大会召开期近,洛天瑾虽成心包庇绝情谷,但也毫不会与昆仑派反目成仇。

在洛天瑾内心,昆仑派和贤王府的干系,远比身外之物首要的多。

“殷掌门一言九鼎,江湖中那个不知?”邓长川神采一僵,随之缓缓放动手中的杯筷,目不斜视地盯着冷空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他说三个月以内不会再找绝情谷的费事,就必然不会。如何?莫非冷长老以为殷掌门会空口口语,食言自肥?”

殷白眉笑道:“二位的美意老夫心领了,只不过绝情谷偷师一事尚未了断,老夫身为一派掌门,岂能一走了之?除非……”言至于此,殷白眉的话锋俄然一转,别有深意地说道,“除非北贤王能顿时给老夫一个交代,让老夫尽早与绝情谷做个了断。”

银河月下,邓长川以北贤王之名,在江州浔阳楼大排筵宴,接待殷白眉、尹鹤风、冷空阳及数百名昆仑派弟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昆仑弟子们有吃有喝,并且另有诸多宝贝相赠,一个个皆是心对劲足,欢乐无穷。

“不知殷掌门接下来有何筹算?”杯酒下肚,邓长川话锋一转,笑问道,“依我之见,殷掌门好不轻易来到中原,不必急着回昆仑山,不如随我到洛阳与北贤王一叙,如何?”

尹鹤风淡然一笑,随之眸子一转,反问道:“不知邓五爷接下来有何筹算?是回洛阳,还是持续留在江州?”

迨兹闻雁夜,重忆分袂秋。

“老夫年龄已高,不堪酒力,常日三杯下肚便已头晕目炫。彻夜已喝了十几杯,如果再喝,只怕真会忘乎以是。呵呵……”殷白眉摆手笑道,“北贤王既救绝情谷于水火当中,又大排筵宴接待我等,老夫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多少有些胡涂,还请邓五爷见教。”

“素问贤王府的八位门主,多是年青俊才,后起之秀。”尹鹤风插话道,“本日有幸见到凌门主,公然器宇轩昂,仪表不凡。想必不久以后,凌门主必将成为贤王府的肱骨栋梁。”

“来!邓某再敬殷掌门一杯,感激您白叟家的深明大义,宽弘大量。”已有三分醉意的邓长川,再度朝殷白眉敬酒。

悬槛飘寒雨,危堞侵江流。

邓长川话音刚落,一道略显调侃的笑声蓦地自楼下传来,此言令邓长川神采骤变,凌青等人更是刹时起家,一个个朝楼梯口瞋目而视。

始罢永阳守,复卧浔阳楼。

“哈哈……”

“那个做东又有何辨别?”凌青不解地问道。

“二长老过誉了,邓某代府主敬您老一杯。”邓长川佯装胡涂,一副听不出话外之音的浑厚模样,举杯朝尹鹤风微微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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