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归海宿怨(二)

凌潇潇道:“秦明早已推测我们会以此为借口,停滞他的功德。是以他才‘慷慨’地把比武之日定在十年以后,美其名曰‘遵循归海刀宗掌门大选的端方,同时也留给潘家十年时候养精蓄锐。’十年虽不悠长,但若想培养出一两个妙手,对于怀揣着‘玄水下卷’的潘家来讲,倒也并非不成能。殊不知,这十年时候秦明不但是留给潘家,更是留给他本身,好让他顺势安定根底,以及强大河西秦氏在武林中的影响力。”

“这两卷至今仍在潘、秦两家手中。”洛天瑾直言道,“《归海刀法》的高低两卷,别离为‘赤火卷’、‘玄水卷’。此中的‘赤火卷’便是阴阳二支中,阳支一脉所追捧的罡猛外修之道,而‘玄水卷’则是阴支一脉所信奉的阴柔内修之术。虽是一种武功,但高低两卷的修炼之法却迥然分歧,各自所包含的招数也千差万别。因为《归海刀法》能力无穷,若大家习得,恐会天下大乱,是以当年归海大师在临终前,为先人定下一条铁律:‘只要历代掌门,才有资格修炼完整的《归海刀法》,门下弟子只能学习本身所属一脉的半步残卷。’实在将半步残卷练至大成,已足能纵横天下,再加上同修高低两卷,所需极高的天赋予毅力,乃至还要有莫大的机遇,绝非轻而易举能够练成,是以就算没有祖师爷定下的端方,单凭此一节,便足以令无数人望而却步。”

“秦罡虽死,但河西秦氏却日渐昌隆,现在的秦家家主‘秦明’方至不惑之年,但其武功、才干却更在秦罡之上。”洛天瑾道,“九年前,秦明继任秦氏家主时,目光便已远超其祖、其父。他以为《秦家刀法》虽能力无穷,但却并非达到刀法的至臻之境,若想令秦氏武功更上一层楼,就势需求获得‘玄水下卷’,让真正的《归海刀法》重现江湖。”

柳寻衣如有所思地应和道:“越是绝世武功,就越难练至大成,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重则重伤死亡。当年归海大师定下这条端方,想来也是为了庇护门下弟子,担忧他们练功心切而误入歧途。”

柳寻衣神思恍忽,感慨万千,不由苦笑道:“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许恰是因为潘八爷对当年之过心有忏悔,方才得以延年益寿。而秦罡虽杀鸡取卵,令本身功成名就,但他却早在四十年前突生怪病,暴毙而亡。秦家第二代家主也在九年前死于非命。秦家之人多数短折,最长也活不过六十岁,这或许是上天对秦家的奖惩吧!”

“勉强干休?”柳寻衣猜疑道,“江湖传闻,秦明很有其祖遗风,乃至连‘霸刀’之名也一脉相传。霸刀、霸刀……顾名思义,此人行事必然雷厉霸道,‘玄水下卷’不但关乎秦家刀法可否踏入至臻之境,更关乎秦氏族人的‘短折谩骂’可否废除。兹事体大,平常百姓尚且不会轻言放弃,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秦家家主?”

凌潇潇道:“潘八爷诚恳忏悔,因而自废武功,并早早将‘玄水下卷’封藏起来。厥后他只传授一些根基工夫给子孙,以求强身健体,罹难自保之用。但身怀‘赤火上卷’的秦罡却毫无悔意,他操纵‘赤火上卷’初创河西秦氏,并融会天下各路刚猛刀法于此中,将《归海刀法》的‘赤火上卷’改名换姓,变成本日威震天下的《秦家刀法》。此消彼长之下,当今武林中还记得‘玄水下卷’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人们只知河西秦氏位列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内蕴薄弱,权势强大,却早已忘怀了秦罡当年的所作所为。自古成王败寇,不管昔日的秦罡手腕如何‘卑鄙下作’,却涓滴不会影响河西秦氏本日在武林中的‘德高望重’。以是你们的府主甘愿与潘家交友,也不耻与河西秦氏为伍。”

“请府主示下。”

“秦家与潘家的十年之约期近,如此说来,潘家岂不是输定了?”林方大焦心肠说道,“万一秦明真练成《归海刀法》,那河西秦氏必然气力大增,说不定还会一跃成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乃至会重现昔日归海刀宗的鼎盛。河西秦氏摇身一变,成为武林第一大门派……不可!不可!我们贤王府与四大世家一贯是方枘圆凿,格格不入,若让河西秦氏做大,迟早变成我们的祸害!”说罢,林方大将火急地目光投向洛天瑾,忙问道,“府主,这十年间,潘家究竟有没有培养出像样的妙手?”

……

对于柳寻衣的推断,洛天瑾与凌潇潇只是讳莫如深地相视一笑,算是默许。

“莫非他想将‘玄水下卷’交出去?”林方大惊奇道。

林方大嘲笑一声,轻视道:“秦明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明知潘八爷早已退出江湖,潘家高低现在都是些诚恳本分的买卖人,竟还用‘比武’向潘家发难?这岂不是摆明要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此举有违江湖道义,不能承诺!毫不能承诺!”

凌潇潇弥补道:“不但如此,秦明还以为只要练成《归海刀法》,均衡阴阳调和之术,方才气废除河西秦氏的‘短折谩骂’,不再受天命所限,以求老当益壮,长命百岁。故而,秦明即位之初,便率人亲赴颍川,向潘八爷索要‘玄水下卷’。但因为当时的他根底未稳,再加上有我们贤王府出面调和,秦明这才勉强干休。”

“大哥此言差矣。”柳寻衣点头道,“正所谓青出一蓝而胜于蓝,就算潘八爷当年没有自废武功,那本日的他也一定是秦明的敌手。毕竟河西秦氏在江湖中打拼了几十年,久经刀光剑影,秦氏子孙的武功也天然愈发精进。比拟之下,一向本本分分做买卖,久疏战阵的潘家,就算身怀不弱于《秦家刀法》的‘玄水下卷’,只怕这么多年的太常日子,武功也早已荒废的七七八八了。”

柳寻衣苦笑道:“现在看来,他的目标已然达到。当年的秦明,比如本日江南陆府的陆庭湘,年纪悄悄,难以服众。可历经十年磨练,秦明早已变成行事老辣、说一不二的枭雄霸主,在江湖中亦是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再加上现在贤王府与河西秦氏,干系非常陌生,此时再想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只怕已没那么轻易了。”

说罢,面对着满脸错愕的柳寻衣和林方大,洛天瑾别有深意地微微一笑,又道:“耳听为虚,目睹为实。来岁开春便到了十年之期,以是本年寿辰,潘八爷特地派人送来请柬,必将让我前去颍川,劈面一叙。只不过眼下汪绪统来意不明,洛阳局势混乱庞大,我兼顾乏术,故而决定让你们替我前去。此去一是拜寿,二是要你们亲眼看看,潘产业下气力究竟如何,返来照实禀告于我。别的,你们还需替我向潘八爷传句话。”

林方大只知潘初八与洛天瑾是多年之交,但却不知其背后竟还埋没着如许一段江湖旧事,不免唏嘘不已,低声嘟囔道:“叛变师门,棍骗秘笈。看来这个潘初八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我不明白府主为何会与这类人做朋友?”

“所言不错!”洛天瑾点头道,“当年秦明虽肯临时干休,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前提,他搬出昔日归海刀宗的端方,以阳支一脉弟子的身份,向阴支一脉的潘家建议应战,并立下十年之约。潘家若能在比武中赛过秦家,秦明便就此罢手。但潘家若败于秦氏,则要交出‘玄水下卷’。”

“不错!”洛天瑾赞成道,“归海刀宗耸峙百年,前后继任十余位掌门,但真正将《归海刀法》练至大成的却寥寥无几。很多掌门因贪功冒进而走火入魔,或前功尽弃,或一命呜呼。乃至就连百年难遇的武学天赋牧盛,也因急于求成而频频挫败,至死未能练成《归海刀法》。过往各种乃是前车之鉴,令门下弟子只信奉‘赤火上卷’或‘玄水下卷’,笃定赤火、玄水底子没法同修,真正的《归海刀法》也只存在于传说野记。乃至江湖中还曾传出谎言,测度归海刀宗实在有两种至高无上的刀法,一是《赤火刀法》,二是《玄水刀法》,是以当年的归海大师,才会在开山之初便分别出阴阳两支。”

“情如山重,义似海深。兄如有难,不管何时,洛某皆愿与潘兄,吴越同舟,永不背弃!”

“不晓得!”洛天瑾点头苦笑道,“因为潘八爷有言在先,退隐江湖后便不再与江湖中人有过量来往。是以,我与他多是在逢年过节时,以手札薄礼相互问候,并无太多打仗。因此这十年间潘家究竟境遇如何,我也不清楚。”

“唉!”洛天瑾感喟道,“最无法的是,对于秦明的前提,当年的潘八爷竟欣然承诺。虽已退隐多年,但实在贰内心一向将本身视为归海刀宗的弟子。或许是为了赎罪,也或许是为了完整告终潘、秦两家多年的恩恩仇怨,他承诺秦明的十年之约,并与其歃血发誓。”

“可惜了!”林方大可惜道,“当初潘八爷没有自废武功就好了,以他白叟家的修为,对于秦明这类小辈岂不是绰绰不足?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宽裕?”

“本来如此!”柳寻衣和林方大异口同声,收回一声不知其味的感慨。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洛天瑾也不愤怒,淡然道,“潘八爷当年也不过是你们这般年纪,年青气盛,不免误入歧途。多年来他一向为而悔怨不已,并始终不能谅解本身当年的所作所为。是以,在其风华正茂之时,本应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六合的潘初八,却俄然尽收锋芒,激流勇退,今后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转而一门心机地做起买卖来。这……应当也算是一种赎罪吧?他不但退隐江湖,并且还在牧盛坟前,自废武功,乃至挑断手筋,令本身余生之年再也拿不起刀。当年这件事,还是由武当掌门和少林方丈亲身去做的见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也是我为何如此恭敬潘八爷的原因。”

柳寻衣暗吃一惊,感慨道:“刀客平生都视刀如命,潘八爷师出归海刀宗,必然是用刀妙手,竟甘心自断手筋,永不提刀……此举果然令人敬佩,想来他应是至心忏悔。”感慨之余,柳寻衣不由地话锋一转,问道,“方才夫人说牧盛前辈在临死前,将《归海刀法》高低两卷,别离交于秦家老祖与潘八爷,但不知现在这两卷……”

“玄水下卷是牧盛留给潘八爷的独一遗物,他又岂肯等闲交出?”凌潇潇沉吟道,“更何况,对方还是归海刀宗的叛徒之孙。倘若真将‘玄水下卷’交于秦明,那无异于将《归海刀法》拱手送给河西秦氏。在河西秦氏手中,《赤火刀法》已经变成《秦家刀法》,若让他们再获得‘玄水下卷’,那《归海刀法》将会从世上完整消逝。后代之人只知《秦家刀法》环球无双,却没人会记得归海一脉。秦家此举与窃贼何异?他们所盗取的不止是一本武功秘笈,更是归海大师的心血,与归海刀宗的百年名誉。窃贼秦罡将名正言顺地代替归海大师的‘刀圣’之名,《秦家刀法》也将夺走《归海刀法》‘天下第一刀法’的佳誉。‘玄水下卷’若在,那昔日的归海刀宗就在。若‘玄水下卷’不在了,那归海刀宗也将完整从汗青中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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